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困境

    天嵐進了屋內，打了一大盤冷水，把自己泡在裏麵，任由那細細的如同啃噬般的疼痛把自己淹沒。半響，他爬了出來，換了身衣服，靜靜地躺在床上。思考著這幾天的經曆。既自以心為刑役，兮惆悵而獨悲！他忽然想起了古書上的一句詩文。用來形容此刻的心境，正好合適，修煉之途，漫漫無期，還有詩來安慰，不錯，不錯。他這樣想著，渾身的勞累疼痛仿佛也減輕了幾分。

    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卻是雲露細細的聲音：天嵐哥哥你在不在啊？功課作完了嗎？我找了吃的，給你拿過來了，娘說你身份特殊，不適合跟大家在一起，我就給你送來了。

    天嵐內心一暖，想不到，自從姥姥走了之後，卻輪到這摸一個孩子來關心自己，隻好道：門沒鎖，你進來吧，我功課沒做完，不過下次我會作好的。

    雲露走了進來，把飯食放在桌上。道：娘說過，功課沒做完之前是不許吃飯的。不過我都拿過來了，你就先吃把，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她的，你下次作好就是了。

    忽然，她看到了天嵐磨破皮膚留著血水的手腳，心裏十分不忍。道：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娘真是太狠心了，比對我還狠心，等她回來我跟她說，給你換一個功課。真是的，怎麽可以這個樣子，難怪大家都怕她。

    天嵐倔強道：不用了，你帶回去吧，我既然功課沒做完，就不配吃這份飯。餓它個一次兩次，不礙事的。你娘她是為了我好！

    啊！這樣還是為你好？我看她是誠心為難你，以前她就這樣對我的。雲露張大了嘴巴，忿忿不平地道：對了，她走的時候留了藥酒，我去給你拿來。

    天嵐摸摸她的頭頂，道：你還小，不懂。比起沒人要，沒人管，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這樣總好過得多。你去吧！

    雲露卻吐了吐舌頭，仿佛不屑。然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天嵐看著她，忽然回過神來，把飯食放到了一邊，暗暗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相信，我說過的，就一定會做到，一定會。然後他盤坐在床上，靜靜修煉起來。

    過了一會兒。一陣篤篤篤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雲露，是你麽，快進來吧？天嵐道。

    過了半響，一個陌生的聲音才回答：不是，我是無心師姐，雲露師妹打破了藥罐子，被無塵師姐罰去洗碗了，是師妹讓我把藥酒給你帶來的。

    天嵐沉默了片刻道：你進來吧。

    一個消瘦的身影走了進來，把藥酒放到桌子上。低著頭，不敢看他。

    放那裏就好，我自己來。師姐，你回去吧！謝謝了。卻是天嵐忽然道。

    不用，同門之間，相互幫助這是應該的。說完，她逃跑般，匆匆退了出去。氣氛十分尷尬。

    天嵐笑了笑，不說話。雖然師傅有違曆來的傳統，把自己收進門內。但這男女之別，種種隔閡，日後便會更加明顯地突現出來，她不會不明白。隻是不知為何要收自己這麽一個弟子。他十分疑惑，但是若讓他親自去問，他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坐在床上，把藥酒慢慢塗在傷口，疼痛刺激著自己的神經，不過藥效十分顯著，不一會兒傷口竟然慢慢結痂了。

    也許，修煉就是這樣，把傷口愈合，然後又造成新的傷口，讓痛苦消失，然後再造成新的痛苦。如此反反複複，直到你的內心堅若磐石為止。隻是這個過程，又有幾個人能承受。天嵐這樣想著，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修煉的，但我一定可以，因為，我經曆過。他這樣對自己說。

    深夜，他一遍一遍地嚐試著去感受那天地間的無行精華，然後用自己的意識去控製它們，慢慢納入體內。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仿佛與這天地間的一些事物融為了一體，身上的勞累疼痛也減輕了不少。天嵐壓抑這自己的激動，小心翼翼地控製著它們，慢慢在自己體內流動，流過四肢百骸，經過五髒六腑，最終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在他體內形成了一道莫名其妙的氣息。修煉以來，基礎心法的第一個周天，就這樣完成了。他頓時激動萬分，然而那道氣息忽然一個不穩，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麵對這小小打擊，他依舊興奮不減。內心自豪道：我果然聰明無比，竟然無師自通。看來，以後的修煉中，得動動腦子，把我的聰明用到各方麵去。

    這般想著，他靜下心來，繼續一遍一遍地嚐試，一個周天一個周天地運轉。直到他堅持不住，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又是一夜。等天嵐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這一天，雲露卻不來叫他起床了，也許是見他太累了，想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不好，功課！他暗道一聲。匆匆收拾好房間，跑了出去。等他來到那片樹林中間，才發現，那些小樹苗已經焉了一大半。

    他發瘋地提水，灌溉，提水，澆水。然而，到了傍晚，夕陽映下來的時候，雖然比起昨天有了很大起色，他的功課仍舊是沒有完成。

    就這樣，匆匆忙忙過了好幾天，進展仍舊不大。倒是把自己累了個半死，那傷口好了又壞，壞了又好，直到最後結了厚厚一層繭，他的功課仍舊沒有一天完整地完成過。雖然他變這法子地澆水，今天淋這一邊，明天淋那一邊。或者減少分量，統統淋一遍，然而小樹苗仍舊不可遏製地萎了下去，有一些甚至葉子都快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