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子傾什麽時候睡著的她不知道, 但是醒來的時候太陽真的快照屁股了。

    剛醒過來還有點懵，半天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而且……總覺得視線不對。

    明晃晃的。

    她抬手拿手背一砰, 嘩啦一聲，紙？

    媽的，誰在她額頭貼了張便利簽？

    鎮僵屍呢這是！

    然而等她看到上麵的字時，整個人真的仿佛是突然被鎮住了一樣, 能很清晰的看到紙上的字, 又好像不太能看得清楚。

    空氣安靜的好像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可又好像突然斷了呼吸。

    倘若沒有遇到你，我原本可以一個人生活。”

    ？！！！

    wtf？！

    苑子傾覺得自己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門突然被打開, 她眨了眨眼睛, 看到外婆突然跑過來, 嘴巴一張一合, 表情很是慌亂。

    她歪了歪頭, 正打算說什麽，被外婆一巴掌打在背上差點吐血。

    咳咳咳咳咳……”

    沒事吧二妮？昂？怎麽啦這是？”外婆著急忙慌的問。

    苑子傾感覺肺都要咳出來了, “什麽我怎麽了？你再用點力我才要怎麽了呢！”

    外婆指著她，“剛剛怎麽不呼吸啊？臉都憋紅了！是不是傻！大早上腦子不好是不是！”

    苑子傾微微一愣, 隨後抱著枕頭靠在牆上傻笑。

    外婆被她這一連串的反應弄的不知所措, 最後高喊一聲, “外公快過來！咱家二妮傻了！”

    苑子傾像是突然被按了開關似的, 放聲大笑, 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外婆伸著頭去看她手裏的紙條，哪知剛準備拿走的時候，苑子傾突然炸毛，立刻把紙條捂緊，“幹嘛？”

    外婆嫌棄的看了一眼，“看看唄，什麽咒語啊？看一眼就魔怔了。”

    苑子傾嘿嘿嘿的傻笑，隨後一頭紮進外婆的懷裏，抱著她笑。

    笑了好一會兒，外婆才摸摸她的腦袋，低聲問，“想好了？”

    啊？”苑子傾沒反應過來。

    外婆笑著說，“當誰沒被表白過似的，我跟你說，我年輕的時候，追我的都能排到隔壁村去。”

    對對對，追我的也能排到隔壁村去。”剛過來的外公立馬接了這個話茬，手裏還拎著澆水壺。

    苑子傾煞有其事的點頭，“嗯嗯嗯，剛好你倆隔壁村是不是？”

    外婆笑著又給了她一巴掌，然後說，“反正你想好就成。”

    苑子傾捂著臉，傻兮兮的樂，“你看到了？”

    那可不，早上說來喊你吃早飯呢，一推門，還以為哪家僵屍躺這了，嚇得我趕緊過來瞅瞅寫的啥。”外婆說。

    啊，你煩不煩啊！”苑子傾撅嘴，但滿眼笑意怎麽也遮不住，“竟然不是我第一個看的。”

    說著她立馬扭頭問外公，甩了甩手裏的便條，“你看過沒？”

    外公眯著眼睛瞅，“啥？”

    哈！”苑子傾一下子蹦下了床，“快看快看。”

    還沒等外公看清楚，她又拿了回來，“這下好了，反正我不是最後一個看到的。”

    外婆點著她的頭，“出息。”

    苑子傾哼唧兩聲，又扭著身子抱她，“外婆~”

    哎喲我這小心肝哎。”外公放下澆水壺，“快來抱抱我，給我撒個嬌！”

    苑子傾繼續扭，“好開心啊！”

    外婆先是擺擺手讓外公出去澆花，然後拉著苑子傾坐在床上，“看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苑子傾就知道傻笑著點頭。

    是是是，我最傻！

    好歹也是個研究生，能站住腳不。”

    苑子傾繼續傻笑。

    不能不能，要叔叔抱著才能！

    唉，算了，你這情況我看也是什麽話也聽不進去。”外婆歎了口氣，“不過呢，我還是要給你說，他看著也不年輕了，你們倆有代溝嗎？”

