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初入大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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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中天哼了一聲,默然不語,吳鈞全當沒聽見,道:“如此勞煩昭元寺兩位師兄布下禁製。”

    昭元寺護體結界天下聞名,首屈一指,若有金剛護體,一行人夜裏想必也是高枕無憂了。法照法果相視一笑,緩步而出,隻見他二人分站南北兩側,相距數丈,左手同時祭起法決,同是一聲輕喝,兩道璀璨金光自二人雙手湧現而出,那金光如碧波水鑒,波光粼粼,潺潺流動,蕩漾不止,漸漸幻化為弧形光壁,將眾人籠罩在內,兩道光壁當空匯合,漸漸凝聚為一體,南側光壁雄奇渾厚,自是法照之功。

    眾人見他舉重若輕之間便布下如此禁製,心中各自讚歎,隻是北邊一側光壁微微顫抖,略顯不穩,眾人都是見多識廣,這一手露出來,一眼便看出法照功力深厚,遠在那法果之上了。

    法照微微沉吟,從僧袍中取出一顆似玉非玉的碧綠佛珠。

    楚申尋眼前一亮,道:“菩提珠?”

    法照微微一笑:“楚師兄好眼力。”他憑空一抬,那佛珠陡然爆發閃耀綠芒,旭日一般將結界照的大亮,映的眾人臉上熠熠生輝,那光壁受佛珠催動,漸漸渾然天成,趨於無暇,再無紕漏。

    “我已用菩提珠將結界加持,隻要不是太過凶險的惡獸,都不打緊的。”他將菩提珠收回袖中道。

    那丹霞穀唯一一名女弟子,緩緩來到結界跟前,纖白手指真氣凝聚,向結界敲去,猛聽一聲脆響,一股大力自結界上湧來,好在她早有準備,否則一個措手不及,就要站立不穩。

    “二位師兄果然了得,小妹佩服。”那女弟子望向法照,讚歎道。

    法照笑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豔芸師妹過獎了。”那叫豔芸的弟子卻不答話,低下了頭,想必也是個文靜性子。

    阮中天將她拉到身邊,低聲道:“怎麽樣?”那豔芸臉上一紅,道:“這人舉手間便有如此威力的結界,隻怕道行猶在我之上。”

    阮中天聞言頷首,丹霞穀煉藥之術天下一絕,近兩年年輕弟子崛起,其中不乏靈丹妙藥之功,此次西川之行,對三皇鼎更是勢在必得,若能取得這等異寶,佐以獨步天下的煉丹奇術,今後莫說是與三大派並駕齊驅,便是一躍成為正道魁首,也並非是不可能。隻是豔芸在丹霞穀年輕一輩中道行僅次自己,沒想到這法照如此厲害,再看那楚申尋、安若施、吳鈞都不是泛泛之輩,此行若想順利奪得三皇鼎,勢必不是易事。阮中天想到此處,眼中浮現出一抹愁色。

    眾人計議已定,便各自在結界中打坐休息,吳鈞側目望去,安若施正在一旁閉目調息,絕美的容顏就在自己身旁,他怔怔看著,不由得癡了。

    吳鈞突然想到如今在場的都是各門派的頂尖弟子,沒準日後便是各自門中的首座掌門,而自己成了這群人的首領,佳人在側,統帥群倫,心中頓時股飄然自得,誌得意滿。

    他對安若施傾心已久,每到夜深人靜時,想起佳人身影,不知多少個夜晚孤枕難眠,思緒翻飛,如今大好機會,如何肯錯過這良機?他三兩步來到身前坐下,輕喚道:“安師妹?安師妹?”

    安若施緩緩睜眼,轉過頭,如水般清澈的眸子看著吳鈞,帶著一絲疑問。兩人雖是同門,但師承不同,往日在鬱堯山也是極少見麵,此時見她近在咫尺,更覺安若施之美,真個是驚心動魄。

    吳鈞心頭猛的一陣巨跳,霎時間口幹舌燥,說話也不由得結巴起來:“安……安師妹,西川大澤窮山惡土,不比中原,這幾日還適應麽……”

    安若施轉過頭去,並不答話,一如仙子般淡然靜雅,隻是目光直直盯著麵前,不知在想些什麽。

    吳鈞見她神似不定,料她女子心性,大澤中遍布迷霧,不辨南北,撲鼻全是腐臭之氣,想必安若施嘴上不說,兩日一來也是心浮氣躁,心生不安。

    他胡亂猜想,心中起了一絲憐意,出聲安慰道:“安師妹不必心慌,有我在此,定然會保你……”他話未說完,卻聽安若施輕歎一聲,道:“也不知祝師弟現下怎麽樣了……”

    吳鈞一愣,沒想到她如此說話,原本此時夜深人靜,雖然不是什麽風雅之地,但有佳人在側,便似人間天堂,自己在師妹迷茫之時從中寬慰,以他舌燦蓮花,三寸不爛之口才,勢必能讓安師妹心悅誠服,屆時惹下幾滴仙子眼淚,自己順勢張開懷抱,必然水到渠成。

    沒想到安若施猝不及防,竟是提起那人,吳鈞與祝淩有些芥蒂,又瞧不上他外門的身份,他承蒙上清首座親傳,天資奇佳,偏生此前一番大戰竟能自己戰成平手,如何叫他甘心?此時聽她提起祝淩,隻覺無端生出晦氣,好不掃興,卻也不好言之太過,強笑道:“祝師弟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無礙的,安師妹毋須掛念。”

    安若施搖頭道:“祝師弟自從去了北漠,便一直未回山門,想必是途中生變,他入門的晚,又沒什麽師門朋友,你我與祝師弟一脈同宗,不能不理,此間事了,若還是沒有祝師弟下落,我們便同去尋他。”

    安若施外表淡漠,實則極重同門之情,那日在滄江地底血戰檮杌時便可見一斑,吳鈞大是不願,又不好違背她意思,隻是道:“這是自然……”

    他正要轉移話題,說些貼已話,卻聽遠處隱隱一陣細碎響動。

    眾人道行在身,耳聰目明,各自察覺,紛紛凝神聆聽,不敢大意。西川大澤環境惡劣,莫說是人類,尋常物種也是絕難存活,能在這等凶險之地生存,俱是些毒蟲惡獸。

    隻聽那細碎聲音越來越近,好似什麽東西在草叢中拖動,吳鈞久居鬱堯山,聽了一會便笑道:“大夥莫慌,這是昆蟲遷徙的聲音,並無大礙。”

    眾人見他神態輕鬆,心下稍安。正欲不作理會,麵前蒙黃迷霧猛的破開,一雙巨大黑鉗破空而來,隻見那物一丈多高,比尋常牛馬還大了一圈,身軀成骨節狀,通體漆黑發亮,皮表處好似有堅硬外殼附著,六隻粗壯足腳上長著無數鋒利倒刺,碩大頭部正中兩隻黑鉗一張一合,甚是嚇人,竟是一個巨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