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章虐殺

    簡乙扶著那根鐵棍慢慢站了起來。

    在他對麵的為首的則是一名鷹臉男子。

    男子全身黑衣，他忽然一抖，隻見他的背上展開了兩扇巨大的黑色羽翅。

    羽翼輕輕一抖，一股烈風卷起碎石和枯草形成了一股旋風。

    簡乙見怪風來的猛烈，他持棍退了一步，可腿上的傷也因此迸裂，鮮血順著褲腳留下，從而讓褲腳也變得濕潤起來。

    可他隻能咬緊牙關，強忍疼痛的閃避。畢竟這是一名真正的妖修。

    昨夜，他得了個消息，讓他今日來此——忘醇閣。因為來人是持得軍部的令箭，所以他也不疑有他。

    可今日一進門，他就發現了不對。

    照道理這軍部調令應該是軍禮司的事情，一般而言，他需要到軍禮司報到後方能領取調令公。

    可這忘醇閣明顯是間民間建築。況且，這閣樓造在這明顯荒敗的京都郊外的杷山上，這兒人跡罕至，樹木連綿遮蔽成蔭。為何軍部的安排會在這兒。

    當時還懷疑是否是特殊任務才這麽神秘。

    可當他再次審視這忘醇閣時，他才發現這兒居然是個困陣。也就是說今日他斷無離開的可能。

    在十劍門的學習也讓他了解，來人是個修者。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個妖修。

    這妖修至少等同於他簡乙的破障境巔峰，可那雙鐵翅則至少將其戰力發揮到了玉台境的初階階段。

    所以甫一交，他就受創嚴重。

    腳踝已經被鐵翅的翅尖所傷，汩汩流出的血一直在流淌，直到他用了靈符才算是止了血。可見那鐵翅還有一定的敗血效果。

    至於羽翅卷風的形成也讓他猝不及防。

    這右腿的傷口就是這怪風隱藏的細細的利刃所劃傷的。

    他的鐵棍雖然威猛，可這風如此攻擊著實讓他喪失了信心。

    現在他依靠的隻有自己師父送給的防禦靈符在做最後的抵擋。

    不過他也隻剩下了最後兩張防禦靈符了。更要命的是他體內的真元已然逼近枯竭。

    但那鐵翅鷹妖似乎還好整以暇地不時出攻擊自己。

    簡乙簡單地分析了下當前的態勢。

    自己已經失了先，而這妖修的本領也高於自己，並且這妖修還帶了足有八人的蒙麵人助陣。看那些蒙麵人一言不發，可眼精光bào shè，呼吸均勻。握劍或握刀的勢也是自有法度。看來這八人也不是弱者，至少不會弱於自已。

    而鐵翅妖修則明顯在戲耍自己，怪風發出的風刃有時在他的肌膚上直接留下足有尺許長的細傷口。這些傷口隻達表皮，至於骨頭也未傷分毫。

    如今自己身上的傷口足有百八十條了吧。痛苦對於簡乙而言已經變得麻木。他的血也幾乎要流幹了，一陣陣眩暈接踵而至。可他還是苦苦支撐。

    簡乙明白今日他完全無望離開此地了，他心底有兩件事必須做。

    其一自然是能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了。第二，他這個想法也許隻是自己一廂情願，可他必須這麽做。那就是用自己的身體做wǔ qì，留下這殺自己的妖修的蛛絲馬跡。這為日後別人為自己報仇tí gòng一個最直觀的參考。

    細密成行的傷口群一看就是那旋風裹挾風刃形成的。

    這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傷口能讓自己的皮膚做著最忠實的記錄。

    他死不怕，他害怕對方看出端倪，對自己毀屍滅跡，那麽他的死也許就隻能無聲無息地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唯有不停戰鬥，這樣才有會和時間讓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計劃進行。

    所以，簡乙動了。

    一直被動挨打的他，如今變成了一頭叱吒風雲的猛獸。

    他倒豎濃眉，鐵棒舞得風響。

    沉重的腳堅定地踏前一步，身軀已然變得挺直。

    即便是死，他簡乙也要站著死！

    鐵棍掄圓帶著呼呼的風聲狠狠砸向鐵翅妖修。

    那妖修的尖喙仿佛人的嘴一樣咧開笑了。

    他見過許多在他的爪下掙紮的獵物。這不停扭動，不斷徒勞抗爭，而又無能為力的表情都讓他有著莫名的快意。如今這個人族也是如此。想想也好笑，那些個低劣的人族將這個場麵稱之為‘困獸猶鬥’！

