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殘缺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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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殘缺的月亮

    自從周芳芳讓市紀檢委人員約談後,情緒低落了許多。弟弟周大彪在市南郊征地的事情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又變為黃花菜涼在那兒。田hé píng起初還嘴硬,後來精神防線一塌糊塗,一古腦兒地把事情都抖落出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人們原先就知道周芳芳與田hé píng關係不錯,但二人關係發展到了何種程度,他們也隻是在背地裏瞎猜。這下好了,人們明白了底細,若沒有一腿,田hé píng是個雁過拔毛的人豈能白白地把南郊區那麽好的地塊給了周芳芳的弟弟

    出了這事之後,盡管何老板、黑臉、瘦猴精等人還是對周芳芳高眼相看,但她一連幾天沒有在麻將館露麵。

    何老板曾幾次給周芳芳打手機,但都沒有打通,這讓她十分糾結。於蓮花呢,回東北之前曾找過何老板討債,何老板說現在手頭拮據,一時半會還拿不出錢來。後來於蓮花分了閻王爺那麽多錢,也不在乎這點小錢啦,可別人是完全在乎的。如今,田hé píng出事牽扯上了周芳芳,周芳芳如果不來這裏則會影響黑臉等幾個牌友的情趣,這是連鎖反應嗬。再加上兒子衛新民還欠了幾個人的一屁股債,人們隻是暫時礙於麵子沒有發泄出來,如果以後有個什麽茬口還不鬧騰大發麻將館的人氣難道就此衰落

    劉黎明陪著瘦猴精來到隔壁的診所。

    診所大夫認得這就是那個跟老婆鬧架的男人。她大體看了一下患者的傷情,拿出棉棒和紗布就給瘦猴精止血。見瘦猴精的右耳朵耳根處被扯開一個長口子,大夫就說診所的條件有限,這得到市醫院治療。大夫用手摸了瘦猴精的鼻梁骨,擔心地說去醫院照個相吧。

    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

    黑臉也被趙大毛等人攙扶著走出麻將館,見瘦猴精一隻手捂著耳朵坐在救護車上,就伸手指了指他。黑臉彎曲著腰,有氣無力地說:“你這熊,專揀要命處踹。”

    瘦猴精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老子的鼻梁骨被你砸斷了,沒事便罷,有事和你沒完!”

    劉黎明說:“都到這時候啦,兩人還嘴上逞能。”

    這時,黑臉稍微緩過些勁來,把腰伸了伸說:“讓他去……去吧,我不去了。以後我要造不出人來,和這熊沒完。”

    瘦猴精止不住笑了。

    救護車工作人員也都扶著擔架笑著。

    劉黎明指指車裏,又指指黑臉:“你倆,真是兩頭叫驢。”

    救護車拉著瘦猴精走了。

    黑臉的臉色也漸漸恢複了正常,來到二樓,對其他人說:“他媽的,剛才瘦猴精那一腳,踢得我滿地打滾,差點要了我的命,那熊,出手狠,金銀街的混混呀。哎喲,這裏還是有點疼。”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毛哥看了看黑臉,說:“你是當麵拳,他是襠部腿,出的都是要命的招兒,你們也不想想後果多嚇人嗬。”

    這兩人平時就養成那壞毛病,一會兒喝酒哥們長短,一會兒出手光想著一下把對方打爬下,翻臉翻得比翻書還快。

    黑臉說:“日他,我襠下還是疼,我得在床上躺躺。”說著他朝角落放著那張床一步一挪地走過去,就像條麻袋似的倒在床上。

    何老板忙完家裏的事,抹去了眼淚,到衛生間鏡子前照了一下,發現眼圈還有點紅,就順手洗了把臉,讓丈夫先照看孫子,她就又回到麻將館。

    剛上了二層,牛牛說:“老板你可算回來了。剛才黑臉和瘦猴精因為打賭,差點把麻將館給掀翻天。一個是耳朵開個大口子,一個是哈拉底(襠部)挨了一腳。現在,瘦猴精去了醫院,黑臉他……”牛牛指了指牆角。

    何老板掃了牆角一眼,見黑臉躺在床上,就走過去問:“你不要緊吧”

    “剛才疼得虛汗直冒,現在不要緊了。”

    “我剛出去一會兒,你倆就吵,男人家沒有男人的樣,說翻臉就翻臉,說動手就動手,也不怕人們笑話。”

    黑臉想了想才說:“老板,你說的也對。以後不了,這丟人敗興的。”

