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我在西西裏海島,你在哪裏?還活著嗎?

字數:5100   加入書籤

A+A-




    麵對著雛鷹突然發出的哀切懇求聲,紀墨果然是有些懵的,他納悶地眨眨眼睛,不解地說:“傷害布魯的性命?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布魯在哪兒,肖佑,你想什麽呢?”

    不,不,別傷害他……”雛鷹連連搖頭,驚惶不安,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海岸灘塗上苦苦哀求收留自己的模樣,他很聰明,沒有去求敖白,而是準確地朝著紀墨。

    敖白容拓沉默不語,暗中帶著讚賞,同時驚歎於雛鷹可怕的洞察力。

    黑汀更加不好開口說什麽,因為龍王和領隊的心思他同樣能猜對,要知道他們家族當初被北海龍族驅逐後,也是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顛沛流離、東躲西藏的日子,黑汀的心性早就被磨得成熟堅韌了。

    好了肖佑,你、你冷靜點。”紀墨有些頭大,伸手摸了摸雛鷹的翅膀,誰知他的手卻立刻被對方抱住了。

    肖佑知道眼下是最關鍵的時刻,他絲毫不敢鬆懈,抱著紀墨的手掌,說話又快又急:“我真的不知道布魯為什麽會知道我在這兒,布魯非常正直,你們放心,他對你們肯定沒有惡意的,畢竟現在咱們兩族之間有合作,出於對部落安全的考慮,布魯不可能破壞海陸之間的合作!相信我,他沒有惡意的!”

    敖白的眉頭開始皺起,他走過去,把伴侶的手掌拿回來、自己握著,再次冷靜強調道:“肖佑,你不用緊張,這件事我們會看情況處理的。”

    小白龍的言下之意是:就事論事,布魯沒問題是一說,但如果布魯有問題,那又是另外一說了。沒事不冤枉他,但有事也不會放過他。

    紀墨聽著伴侶的勸慰,覺得並沒有什麽問題啊,都是正當正麵客觀的回應,他隻能接力安慰道:“肖佑,你別胡思亂想了,我們跟布魯無怨無仇,傷他性命做什麽?”

    肖佑心裏的深層顧慮沒法說出來,又著急又無計可施。

    小龍認真圍觀了半天,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發言,憋老半天了都,此時他突然看著肖佑冒出一句:“不要怕啊,我父王是好龍!”

    大家都呆了一下,把視線投向麵容稚嫩、語氣嚴肅的敖沂。

    敖白欣慰地笑了起來,一方麵欣慰於孩子的維護,更重要的是欣慰於孩子的觀察思考能力——如果敖沂沒有看懂剛才的暗潮湧動,他就不會說出維護自己父王的話、也就不會那樣安慰肖佑。

    小王子說得沒錯,肖佑,隻要你……咳咳,就不用害怕。”容拓歎了口氣,安慰問了一句。

    紀墨總算慢慢琢磨過來了,他心裏五味雜陳,默默過去從伴侶懷裏接過了孩子,無言地親了親小龍的額頭。

    你說你父王是好龍?”肖佑問的是小龍,眼睛卻飛快瞄了一眼敖白,因為自己是陸地雛鷹,在麵對龍族時,肖佑難免會覺得孤立無援。

    敖白不動聲色地與其淡淡對視了一眼。

    小龍認真點頭,自豪地說“是呀!所以,你不用怕,我、我們家都是好龍,我爸爸是最好的人魚!”

    紀墨啞然失笑,他搖搖頭,教育孩子道:“沂兒,哪有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好不好,由得別人評價,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爸爸~”小龍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趴在紀墨肩窩裏蹭了蹭。

    紀墨樂嗬嗬摟著孩子,緊接著歎了口氣,微笑看著雛鷹,說:“肖佑,你真的不用緊張,我們會把事情調查清楚的,隻要布魯不找我們麻煩、我們就不會為難他。”

    謝謝你!”肖佑這時才敢鬆一口氣,覺得是得到了信得過的承諾,他不傻,從一開始,肖佑就認準了求紀墨才是有用的。

    他們在海島上待了很久,直到小海鹿都餓得發脾氣要哭了、才返回海底龍宮。

    肖佑又是被獨自留在了島上,他依舊目送著海族們回家的背影,不過,當看著他們消失在海麵上後,肖佑不再覺得特別孤獨落寞難受,他珍愛又小心翼翼地把玩著布魯送過來的那幾顆石子,將它們滾來滾去,又鄭重其事地把全部信物逐一搬運進了木屋,就放在他睡覺的小窩裏。

    雛鷹感激又歡喜地想: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部落裏還有族人惦記著我……

    肖佑看起來倒像是毫不知情的。”回龍宮的途中,容拓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黑汀附和道:“我看也是,他的表情不像是偽裝的。”

    餓得心慌慌的容革革正和小龍比賽似的遊在前麵,一路高聲歡笑,你追我趕。

    你們——”紀墨扶額,看看身邊三條龍,突然有些無力開口。

    敖白立刻摟住伴侶,關切地問:“怎麽了?紀墨,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一定會查個明明白白!”

