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百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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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便是那日被血魂老祖從城中捉來的家仆,而後被周老先生遇見稀裏糊塗的撿了一條命回來,話說李二狗一路奔逃下山,直嚇的神魂顛倒,幾日以來是茶飯不思,隻覺的是染了什麽汙穢,還專程去城隍廟拜了一炷香,請和尚做的法事。到得後來發現也並無其他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又跟著一幫臭魚爛蝦到城裏為非作歹去了。他那日嚇的神誌不清,隻想著這小子跟那矮胖妖魔是一路,還說甚麽要拿自己血煉雲雲,端的也不是什麽善茬。誰成想沒過幾天又碰上了祝淩,估摸這次真是小命難保,嗚呼哀哉!吾命休矣!想到此處,雙腿發軟,褲襠濕了一片。

    眾人大奇,剛還見他趾高氣昂,怎的這會兒便嚇尿了褲子。

    周仁寶見李二狗背對著他,半天不作聲響,正欲嗬斥,眼角突然瞟見安若施立在一旁,身子綽約,美貌非凡,竟是看呆了,他往日酒色加身,不知玩弄了多少良家少女。此時看見眼前這天仙一樣的女子,之前那些簡直是庸脂俗粉。不覺淫心大動,手中馬鞭一指安若施,**道:“李二狗!這小娘子生的細皮嫩肉,老子喜歡的緊!快將她捉來讓老子好生消遣消遣。”

    安若施原本就對這一幹人等厭煩至極,此時聽了周仁寶滿口汙言穢語,臉上已浮現一抹怒色。

    李二狗嚇了一跳,眼前這煞星還不知如何送走,你倒把主意打上來了!你死豬不要命,老子還想活呢!急忙轉身訕笑道:“主子,您老人家在洛陵城中素來聖名遠播,城中百姓無不敬仰,如今若是強搶民女,傳了出去,恐怕有辱您的清名。”李二狗邊說邊擠眉弄眼。

    周仁寶一頭霧水,老子平日裏強搶的民女沒有八百也有一千,甚麽時候還要勞什子聖名了?又瞧見李二狗兀自在那一副吃了狗屎的表情,褲襠濕漉漉的。不禁大皺眉頭:這狗奴才忒也不經事,莫不是見了美人,心中激動,竟在這當兒拉起尿來了!他頗為不快,手中馬鞭狠狠一揮,“啪”的一聲,正抽在李二狗臉頰上。李二狗吃痛大叫,縮在馬屁股後麵不敢說話。

    周仁寶下得馬,衝他啐了一口,望向安若施,隻覺得是越看越美,端的是仙女下界,人間少有。口中不住淫笑道:“小娘子,老子是洛陵城首富,論起金銀財寶,更是數不勝數,今晚你若是將老子伺候的舒暢了,榮華富貴,想要多老子就給你多少……”言罷一雙肥手就要抓來。

    安若施怒氣勃發,纖細的手指握的發白,手中長劍就要出鞘。祝淩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安若施皓腕,皺眉道:“這人雖然輕佻,但也是尋常百姓,你是修道中人,莫要與他一般計較。”

    安若施麵如冰霜,冷哼了一聲,也不見她如何動作,便聽“砰”的大響,祝淩眼前一花,周仁寶便像死豬一般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知死活。

    周遭百姓大多恨極了這肥豬,盡皆大聲叫好,轉念又想這人素來無法無天,呲牙必報。如今吃了這等大虧醒轉後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麽幺蛾子來,急忙嚇的紛紛散去。

    祝淩無奈一笑,回首間瞧見個人影跑的飛快,高聲叫道:“小哥留步!”

    真他娘的倒黴!李二狗暗罵一聲,回頭幹笑了一陣,顫聲道:“大爺還有甚麽吩咐。”

    “我且問你,這洛陵城中可有什麽販賣奇珍異寶的地兒?”

    “大爺若是興趣,可去城南的百寶林走上一遭。”李二狗顫顫巍巍。

    祝淩頷首,尋思了一陣,正要再問,眼前哪還有人影,隻見遠遠一人手腳並用,一溜煙的跑了。

    祝淩搖了搖頭,走到兀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周仁寶身邊,歎道:“你老爺子與人為善,好善樂施,誰成想積下的陰德全讓你敗光了。”言罷附身去扒他的衣服。

    “你這是做什麽。”安若施柳眉一皺。

    “自然是換身衣裳了,我這副模樣隻怕還未進城,便要讓你們玄清門的弟子抓起來了。”祝淩指了指身上的血汙。

    洛陵城不愧是南方重鎮,果真是繁花似錦,鼎沸如潮。仿佛這人世間千年的鉛華洗禮都未曾讓這座古城有絲毫的變化。

    安若施自小在鬱堯山清修,不喜喧鬧,此時看見城中擁擠嘈雜,頻頻皺眉。

    祝淩倒是頗愛熱鬧,眼見琳琅商品,繁多店鋪,熱鬧至極,喜不自勝。他此時已換上了周仁寶的衣裳。雖說有些寬大,倒也算衣裝得體,頗有幾分俊俏公子的模樣。

    祝淩手裏握著一大包錢袋,滿臉饞色,不住的掂量,口中嘖嘖道:“這周家還真是財大氣粗,平日裏出門還帶如此多的銀兩。”自是方才從那周仁寶腰間摘來的。

    “我還道你這人雖然市井了些,倒還算規規矩矩,原來與尋常的下作小人一般無二!”