    苑子傾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這會兒就是有也不能說啊。

    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拉他進自己的世界。

    喲，這還沒在一起呢就護短了啊。”外婆打趣著說，“我也能看得出來，他比你正直多了，估計也是和職業有關係。”

    你們倆呢，要處就好好處，我看他也挺好，沒準就是他了。”外婆繼續說，拉著她的手捏了捏，“好好過，你媽才能放心。”

    苑子傾突然一怔，愣了好久也沒能反應過來。

    過了有一會兒，她才低聲說，“外婆，他是警察呢。”

    嗯。”外婆應了一嘴。

    苑子傾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下一句話。

    可她沒想到外婆一切都看穿了。

    所以呢？你想讓他做什麽？”外婆看著她。

    苑子傾愣了愣，用力的握著外婆的手，低著頭，聲音突然有些啞，剛剛所有的興奮，激動，高興，這會兒都好像是加了玻璃渣一樣後知後覺的全有反應了。

    我……”苑子傾說，“我想讓他查一查。”

    外婆歎了口氣，“你怎麽就那麽擰呢！”

    苑子傾搖搖頭，“不是擰，是我的直覺。”

    外婆看著她不說話。

    苑子傾像是急著證明什麽一樣，“外婆，真的，我有這種直覺，媽媽的死一定不會是意外墜樓那麽簡單，我相信這不可能。”

    苑昌柳明明就在樓梯拐角，而爺爺當時表情也是震驚又不知所措。

    這一定不是意外墜樓那麽簡單！

    如果不是，為什麽她最後不告訴你。”外婆問，“她還給你說話了不是嗎？”

    苑子傾一下子像泄了氣一樣，她雙目空洞，隻知道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是她一定不是就這樣隨隨便便去死的。”苑子傾突然抬頭，目光堅定，“一定是有理由的外婆。”

    外婆眼圈紅了，眼邊的皺紋都好像突然深了好幾層，她摸了摸苑子傾的頭。

    去吧，去查你想要的真相。”她說，“可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心理建設一定要完善。”

    苑子傾哭了，她抱著外婆，小聲的說，“這已經是最壞的打算了不是嗎？”

    是的，這已經是最壞的打算的。

    再壞，也不過如此。

    ……

    苑子傾下午有課，中午吃了飯回學校的，回校前她問了外公外婆佘南離開的時間。

    挺早的，好像走的也挺急，外套都沒拿。

    苑子傾拎著佘南的外套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宿舍，剛推開門，她大手一揮把外套扔到地毯上，然後撲了上去。

    林染貼著麵膜從陽台回來看到這情況嚇了一跳，隨後看了眼手握耳機的劉嘉嘉。

    劉嘉嘉放下耳機，默默的搖頭，“我也不知道，進來就這狀況了。”

    林染脫了鞋走過去，仔細瞅了瞅，挺意外的挑眉，“這外套不像你的啊。”

    苑子傾嘿嘿的笑。

    林染和劉嘉嘉對視一眼恍然大悟，“喲，這外套看上去還挺老的。”

    苑子傾猛然抬頭，“呸，會不會說話啊你，舌頭給你拔了信不信！”

    哎喲臥槽，嚇死我了呢。”林染一臉淡定的拍拍臉上的麵膜。

    滾吧！”苑子傾冷哼一身，翻了個身躺在外套上，然後很是享受的吸了口氣，“嗯~什麽味道？”

    林染和劉嘉嘉同時說，“戀愛的酸臭味！”

    哈哈哈哈哈！”苑子傾突然像開了閘一樣大笑，似乎還覺得這不夠張揚，她坐起來叉著腰笑。

    對麵……兩臉冷漠。

    擱平時苑子傾可能就覺得沒趣放棄了，不過今天估計不太可能了。

    她已經笑了好久了，剛剛在公交車上，一對小情侶在她前排坐著吵架，她把便條從口袋裏掏出來看了兩眼，沒忍住又笑了。

    前麵的小情侶差點炸了，女生指著她問男生她是不是看戲的小三。

    男生都快哭了，拚命地求苑子傾解釋。

    苑子傾最好大發慈悲的說，“大姨，你男朋友還不如我男朋友一根手指好看呢，你瞎我又不瞎。”

