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仙劍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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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士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枯骨劍是魔教失傳已久的法寶,相傳為千年前冥海上人所有,而後下落不明,若是我料的不錯,你們二人都是正派仙門出身吧,又怎會帶這等妖邪的兵刃?”
“實不相瞞,我雖知這枯骨劍千年前是十惡不赦的妖邪法寶,但千年之後,它在我的手上,則成了斬妖除魔的神兵。”
“此話怎講?”
“我玄清門掌教弘義真人曾說過,法寶無分善惡,正邪自在人心,是否為善,不在乎法寶如何,而在乎人心如何。它在千年前縱然是血染無數的魔劍,但千年後,我將會用它斬妖除魔,匡扶正道,以洗它前塵的罪惡。”
儒士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弘義真人不愧是道行通天,名滿天下,能有這等頓悟,也是勝過世上無數人了!”
他笑聲減止,又道:“話雖如此,但枯骨劍是至邪之物,你小小年紀,又怎能壓製的了它?依我看來,這枯骨劍必定是與什麽仙家法寶相互熔煉,合二為一,血煞之氣才大為收斂。”
他唯一斟酌,頷首道:“瞧這真氣脈絡,怕是六陽珠罷……”
祝淩心頭更是吃驚,他隻憑一摸一看就將這來龍去脈猜中個七七八八,弘義真人等人也隻是瞧出了這半截斷劍原是枯骨劍,並未道出那白珠是何來曆。
若是真如他所言,光是這份閱曆,就已是天下少有了。
中年儒士半眯著眼睛,將手中的斷劍左右翻看,口中緩緩道:“枯骨劍與六陽珠具是千年前名氣極大的至寶,如今融合成一物,因緣際會之下被你得到,也是天意如此。隻是……”
儒士微微一笑,接著道:“枯骨劍和六陽珠雖是聞名遐邇的法器,如今變得這般摸樣,也隻算得上是殘花敗柳了。”
祝淩一怔,他在倉江地洞無意之間得到這柄斷劍,初試鋒芒便破了天煞堂袁侯的法寶,此後更是憑借斷劍之利幾番大戰,對這看似殘破的斷劍委實信心十足,誰料竟被這中年儒士說的如此不堪,心頭十分的不服氣。
儒士見他神色,料到他不信自己所言,含笑道:“神州地大物博,天華地寶數不勝數,絕世神兵卻如鳳毛麟角。小兄弟,你們遊曆四方,可曾見過真正的絕世神兵麽?”
祝淩下意識望向武卿腰間的火紅大劍,果然見武卿道:“晚輩這把追日,先生認為如何?”
儒士把盞輕酌,頭也不抬道:“追日乃慧真神僧出家前用天星隕鐵鍛煉而成,似刀非刀,似劍非劍,性烈如火,大開大合,到了少俠手裏,正是寶劍配英雄。追日雖然是不可多得的法寶,卻算不上‘絕世’二字。”
“先生未免眼光太高了些。”
武卿自得追日以來,對這柄恩師傳下來的法器視若珍寶,此時聽他如此說,不免有些憤懣。
“天魁劍,先生又以為如何?”天魁是弘義真人入室弟子楚清秋的法寶,神威之大,祝淩與武卿都是親眼所見。
“嗯,天魁劍剛柔並濟,陰柔時如青絲帛縷,剛韌時如開天辟地,最多與這柄追日伯仲之間,隻怕還是要強上一些的。”
祝淩沒想到連天魁這等法寶都算不得絕世神兵,猛地想起安若施手中那把瑩潤如水,碧波蕩漾的翠綠仙劍,脫口道:“琅淵!”
中年儒士順著窗外望去,不知在想些什麽:“琅淵……琅淵……不錯,琅淵劍是玉清一脈的至寶,劍鋒所指之處無往而不利,自然擔當的起‘絕世神兵’這四個字。”
中年儒士回過頭望向祝淩,道:“千年前,枯骨劍和六陽珠的名頭之大比琅淵也差不了多少,但千年之後,再無與之抗衡的能力,你可知為何?”
“還請先生賜教。”
“因為它已經死了。”
“死了?”祝淩愕然。
“不錯!這世上堪稱神兵的法寶分兩種,一種是天魁、追日般采取天材地寶,精煉而成,另一種,便是千年難能一遇的機緣,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身,吸納百川之靈氣,凝聚天地之神識,孕育而出絕世神兵。無論哪一終神兵,都有自己的意識,非常人所能操控,隻有得到法寶的認可,方能如臂揮使。”
武卿想起師父將追日初次交與自己時的場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當法寶認可主人時,便會與主人產生強烈的共鳴,從而引發出法寶之中蘊含的巨大威力,這柄斷劍之中蘊含著兩股強烈的神識,在你破壞了二者千年的平衡後,就已經隨著枯骨和六陽的法器一同泯滅了,沒了神識的法寶,也隻是一句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已,所以我說他死了,也算不上神兵,充其量隻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器。”
“可我確實感受到過類似共鳴的感覺。”
中年儒士冷笑道:“不要自欺欺人了!枯骨六陽何等至寶,就算泯滅也會殘存幾絲神威,神光難遮,它若非不是損毀,怎會是如今這般模樣?”
祝淩下意識望去,斷劍安靜的躺在中年儒士的手中,黯然無光,殘缺破舊,就如那日淩霄大會台下弟子說的那般,如同一塊廢銅爛鐵。
曾經叱吒千年的無上神兵,如今卻如夕陽遲暮,死水一般蜷縮在神州的角落,不為世人所知。唯一剩下的隻有歲月鉛華,深深銘刻在蒼茫古樸的劍身上,仿佛在訴說著沉寂千年的榮光。
祝淩怔怔的看著這柄破劍,一時之間竟是呆了。
武卿也沒料到這把斷劍有如此來曆,頓時來了興致,道:“先生的意思是這把劍已經徹底毀了?”
“也不然,除非,你能重新賦予這柄法寶新的神識。”
“新的神識?”
中年儒士點了點頭:“至於如何做,就要看你的機緣了。”
中年儒士緩緩起身,邊撫摸著劍身邊輕聲道:“年輕人,好生使用它罷!”
他手指輕彈,“叮”的一聲脆響,枯骨劍受他指力不偏不倚的落回祝淩腰間劍鞘中。
二人對視一眼,均是覺得此人定然大有來頭,正要細問,麵前的椅子上已是空無一人。再一看去,那中年儒士已是半隻腳踏出了酒樓。
祝淩搶上一步,疾呼道:“還沒請教先生大名!”
中年儒士腳步一滯,若有所思的道:“名字……我的名字……你就叫我,萬藏罷!”
二人疑惑,都是從未聽過這號人物,萬藏來去匆匆,人影消失在摩肩接踵的喧囂中。隻剩下兩個年青的身影,祝淩腦中回想著萬藏說的話,久久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