    安若施了冷冷的望著他,眼角盡是鄙夷的神色。

    “非也非也,這錢財一會有大用,你自會知曉。”祝淩不以為意。

    “庸俗至極!”

    祝淩一臉無奈,歎了口氣,道:“既然你不歡喜,這勞什子不要也罷。”

    言罷將手中錢袋隨意一扔,正丟在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身上,那乞丐見了一物事掉入懷中,心中詫異,將那袋子打開一看,隻見裏麵金光閃閃,驚得目瞪口呆,直呼道:“菩薩顯靈了!”

    安若施嘴上沒說什麽,皺起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些。

    祝淩聳了聳肩,二人又行了百米,麵前一個門店,匾額上金光閃閃三個大字“百寶林”

    進了店中,左右各是兩個巨大石台,石台上擺放這無數奇形怪狀的奇珍異寶,藥材礦石、獸皮珠寶、瓷器字畫應有盡有。安若施望見這無數珍寶,吃了一驚,她精研修道,對於天才地寶自有一番見識,此時眼見如此之多的寶貝,具是天下奇珍,有的甚至自己也叫不上名兒,頓時對這百寶林刮目相看。

    二人正自打望,隻見一個掌櫃模樣的人端坐店中,手中拿著羽扇,兀自在太師椅上搖搖晃晃的不停。

    祝淩輕咳了一聲,那掌櫃抬起頭,打眼便瞧見祝淩衣著華貴,旁邊那女子更是清麗脫俗,相貌不凡。登時眼中放光,跳起身笑道:“大官人今兒個要尋些什麽寶貝?話說我這店裏,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隻要是您說的出的,我這無一不有。”言罷一副得意模樣。

    祝淩微一皺眉,這老頭太也胡吹大氣,他對奇玩不甚了解,見識也不及安若施,自然對這百寶林不以為然。

    祝淩笑道:“店家莫要胡說,我要的寶貝,你這未必找的出來。”

    “倒是個什麽?”

    “白首烏雞。”

    那掌櫃撚了撚八字胡,沉吟道:“白首烏雞卻是稀奇靈禽,隻在南海神州出沒,數量極少。又極聰慧……”

    二人聽了這話,略感失望。

    “不過……”那掌櫃話音一轉:“本店外門獵頭前日去南海獵捕,恰巧遇到一隻,順手將它捉了回來。”

    言罷跑到左側石台下麵搗鼓了一陣,提了一支籠子出來,撇嘴道:“諾,就是它了。”

    二人定睛一看,隻見籠中那雞與一般家雞無二,隻是自脖子以上毛發雪白,脖頸一下卻是通體烏黑。烏黑的小眼盯著二人,隨著雞頭不住擺動,甚是可笑。

    祝淩一指那雞,道:“店家莫要誆我,這雞呆傻蠢笨,與一般家畜沒什麽差別,哪裏是什麽靈禽了。”

    那雞仿佛聽懂了祝淩的話,撲騰撲騰的揮這翅膀,對著祝淩一陣鳴叫,仿佛在抗議一般。

    掌櫃的搖頭道:“官人此言差矣,這雞乃是天地間少有的聰慧靈物,雖然相貌平平,但十分聰穎,再者說來這畜生最了不得的地方便是肉質鮮美,用於烹調簡直是上等食材,無需任何工藝便可香飄十裏,口齒生津。尋常人食之,益壽延年,根除百病。修道之人吃了更是修為大進,飛升得道,指日可待啊!”店家搖頭晃腦。

    修道一途路漫漫其修遠,何其艱難,這老兒吹起牛皮,不羞不臊!安若施冷哼一聲,心中忖道。

    祝淩道:“聽你說的神氣,倒是如何賣法?”

    掌櫃的大手一揮:“隻要五千兩紋銀!”

    “五千兩?”祝淩吃了一驚。

    掌櫃的道:“這雞天下奇珍,普天之下隻有我這一家尋得到,官人不信可以打問打問,若是洛陵城內還有此物,小老兒便白送給你。”

    他一口咬定祝祝淩大富大貴,當下坐地起價。

    祝淩此前將銀兩全扔了出去,此刻身上哪還有半分。掌櫃的見他麵露難色,當他肉疼,也不理他,又在太師椅上哼著歌,搖了起來。

    祝淩趁掌櫃不注意,回頭望向安若施,悄聲道:“拿些銀兩出來。”

    安若施麵無表情,怔怔的看著他,也不說話,過了半晌才道:“要銀兩做什麽?”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掌櫃的聽了,跳將起來,麵上變色,冷道:“你兩個莫不是沒有銀子,來消遣我的?”

    祝淩暗叫不好,心道這呆瓜莫不是練功把腦子練傻了?

    急忙笑道:“掌櫃莫要見怪,我這朋友與你說笑呢,你看我二人像是窮酸子弟麽?你且將那畜生給我端詳端詳,若是無誤,我將銀子給你便是了。”

    掌櫃的將信將疑,但瞧見二人氣度不凡,不似作假,況且店內眾多好手,倒不怕他使詐,便將籠子遞了過去。

    祝淩接過雞籠,望著白首烏雞不住打量,口中直道:“不錯……不錯……”

    街道上依舊是人潮湧動,熱鬧非凡,過了半晌,突然聽見百寶林內傳出一聲大喊:“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