    這下女生氣的都快哭了。

    好在她到站了，不然今天可能會上某瀏覽器。

    題目就是：震驚！北城某公交上出現兩女搶一男，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哎操！”苑子傾笑的肚子疼，“今天快把這一整年的笑都給用完了。”

    哎喲喂您可別那麽說。”林染盤腿坐下，“看你這情況往後這輩子都有你笑的。”

    她話裏有話苑子傾能聽出來，很是欠揍的撲上去，“謝謝啊林老板。”

    還知道我是你老板呢。”林染拍拍她的臉，“多久沒爬麥了？就說員工談戀愛妨礙公司業績吧，一會兒我就發布最新消息，音染社團社員目前單身的不準找對象！”

    苑子傾痛心疾首的指著她，“你這樣很容易單身一輩子的。”

    林染冷笑一聲，“沒關係，有嘉嘉陪我呢。”

    劉嘉嘉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苑子傾直覺有些發光發熱，她撲過去，“嘉嘉，不對勁哦？”

    劉嘉嘉臉轟的一下紅了，林染先是一愣，隨後震驚，“臥槽？不是吧？”

    苑子傾哈哈笑兩聲，“快說快說，哪個院哪個係的？高嗎帥嗎富嗎？”

    沒有。”劉嘉嘉都快哭了，“真沒有。”

    林染和苑子傾一副“你說的我們一點也不信”的表情，最後實在抗不下去了，劉嘉嘉才說，“八字還沒一撇呢，等等吧。”

    這下就更讓人震驚了。

    苑子傾默默搖頭，“嘖嘖，小孩兒果然背著我們學壞了。”

    她拍拍林染的肩膀，“爸爸啊，你最近是不是過於忙工作了？孩子都沒盯著了吧。”

    林染瞥了她一眼，“是啊媽媽，你最近是不是沉迷於出軌忘記家庭了？”

    得，誰也沒落到好。

    最後苑子傾看著劉嘉嘉說，“看來是叛逆期到了，不關我們的事。”

    劉嘉嘉也沒說啥，反正平時這倆人就挺樂意當她爸媽的。

    甩的一手好鍋。”林染佩服，“我還以為你繼續怪國家呢。”

    苑子傾抱拳，“承讓！”

    ……

    遇到這種事，苑子傾堅信是誰都沒心情上課，哪怕是滅絕師太這種級別老師的課。

    快下課的時候，老師點名提問，苑子傾今天運氣爆棚，這種事……果然沒躲過。

    不如你來給我解釋一下這個問題？”

    苑子傾愣了愣才起身，看著大屏幕半天開口，“不如……我還是算了吧。”

    地下哄堂大笑，師太氣的眼鏡都要掉了。

    苑子傾才摸了摸鼻子，“那啥，要不我還是試試吧。”

    底下繼續笑。

    林染和劉嘉嘉笑的整排桌子都動了，苑子傾靠著桌子抖得跟得了癲癇似的。

    師太問，“你這是犯病了還是怎麽的？”

    苑子傾立刻接話，“昂。”

    什麽時候得的？”師太一邊走過來一邊問。

    苑子傾也真是腦子不好使了，這都緊急時刻了還心不在焉，話溜邊就蹦出來了。

    剛剛吧可能。”

    師太了然的點頭，“那你這門記得去補考啊開學。”

    啊？我什麽時候掛科了？”苑子傾一臉茫然。

    剛剛吧可能。”師太笑了笑。

    話音落下，鈴聲響起，苑子傾一臉哀怨的看著師太拔了優盤踏步而去。

    而去……

    而去！

    嘖。”林染頻頻搖頭，“天道好輪回啊。”

    苑子傾冷笑一聲，“你懂什麽？我這叫情場得意學場失意。”

    林染拍拍她的肩膀，“下學期獎學金怎麽辦？”

    苑子傾突然反應過來，然後拔腿就跑。

    劉嘉嘉問，“她去幹什麽了？”

    賣尊嚴。”林染勾了勾嘴角。

    最後為了這獎學金，苑子傾不僅賣了尊嚴，節操也差點沒帶回來。

    太慘無人道了。”苑子傾抱著書，“她竟然讓我抄書！這種小學老師都不幹的事她竟然張口就來！”

    林染笑的得意，“怕什麽，反正你情場得意唄。”

