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夜，普通到平時偶爾無聊吠上幾聲的土狗都沒了精神去打破夜的寧靜，疤痕老人替熟睡中的小二掖好被角，轉身走出房門，背影蕭瑟此時的他再也不現往日的與世無爭，更多的是解脫的了然，老人雙手背在身後望著那璀璨星空中殘缺的彎月，唇角微動：“該來的終究還是逃不掉。”

    猥瑣老頭也踏步出屋，緩慢來到疤痕老人的身旁並肩而立，疤痕老人有些複雜的望了望身邊的老頭，出乎老人意料並未出言勸阻。

    “你倒是心安理得的可以啊，老鬼。”猥瑣老頭伸手扣了一下鼻孔，仰天痛快的打出一個哈欠樣子要多淫蕩有多淫蕩。

    “六子和小二就交給你了，你不是一直這麽想麽，今天就隨了你的意。”疤痕老人托孤般勸道。

    猥瑣老頭搖搖頭：“活得太久也是一件麻煩事，現在的自己的總是突然間愧疚的無以複加，想想自己的老兄弟們我也是時候去和他們團聚了。”說著語調一變：“他奶奶的，你要早些日子這麽說我也許還會高興一番，這幾年咱哥倆的感情可不是虛的，就差撿肥皂的相濡以沫了啊。”

    疤痕老人頭上青筋爆閃，麵目之上的傷疤越顯猙獰，好不容易凝造出來的肅殺氣氛煙消雲散，老人哭笑不得的說道：“隨你，別指望我會感激你，這明顯是必死之局，你死的輕如鴻毛應該也算死得其所，也好過你渾渾噩噩的度日。

    “哈哈，果然！老而不死是為賊。”

    “彼此彼此。”

    “哈哈哈！”“哈哈哈！”兩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扭頭望向背後的草屋，眼中隻餘濃濃的不舍，隻不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肅殺決絕之意直指蒼穹。

    兩道身影夜色之中漫步而去，雲淡風輕。草屋門外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踱出，掃了一眼身側的的茅屋，撒腿狂奔。

    這世上總有一些超脫常人理解的事物與人物存在，這些神秘的存在常常遠離繁華隱居在人跡罕至的叢林荒山之中，就如同此時那兩道身形飄然看似再簡單不過的隨意邁步，每一步卻跨出數米之遙。

    “老家夥沒想到平時吊兒郎當的隱藏的夠深的。”疤痕老人看著不緊不慢跟在身側的老人調侃道。

    “你這老鬼也不錯，看著隨時艮屁的模樣，卻也不是太差勁，這次有的玩了。”

    兩個老頭一路走一路互相惡心對方，哪還有大義赴死的悲壯。

    “老鬼這麽多年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死了可別留下什麽遺憾。”

    “軒轅。”疤痕老者隻是淡漠的說出兩個字。

    猥瑣老頭並未驚訝，隻是點了點頭：“這就說的過去了，老子慕容。”

    聯想到近幾十年發生的大事，兩人之間都已經明悟，一個是家族最驚豔絕倫的天才卻與家族反目，一把火燒了藏經樓將家族精英陸續殺戮殆盡的變態，而另一個同樣是因為家族的所做所為幾近魔道以一己之力將家族攪的雞飛狗跳的不得不入世以求再次輝煌的憤青。

    “今日之後再無古武軒轅！”老人隨口定下基調。

    “慕容早就沒了哈哈。”

    後山，密林空曠之處，百餘人涇渭分明的站立兩側。

    “軒轅兄那兩個老家夥會來麽，別不會溜了吧。”一個二十左右精幹的青年側頭詢問。

    被叫之人，神色之中全是鄙視，轉瞬即逝--慕容果然沒落了。

    “他們既然已經察覺絕對不會逃離，我們的行事作風他們最清楚不過，如果他們真能放棄那個小村落的話，當初就不會反出家族。”

    ......

    猥瑣老頭雙眼一縮，慕容家族獨有的服飾他死也不會忘記。

    “看來你還真是一個禍害，讓人如鯁在喉除之而後快。”

    “嗬嗬，既然這樣那就徹底絕了他們的念想，讓人惦記著還真不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

    這一戰，血流成河，後山這一處殘肢斷臂隨處可見，泥土被染成深褐色，百餘人隻有一人遁走，從他離去的姿態可以知道以後也不過是一個廢人而已。兩具無頭屍身頂天立地，雙腳入土三分，站而不倒。

    這肆無忌怠的殺戮，讓老天暴怒，大雨傾盆而下，直下了三天三夜，滾滾的泥石流將此地夷為平地，再不複人間地獄的淒慘景象。

    小二蹲坐在屋前的房簷之下，呆呆的望著滴雨成簾，師傅不見了，那猥瑣的老頭也失蹤了，就連六子也不知去向，七歲的張婧保持著同樣的姿勢靜靜的望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三日三夜，直到天色放晴，暈倒在門前。

    四年了，感情早就深入骨髓，一句言語未留渺無蹤跡，張婧知道他們遇到了生死的麻煩事，四年之間師傅與那猥瑣老頭雖未明說可他知道，他們絕對不是普通人，這次離去必定九死一生，可是為什麽不帶上自己？我雖然是累贅但何懼死？生亦何歡？死亦何恨！難道我真是一個災星。

    呂家莊，老呂頭獨自帶著孫女窮困潦倒的度日，並不介意多添一副碗筷，再差還能差到哪去？呂家小孫女叫阿花，看著張婧很是害羞與靦腆，這小子和六子可是偷看過自己洗澡的壞人。

    張婧一下子變的呆傻了，再也沒有往日的靈動與活潑，老呂頭歎息的同時也是無可奈何，張婧的來曆他知道個大概，和阿花一樣同是苦命的孩子罷了。張婧猶如被催生了的莊稼一夜成長起來，舉手投足帶著一種與年齡極其相悖的成熟，看著十分心疼。

    時間一晃而過，當年的小屁孩已經長大，阿花也已亭亭玉立。在老漢的堅持下糊裏糊塗的拿到了初中**，以老漢的意思就是讓阿花與張婧立馬成婚，在他有生之年能抱上重孫子，那還真是一件大喜之事，阿花與張婧朝夕相處，青梅竹馬倒也不反對，隻是張婧覺得他們現在還小，再過上幾年吧，當然他不會說的那麽直白。

    “爺爺，阿花的學習成績很好，就這樣停下來，那是耽誤了她的才華，我出去打工賺錢供阿花繼續上學，好過待在這山村窮苦過活吧。”

    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聽著張婧的話，猶豫半響吐出兩個字：“好吧。”

    “謝謝你，婧哥哥，我一定要嫁給你。”少女大膽的盯著張婧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