    可笑！可笑之極！

    妖修一晃鐵羽，那寬大的翅翎就泛出一道道仿若實質的光芒。這光芒還有著彩光流淌，一如一個年代久遠，富有韻味的琉璃。

    金鐵交接之際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聲音讓妖修也稍微退了一小步。

    可簡乙則受了巨大的衝擊，他噔噔連續退了數步才好不容易止住身形。

    簡乙的目光變得不像開始那麽憤怒了，他的目光有的隻是燃燒得極其純淨的黑色火焰。

    他輕輕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可喉嚨裏還會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他的臉上也交錯著兩道令皮肉翻轉開得傷口。

    簡乙吐出一口帶血的濃痰，他靜靜地望著這個一臉陰騭的鷹臉妖修。

    他淡淡說道：“你的力量控製有了些紊亂。”說著他指了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臉上傷口。

    “開始所有的傷口都是隻是留在表皮，這精微的力量控製我實在是佩服的緊。可隨著戰鬥的進行，你的力量控製有了瑕疵，於是讓這兩道傷口達不到完美了。這證明你的心已經浮躁。”簡乙說著話，他將鐵棒緩緩舉起，一個舉火燎天式讓他的整個人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氣息在不斷攀升，那皮下的肌肉也變得噴張起來，虯龍般的的青筋根根暴起，背部也有如同骨刺似得骨節的凸起而刺破了他的外衣。

    臉部的肌肉也橫向墳起，至於兩隻原來頗為耐看的丹鳳眼如今凸起如金魚般，道道血絲成蛛網形狀滿布眼眶，這讓整個人變得狂野起來。

    “我是人族，可我也有自己的妖化段！今天你我就大戰一場，不死不休！”簡乙如是吼道。

    鐵棒兜頭直接砸下，那烏黑的鐵棒如今就如一座巍峨陡峭的山峰直接呼嘯而來。

    妖修的鷹眼變成了一條細線，可這拉長的小眼讓妖修顯得更加陰厲凶狠。

    振翅暴起，鐵羽化成道道狂飆直接和簡乙的鐵棒連續碰擊。

    隻聽戰團有不斷的撞擊聲，爆鳴音。一時就好似爆竹工坊爆炸一般，劈裏啪啦響個不停。

    道道亮眼的火星濺射開去，於是一個黑色的鐵棒如同一條翻騰雲浪的蛟龍，而那不時匝地而起的狂風則幻化成一頭斑斕巨虎，烏黑的鐵羽就是這猛虎的身上條紋。

    一時龍虎在這空地上就嘶吼著，互相交纏著攻擊著。

    簡乙將鐵棒舞動起來，就見一團烏光成磨盤狀滾滾而來。鐵羽被妖修直接逼射而出，那烏黑發亮的尖利羽翅就好似根根羽箭飛向簡乙。

    簡乙見之，舌顫春雷爆出一聲怒喝，鐵棍翻然而起，帶起一道黑色的光影形成了一道烏黑的幕牆。

    隻聽得叮叮當當的連續仿似珠落玉盤的聲響過後，待聲音停歇時才發現滿身鮮血的簡乙身上又多了兩根黑色羽翅。至於肩頭更是可見一個幾乎透明的洞穿孔。

    簡乙哈哈大笑，再看鐵翅妖修則左肩頭上赫然留下了一個豁口，那傷口不大，可也可見有鮮血流出。那鷹臉妖修發出陣陣憤怒地刺耳尖唳，聲音猶如鐵筆劃過琉璃板一般。

    簡乙的雙目已然赤紅一片，他發出不停歇的狂笑聲，這妖修居然也被自己一棒所傷，簡乙覺著即便是死，他也逞心如意了。

    妖修的名字叫英狂。

    他此刻的目光怨毒地閃爍著，如今他已經有了刻骨的仇恨，這明顯不如自己的人族修者居然拚死傷了自己，這對於有些自傲的英狂而言是不可理喻的。

    那麽給予這種人最好的殺法就是虐殺。

    英狂茲拉一聲撕開了自己的外衣，本來已經和人族一樣的光潔皮膚上有了細密的絨毛，接著可見如雨後春筍般迅速長出的根根泛著油光的黑色羽毛。這羽毛和他的翅翎幾乎一樣，可見這羽毛定然是強悍的防禦。與此同時，他左肩頭的那個傷口也長出了新的黑色羽毛，一會兒就讓他的傷口複原，除了他的臉從原來還有些紅潤變成了如今有些陰森慘白色。

