大壯手藝不錯，四個人吃了一隻還多，剩下的包起來當明天的糧食，小六吃了點東西好了很多，隻是仍舊無精打采，萎靡著倚在牆上，聽我們胡侃偶爾也會插兩句。

    蛇洞讓我用樹枝堵上了，妞子檢查一遍不放心又塞了些，然後挪了塊石頭壓上才敢去睡覺。

    為了防止夜裏有蛇進來，我在洞口橫著放了些木炭。弄完這些，才找了個地方，斜躺下來。白天醒的晚，這會還不怎麽困，點了根煙，也不知道大壯從哪弄的，反正挺好抽，扭頭看看他們，小六已經睡了，妞子閉著眼睛翻了個身，應該還沒睡著，大壯這個精力旺盛的家夥倒是打起鼾聲。又掃了圈山洞，由心覺得這樣的生活真不錯，勝於村子裏的枯燥乏味，可惜啊，也不知道父親怎麽樣了，出來已經三天村裏人應該也發現了，不過被雨困在山裏的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到不至於太擔心，隻希望能幫我照顧好我父親。胡思亂想著，我也漸漸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正是約定好回去的時候，然而又遇到了新的問題，起霧了，而且是大霧，洞外白茫茫一片，可視距離不足5米，空氣很潮濕，偶爾還有水滴會落在鼻子上。

    大壯和妞子想法上產生了分歧，妞子覺得霧太大更容易迷失，擔心小六的身體抗不住，等霧散了或者小了再走。大壯的看法呢，也是說霧太大，潮氣重，萬一等個五六天這霧還不散呢，與其幹耗著，還不如主動出擊，拍拍肩上的槍，食物至少不是問題。

    我還在躊躇，小六開口了，“我好多了，早點回去吧，杜叔一個人在家也不行，還有我爹那邊”對於後者，小六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小六這家夥，以前膽子也沒那麽小，變成這樣我認識是後天養成的，他父母本來是鎮上的農戶，生活條件還不錯，隻不過命不好，懷了五個孩子都夭折了，年紀越來越大，本都不抱希望了又有了小六，這老來得子可讓老兩口興奮了好一段時間，隻不過小六從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好幾次更是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後來，經算命先生一看，說風水不好，孩子呢又五行缺木，於是一家人就搬到了山裏，名字也改了，開始改成陳改森，覺得不好聽，又去了個木叫陳改林，對於這個獨苗，他爹管的很嚴，小病小災了不說，就是稍微有點危險的地方都不讓去，恨不得把兒子整天栓家裏。用他爹的話說就是，老陳家的香火可不能斷在他這裏，否則沒法麵對老祖宗。

    他們都看著我，想聽聽我的想法，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天陰沉的連太陽在哪個方向都看不出，就這樣出去，著實讓人心裏沒底啊，可真要讓大壯說中了，待個五六天甚至更多，也難以接受。大壯向前兩步，湊過來小聲對我說：“這裏不能待，情況不對”

    不對？什麽不對，我看著大壯示意他說清楚。

    “附近可能有人。”大壯把聲音又壓低了些。

    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有人，你看見了？這，這，怎麽可能，我繼續拿詢問的目光看著大壯。

    “昨天抓兔子的時候，發現有人huó dòng的痕跡。”大壯臉上少有的嚴肅。

    我有點懵了，怎麽一路上處處透著詭異，從黑熊逃亡看到的人影到洞口的腳印，再到大壯口中的痕跡，著實讓人心裏不安。

    心裏震驚歸震驚，我臉上卻佯裝淡定，和大壯又對視了一眼，看來我們兩個想一塊了，這事先別讓他倆知道，省的徒增恐慌，看來是不能待了，哪怕出去麵對獅子老虎，也比這麽把心懸著要踏實的多。

    後麵的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有了我的讚成票，四人也不做停留，收拾東西便動身了，但即便是走，也不能亂來一氣，我讓每隔段距離就在樹上刻個記號，這樣即使走錯了也能原路返回。

    四周霧氣繚繞，真有種身處仙境的感覺，隻踏出幾步再回頭已然看不到山洞的所在了。草和樹一樣的雜亂無章，看哪裏都是一個樣子，我想，假使現在知道正確的方向，原地轉上兩個圈也肯定分辨不出來了，但是，遇到花豹的地方那片樹不一樣，它要挺拔的多，旁邊還有個小湖，隻要找到這些標誌性的地方，回去不是問題。並且，從時間上來算，我們距離那片樹林並不會太遠，這也是我同意這種天氣下動身的原因。

    幾人深一腳淺一腳，行進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慢，山裏的地勢高低不平，很多地方都積了水，也不敢下去趟，說不準下一腳踩下去水就能沒到胸口，遇水就繞，遇坡就轉，很少有好路，不過常年在山裏huó dòng我們也習慣了。好在這不是雨季，要是雨季下上一星期的雨也不稀罕。

    仍然是大壯打頭，小六第二妞子第三我斷後，人手一根木棍拄著節約體力，碰到草裏有蛇的時候就挑到一邊，走的很辛苦。中午就地取材，吃的蛇肉，妞子躲得遠遠的，一個人在那啃昨天剩下的兔肉。大廚還是大壯，他吃的最香，說實在的我是不怕蛇，可這個蛇肉我是真不愛吃，它的土腥味和魚還不一樣，隨意對付了幾口，小六比我爭氣吃了不少。

    點了根煙，水壺裏最後一點淨水也讓我喝完了。看一邊的妞子蹲草叢邊在撥弄什麽，好奇就走過去看看。

    妞子見我過來，衝我招手，“來，杜辰你看。”

    我蹲下身，草根旁妞子用樹枝翻開的濕土，還以為有什麽好看的呢：“蟲子啊？”

    “知道這是什麽嗎？”妞子用樹枝撥出來一個黃白色的蟲子。

    “死蟲子。”

    “再猜猜。”

    “黃白色的死蟲子。”

    “噗！”妞子被我逗樂了，見我沒什麽興趣，宣布dá àn，“如果沒看錯的話，有可能是冬蟲夏草的幼蟲。”

    “冬蟲夏草！”好東西啊，我用手捏起來一個，有點小，這東西我隻在鎮上見過幹的，聽說營養成分比人參還高，珍貴的很。

    “哪呢？哪呢？”小六子打小吃的補品最多，聽到後快步過來圍觀。大壯更幹脆，啥也沒說就開始折樹枝，看樣是準備全挖出來。

    “行了行了，就算是也沒到采集的季節，沒人要的。”妞子。

    我們仨聽完就蔫了。大壯捏起來兩個非要喂小六吃了，說小六太瘦得補補，小六自然不吃，打打鬧鬧的也挺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