    容拓也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布魯那個鳥|人!他究竟是怎麽知道肖佑在島上的?”

    你們也不要想得太過複雜了。”紀墨無奈提醒道,“你們想想,既然布魯是通過小汀他們才能把東西送給肖佑,那至少說明他跟島上沒有私人聯係渠道吧?否則他為什麽要暴露自己?”

    容拓語塞片刻,很快又振振有詞地說;“也許這是他故意而為之、想迷惑咱們的呢?我總覺得這事不簡單!”容拓總覺得紀墨條人魚大部分時間特別聰明,聰明得過份;但某些時候又特別傻,傻得冒泡。

    比如說在看待今天這件事的時候。

    這件事可大可小,總之,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還是小心為上的好。”敖白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紀墨摸摸鼻子,開始自我反省,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危機意識太薄弱了,導致不大能跟上同伴們的思路。

    別想了,相信我,會處理好的。”敖白對於伴侶的一舉一動了然於心,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讓對方轉變什麽觀念看法——相反,這正是他欣賞伴侶的地方。

    容拓已經氣勢洶洶地表示:“放心吧,這幾天我會親自帶隊去巡海,非逮住布魯問個清楚不可!哼,如果消息是從咱們家或者聖湖走漏的,那可真是饒不了他!”

    噯,別衝動,想問就要好好問。”紀墨趕緊提醒,他太清楚容拓的火爆脾氣了。

    敖白安撫道:“沒事,容拓有分寸的。”

    噗~容拓那條龍……盛怒的時候真的會有分寸嗎?

    果然,從第二天開始,容拓就殺氣騰騰地帶著一群小弟出去巡海了,重點是留心西大陸的石灣海灘附近。不過,他一連出去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布魯的蹤影,幾次三番過後,容拓又有了別的事情要忙,隻能暫時放開了。

    與此同時,肖佑的心情卻越來越糟糕,眼裏的光一天天黯淡下去,隨著容拓那邊總沒有消息傳回來,肖佑簡直要等哭了。

    ——雛鷹一開始也是麵臨了絕境,但他命不該絕,最終在西西裏海島上隱藏著生活了下來;但這次不一樣,布魯給了他希望,現在卻又杳無音訊,讓肖佑從期待盼望到失望、最後絕望。

    他的傷一早就好了,可以繼續練習飛翔,但他的心情明顯受到了影響,這點從他經常撲騰著翅膀就倏然停止可以看出,從前的他可是勁頭十足、鬥誌昂揚的。

    紀墨看得清楚,雖然努力安慰,但暫時沒能讓情緒低落的肖佑重新振奮起來。

    小龍在溪水裏待著,肖佑安靜得可怕,眼神空洞茫然,眺望著西西裏大陸方向的天空——我在西西裏海的島上,布魯你在哪裏?還活著嗎?

    你怎麽啦?”小龍擔心地問,“你怎麽不飛呀?你們的家在樹上,不會飛就不能回家了。”在聊天的過程中,小龍對肖佑口中的樹屋充滿了好奇心,一度請求敖白也給他建造一個,但紀墨覺得不安全,遂一票否決了。

    肖佑笑笑,聲音飄忽地說:“就算我現在會飛,也不能回家。”

    為什麽呀?”小龍詫異問。

    因為啊,因為我的家被一隻壞透了的鷹霸占了,所以回不去。”肖佑盡量簡單地解釋道。

    小龍思考片刻後給出了建議,他嚴肅地說:“那你把他趕走呀,我們家外麵也有很多壞鯊魚,我父王把它們全趕走啦,爸爸說等我長大了,也要幫忙趕鯊魚的,我要保護大家!”

    ……”肖佑扭頭,驚訝看著敖沂,半晌說不出來話,因為他一直把眼前的西西裏海小王子當作是天真無知、不諳世事、備受寵愛的小小幼崽,真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小龍遊到溪邊,伸爪拍拍雛鷹的翅膀,奶聲奶氣地催促他:“快去飛吧,你不是說很想回家嗎?會飛就可以回家啦。”

    肖佑覺得羞愧極了,他努力打起精神說:“那好,我休息夠了,要去練飛了,你先自己玩會兒抓魚啊,我待會兒下來找你玩。”說完後,雛鷹就奮力撲扇著翅膀,借著風,努力跳上一棵小樹,然後再不斷往上跳,最後在灌木叢間短距離飛過來飛過去,夢想有一天可以乘著風、自由翱翔在西西裏的上空。

    紀墨就在不遠處坐著,他同情地看著努力練習飛翔的雛鷹,歎了口氣,扭頭對敖白說:“唉,那個布魯……是不是已經被弗萊給……嗯,我的意思是說、說、說布魯是不是遭遇了什麽……”紀墨罕見的磕磕巴巴起來。

    敖白握著伴侶的手,輕輕摩挲著,無言安慰著對方,他也看著在樹梢奮力撲扇翅膀的孤鷹,憐憫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