    苑子傾把書一扔，“得意個屁！”

    林染頓了一下，變了臉，“嗯？怎麽回事？”

    苑子傾歎了口氣，“不知道，表個白，然後沒了影，我剛給他打電話了，關機，媽的老子不會被耍了吧！”

    你不是有他同事的手機號嗎？”林染說，“問問唄。再不濟就去局裏找唄。”

    苑子傾有些摸不準，“會不會不太好？”

    林染震驚的問，“你竟然會覺得不好？”

    苑子傾也覺得自己應該不太適合問這個問題，“昂，是啊，我竟然會覺得不好？”

    林染拍拍她的肩膀，“先爬麥吧，有首歌要給你。”

    啊，單人嗎？”苑子傾打開電腦，插上耳機。

    不是。”林染說，“有段rap要三爺配合。”

    哦。”

    苑子傾爬上麥特意看了眼跳跳糖，不在線。

    她有些疑惑，平時就算上班方佳玉也會在線的，新人怒刷存在感嘛。

    奇怪，今天都是怎麽了？

    第二天苑子傾沉不住氣了，中午放了學先去了佘南家裏，她按了門鈴，沒人回應，然後敲了敲門喊，“玉皇大帝？玉皇大帝？”

    她耳朵緊貼門，沒有貓叫聲。

    睡著了？

    不可能。

    苑子傾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擰眉走了。

    她直接衝到了局裏，攔住一個人問佘南，這才知道佘南今天沒來上班。

    那方佳玉呢？”她問。

    被問的人看了她一眼，“你誰啊？”

    哦，我…”苑子傾頓了頓說，“我是佘南的女朋友。”

    什麽？”被問的人本來態度還行，這話一說他一臉“你再胡扯我就拷你”的表情，“你是那什麽，我們隊長的迷妹吧。”

    苑子傾真是好笑咧，指了指自己，“我，像嗎？”

    那人仔仔細細的看了，“特別像。”

    苑子傾氣的深吸一口氣，最後琢磨琢磨好像也是，自己確實是佘南的迷妹。

    哎呀算了，迷妹就迷妹把，誰規定女朋友不能崇拜男朋友的。”她說，“快說，他去哪了？”

    那人“嘿”了一聲，指著她說，“你，給我進來！”

    苑子傾冷哼一聲，完全不在怕的，跟著就進去了。

    這會兒不進去才是傻逼呢，所謂不禁虎穴焉得虎子。

    她被人帶到了審訊室，一問三不知，反正我就是佘南的女朋友，你們愛信不信！

    幾個警察被她弄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一個人跑過來說，“武營來了，讓他問。”

    武營？”另一個警察說，“快讓他進來。”

    武營進來的時候還一頭霧水，什麽叫有個小孩要他處理一下。

    什麽叫他和方佳玉關係好隻能他來處理？

    結果等他一進門，愣住了，“你……是那個送飯的？”

    苑子傾點頭，開門見山，“方佳玉呢？”

    武營愣了一下，“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哦。”苑子傾又問，“那你們隊長呢。”

    隊長他……”武營突然反應過來，“你問這做什麽？”

    苑子傾皺眉，就差一點了操！

    有事，我跟你說，我和你們隊長的關係很不一般，你這樣以後肯定要後悔。”

    武營正準備說話，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苑子傾回頭，看到氣喘籲籲的方佳玉。

    她站起身，“佘南呢？”

    方佳玉一愣，頓了頓說，“他……在出警。”

    武營聽到這話也是一愣，隨後繞開出去了。

    苑子傾十分不相信，“別撒謊！”

    方佳玉點頭，“嗯。”

    苑子傾笑了，“這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你在撒謊！”

    如果她被質問並且沒撒謊肯定要罵人的。

    不相信我你還問個毛！

    方佳玉張了張嘴，最後說，“唉，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住院了而已。”

    苑子傾心一慌，轉身就要走，方佳玉急忙拉著她，“沒用的，去了也沒用。更何況，你也進不去。”

    這會兒四周都嚴加把手，他進去都要出示證件。

    苑子傾愣了愣，甩開他的手，低低的說，“那也得去，至少我努力過。”

    是的，不管是活著，還是愛，她都努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