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五行真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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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轟隆!”
又過了許久,一陣震顫的撞擊聲連串的想起,初始細不可聞,愈來愈響,不到半刻已是由遠及近,將地上散落的碎石震的不住抖動。
祝淩自方才以來,一直一言不發,神思飄遠,陶婉織不知他心中所想,隻道他擔憂身下局勢,唯恐說錯了話,徒增煩惱,隻是與祝淩對坐山坳之中,相顧無言。
祝淩被震動聲拉回思緒,道:“又是火山麽。”
“不是!”陶婉織柳眉蹙起,凝神道:“你聽。”
一聲聲巨響傳來,一聲比一聲清晰,仿佛是萬斤巨錘一下下砸在大地之上,夾雜著陣陣清脆的鑾鈴傳來。
“不好,是陽芒!”
祝淩麵色陡變,萬沒有想到陽芒竟然用這種蠻橫的法子逼他們出來。
北俱山脈雖是連綿不盡,但多是不高的山巒,若是禦劍而去,四野碧清,一眼便能望到,無異於自投死路。
二人對視一眼,均是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不妙。
祝淩狠狠將拳頭砸在地上,恨聲道:“這陽芒道行高於我,又有個不知深底的陰笙在一旁虎視眈眈,這可如何是好?”
北俱山脈地勢開闊,若是禦劍,必定被陰笙陽芒二人發現,祝淩和陶婉織各自有傷在身,又不是他二人對手,真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砂礫組成的群山本就鬆散,陽芒鐵拳之下,群山坍塌,化作飛天細砂,漫無邊際。響動聲越來越響,好似離二人所處山坳中越來越近。
陶婉織神色不定,末了銀牙一咬,堅定道:“祝公子,你舍身救我,我很承你的情,隻是眼下形勢危急,陰生陽芒要的隻是我與那鈞天造化訣,與你無關,賊人尚未到來,祝公子你快些走,那二人為我而來,必定無暇顧及你……”她話未說完,素手拉著祝淩袖子,向外走去,卻覺祝淩紋絲不動,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正自看著她。
“陶姑娘,我若走了,你必死無疑,事已至此,祝淩怎會舍你而去?”
陶婉織見他挺胸而立,目光堅定,毫無踟躇之色,心中生出感激,仍是道:“不成的,祝公子本是外人,我又怎能讓你冒著天大危險來趟這趟渾水?若是公子有什麽不測……我……我心裏如何過意的去?”
外人麽……
祝淩耳中聽著她款款溫言細語,秀娟柔美的臉龐就在眼前,想起她對陸嘯生的一片深情,心中隱隱一痛,麵上卻竭力掩蓋神情,不叫她瞧出自己的失態,搖了搖頭道:“陶姑娘不必多說,我意已決,今日便是死了!也要護你周全!”
陶婉織看著她,目光柔動,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麽,這個當年在襄州城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如今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一時之間也不知有何種情緒自心頭飄過,紛雜難言。
她見祝淩言辭決絕,便不在勸,秀麗的臉上猶豫片刻,自從懷中拿出一塊血跡斑斑的油布,呐呐道:“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鈞天造化訣落入魔教手中。
祝淩隱隱猜到她想法,還是道:“你想做什麽。”
“我要將鈞天造化訣記在腦中,再把它毀掉,即使拓本不再,隻要我還活著,鈞天造化訣便還在萬劍宗,即使我死了,魔教也隻能空得一副屍身而已。”陶婉織說著,目光閃動,神情堅定。
祝淩本以為她柔弱性子,沒想到緊要關頭竟然如此果決,點頭道:“正是,書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隻要人還在,萬劍宗必會青山不倒,百年長流。”
陶婉織點了點頭,竟也不顧及祝淩在側,翻開拓本強記起來。
神州各派猶為在意門派之別,祝淩剛要避嫌,眼角無意掃過油布上的字跡,登時渾身一震,再也移不開目光。
隻見上麵倒寫著一個個蒼穹古樸的大字,筆法生澀難辨。
鈞天造化訣!
火者,至剛至陽,焚化萬物,烈日陽剛,人體百氣,火氣為尊。氣息順百骸,烈火卷天罡,上剛下險,烈焰重生……
上剛下險,險而入境,剛來而得中也!
那油布上的各個大字猶如釘子一般狠狠釘入祝淩的腦海之中,他心思翻湧,又驚又駭。
這鈞天造化訣所言心**決竟和當日在火令石之中所隱現的五行譜暗暗相和,遙相呼應。
祝淩試著將鈞天造化訣所記載的字跡順著五行譜細細看來,果然銜接的天衣無縫,竟如五行譜的下半部一般!