    又是一聲尖叫，接著已經恢複妖體的英狂張開寬達一丈有餘的翅膀，猛地衝向簡乙。

    簡乙收起笑聲，他已經達到了激怒英狂的目的，如今他平靜至極的心靈讓他倏忽就捕捉到了那份於生死間遊移的進階屏障。

    忽然，一道靈光訇然開，一如在狹長的河道費力前行的小舟在轉過一道激流險灘後，隻見寬闊無邊的大海呈現在自己的眼前一樣。

    萬道金光帶著一股磅礴大氣直接撲麵而來。

    這是一份寬廣而博大的場景直擊心靈。

    於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情懷也就應運而生。

    原來如此！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原來就如此。

    山本來就在，水本自長流，不管你看或不看，他山還是山，水還是水！

    咦！~籲，放肆地發出長嘯，似乎有新的生命在此誕生。一切都是新的，那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這一聲高亢亮音有著沛然浩蕩的氣息，這是高山奔流而下的瀑布，那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那是策馬茫茫的草原，那是皚皚白雪的群山。

    空蕩飄渺的空靈之音一下子充斥了這個不大的空間，那道直鑽入雲的清亮聲音化成一曲仙音，從地麵直入雲霄而後沾染了道韻靈音才悠然四下漂遊，接著呈一線倒灌的銀河。衝擊滌蕩著每個人的心。

    可這高高躍起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鐵羽直接呈漁網型式劃開了簡乙的皮！

    鮮血四下飛濺如霧氣，這蒸騰而開的紅色血霧則顯得和這世界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此的血腥！

    英狂發出嘈雜至極的聲音，似乎想要改變那還寥落空天的銳音，可一切都是徒勞的。

    已經看不出臉的簡乙拄著那根鐵棒顫巍巍地再次站起，他已經沒有了絲毫力氣，可他還是笑著，即便那笑容是那麽的猙獰可怖，他不管不顧，他雙已經沒有一寸皮膚是完好的，許多血已經凝結成一塊塊黑色的血塊，可他卻壓根似乎感覺不到似得，他笑著，無聲的笑著。

    這笑容，這笑意似乎又化成了那四下如波的音聲，緩慢而溫和地衝刷著每個人，在場每個活物！

    英狂後麵的八個蒙麵人忽然慢慢放下了的刀劍，他們的眼漸漸有了絲迷惘，他們靜默無聲。

    英狂卻於此時發出怪異而激烈的聲音來。

    這聲音似乎成了一把鋼鋸，狠狠割裂開這溫和的聲響。

    簡乙抬起，他那滿是血汙的指指向英狂。、英狂暴怒了，他猛然一抖雙翼，隻見那漫天的黑色羽翅遮蔽了天日。

    簡乙的頭顱衝天而起，血成一線自脖頸心處噴出，那血線一如那高音直射蒼穹！

    雲層退避不及，當日血雲如火燒般漫天沸騰。

    簡乙的頭顱落地之時，那雙笑麵還可清晰見之。

    無頭的身軀沒有倒地，而是雙緊緊握在那根鐵棍上。

    英狂揮動羽翼將雙齊腕隔斷，那身體才怦然倒地。

    軀體倒地無一絲血流出……

    明澄在無燈的宮殿等到了消息，上麵無字，隻有幾縷紅色盔纓。

    鹿澤在收到簡乙的消息時，他隻是揮毫潑墨書寫了四個大字：魂兮歸來！

    米斛則黯然而立，那原來渾圓高聳的肚腩也塌陷而下，好似一個破了的甕流幹了裏麵的水。

    最後接到消息的是覃浪，覃浪的淚水盈眶，可他沒說話。他隻是躬身拜別馬昆侖和丁小：“學生願意去妖族，可我在臨去前見見皇上！”

    馬昆侖知道他所謂見皇上也就是見天宮，他和丁小都沒說話。

    覃浪整整背上的劍從紫苑正門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