他腦中翻江倒海,原本含糊不清的五行譜瞬間在腦海之中連成一部完整的章法。
怎麽會這樣?火令石是玄清門之物,鈞天造化訣又是萬劍宗的無上絕學,為何這油布上寫的,與那日自己在鬱堯後山見到的真訣如此相似?他心頭疑惑,思緒中盡是飛舞的火紅大字,竟忘了此時此刻的險境。
陶婉織看似內斂,實則心思聰慧,不消片刻就已將鈞天造化訣牢記於心,她手指真氣噴發,將偌大油布震為齏粉。
祝淩正瞧的癡迷,見她將拓本損毀,心頭一空。
正在這當兒,耳邊兀然傳來一聲巨響,震得二人頭皮發麻,背靠沙丘轟然倒塌,露出陽芒魁梧身形和陰笙冰冷的容顏。
祝淩拉著陶婉織遠遠跳開,將短劍握在手中,緊緊盯著二人。
陽芒嘿嘿桀笑:“小子,看你還往哪跑。”
祝淩深深望了陶婉織一眼。
若是能和她死在一起,也算是今生一大夙願了罷。
想到此處心頭一暗,隻是就算死了,她心裏想的念的,想必也是陸師兄吧。
祝淩收回目光,壓下心頭思緒,他雖自知不敵,但絕不是束手就擒之輩,就算希望渺茫,也定要拚死一搏。
陽芒先前見祝淩黑白雙劍招數,剛提起了一些興趣,見祝淩自己攻上,正和心意,雙拳鋼爪發出陣陣毫光,濃huáng sè銳氣噴湧而出。
淩厲的真氣當空劃下,祝淩太乙玄光悠然亮起,十二道氣勁勃然噴發,陽芒真元受太乙玄光阻礙,砰然爆裂。氣浪翻滾,以祝淩為中心向四周吹散。細碎飛沙被吹出一個偌大的圓坑。
祝淩一聲長嘯,斷劍翻飛,灰白色的光芒如滔滔巨浪,洪波湧起,化為數道層層疊疊的灰白色光影向陽芒紛至打來。
祝淩此刻已放棄逃生的念頭,不再留有餘地,招招都是運足十成真氣,陽芒一聲大吼,肌肉糾結,青筋可見,雙拳繽紛亂舞,粗壯的一雙手臂竟被他舞的眼花繚亂,滿天都是密不透風的拳影。
祝淩在不關心生死,此刻竟是心思古井無波,坦然處之,真氣在體內心循循流轉,不由自主按照焚天決牽引徘徊與周身大穴。
方才他無意之間餘光掃見鈞天造化訣,隻覺字裏行間竟與先前在鬱堯山所得的五行譜遙相呼應,一時不明白此中原由,但那一個個古樸字體,竟好似珍珠串聯一般接續在一起,種種謎團,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腦海中隻有無數大字,在四周飛旋,他心無旁貸,靈性所致,枯骨劍所到之處全憑心意本能,竟無意之中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
枯骨劍真氣淩厲,初始看似招式淩亂,而後漸漸自成章法,與先前第一次和陽芒交手時的慌亂截然不同。
正值遠處一座火山轟然噴發,巨大的黑煙從火山口噴湧而出,點點火團如流星一般在天空劃過,又悠然落地。
祝淩感同身受,體內真氣也似火漿般飛灑噴薄,灰白色斷劍光刃茫茫,猶如洶湧火浪,綿延不盡。
陽芒與他淩空之中交手數招,見他功法套路與前一次大不相同,真氣也似比方才強了一些,細細一瞧,隻見那小子身在半空,劍意行雲流水,神色癡迷,渾然物外,全然沒看他,不知在想些什麽,心下著實好奇。
他勇猛無匹,不知多少成名已久的人物死在他鋼拳之下,雖驚不亂,鋼爪上纏住絲絲鋼線一般的金芒。
他專修金屬真氣,所帶鋼爪又是寒鐵鑄成,尋常兵刃一經碰觸他拳爪,必定應聲而斷。瞧準時機,一拳向斷劍打去。
“當”的一聲巨響。枯骨劍原本就鐵鏽斑斑,豁口無數,但遭受陽芒勢若千鈞的一拳,竟毫發無損。斷劍固然是異寶,祝淩卻是血肉之軀,被他真氣一震,頓覺氣息翻湧,呼吸不暢,急忙護住心脈,饒是如此,仍是經脈隱隱作痛。
半夢半醒的狀態也隨之打破,祝淩回過神來,不知不覺之間已與陽芒鬥了數合,按說他比陽芒道行低了一些,雖不至於瞬息落敗,卻也無法應付的如此得心應手。想必是那鈞天造化訣奇妙之處,正好破解了他此前修煉的無數疑團。
陽芒見他法寶堅硬,竟能與自己鋼爪抗衡,縱身一躍,繞過灰白劍網,拳拳打向祝淩要害,祝淩心隨劍動,真氣蓬勃,無意之中按照五行譜流遍全身。隻覺丹田之中有徐徐暖流,牽引著自己劍勢。
他手中法訣緊握,跟隨五行譜引導,枯骨劍黑白二色光芒徐徐分離,劍刃處升起兩團火光,化作兩道光劍,迎著陽芒當頭斬下。
陽芒雙拳如影隨形,轟然對撞,祝淩雖有所感悟,但根基照陽芒相差甚遠,被他這一擊擾亂心訣,直震的耳膜一痛,急退數步。
陽芒雙腳立定,哈哈大笑道:“我還道你長了什麽本事,原來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