    何老板也未招呼黑臉起來打牌。身體不舒服,躺在床上,好像就是有功之臣,大夥都得讓著他點兒。

    這時,趙長勝慢悠悠地走上二樓,大家見了他都很親切,問這問那,手術效果怎麽樣?他說:“心髒上搭了三個橋,以後我得少打麻將嘞,你們也要適當注意。嗜好就是過度,過度就是透支體力,透支則不愛惜身體。像咱們這些人,對麻將情有獨鍾,沒錯。一嗜好就超過了度,就該引起注意。這也是我這一段躺在病床上的一點感悟,嘮叨出來與大家分享。”

    何老板搬過一把椅子請趙長勝坐下看牌,他謝了老板,坐下後說:“醫生告訴我這一段要靜養身體,以利於康複。津貼下午,出門來散步,走到這裏一看見麻將館,一聽到麻將的嘩啦聲,就想到你們在裏麵玩牌,腳步就不由地往麻將館裏邁。這叫什麽”趙長勝問大家。

    “什麽”毛哥停住牌沒打,問道。

    “吃屎的聞見屁香。”趙長勝答道。

    二層的人都笑了。周芳芳、牛牛等幾個女牌友都你呀、你呀地說了前言說不出後語,一隻手把頭支在麻將桌上一隻手捂著肚子“嗤嗤”地發出笑聲。

    過了一陣子,劉黎明緩過勁來說:“噢,原來罵我們是……是屁,你是吃屎的。罵了我們一頓呀。”

    這時,黑臉說:“長勝這家夥罵大家是屁,大家還得陪笑臉,厲害呀。”

    何老板這才發現黑臉,問他:“好些啦”

    黑臉說:“不疼啦。瘦猴精那個熊,一腳差點讓我成了個太監。”

    劉黎明說:“人家的那隻耳朵都快掉下來了。你們倆那臭毛病……”

    黑臉笑笑。

    為了打破黑臉尷尬的局麵,趙長勝插話說:“過幾天,等我身體再好些,在紫雲大酒店宴請明爺,答謝明爺的救命之恩。上次若不是明爺的堅持,以我的意見回家,就徹底回老家了。”

    黑臉說:“好的。我作陪。”

    何老板說:“長勝,到飯時了,在這裏吃飯吧,蕎麵餄鐒,吃了再回家。”

    趙長勝說:“不用啦,謝謝老板。我回家還得先吃點藥。”

    “哪——就由你吧。”

    秋高氣爽,月明星稀。

    趙長勝出來,看見對麵小區門前停了好多輛小車,鬧得金銀街都堵車了,平時偶爾也堵車,但每每在過春節過中秋節前夕尤其厲害。嘴裏的吉祥話語與後備廂裏的禮物,構成了金銀街獨持的夜景。上級不是三令五申嗎,怎麽還朱顏未改出籠的老虎與放縱的權力一樣,肯定會害人的。趙長勝心想:“甭管閑事,我還是回家吃藥吧。”

    吃罷晚飯,李笛笛來到大發麻將館,坐定之後掏出一張今天的《白馬日報》,指著一篇文章讓何老板看看。

    何老板接過報紙,兩隻眼睛細細地瞄著報紙。

    眉題:“賭博成風烏煙瘴氣”標題是“我市金銀街800米路段,就有15家麻將館”

    文章披露了大發麻將館老人暈倒、萬方麻將館打架鬥毆致一人為植物人的事例,文章最後呼籲該不該對這些麻將館進行清理整頓?

    “萬方麻將館”何老板問道:“萬方麻將館出了這麽大的事”

    黑臉說:“前幾天晚上,兩個打牌人發生了口角,一個人就先走了,另一個人出來開車回家時,被那個人拿一塊方木擊中了後腦勺,人倒是沒死,可成了植物人。公安局已經把那個人抓了。”

    聽了這話,何老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有啥稀罕那次我到外地演出,見南方一些地方在馬路旁擺著麻將攤,人們光著膀子,隻穿條短褲,搖著芭蕉扇,旁邊放著茶,神仙似地打牌。”李笛笛說。

    黑臉哼了一聲,有點不屑地說:“看看這幾天,對麵小區門口車堵成啥樣啦,那送禮的,海啦。記者咋不報道報道這事球!打牌打牌,別管它。”

    說著,幾個人就調風排定座次。剛打了一會兒,瘦猴精的老婆李巧英就來到二樓。何老板見她氣哼哼地來是找黑臉算帳,便勸她先坐下歇歇。何老板在一邊站著,擔心這婆姨再鬧出什麽動靜來。

    黑臉掃了瘦猴精的老婆一眼,隻裝作沒看見又低頭打牌。

    “黑臉,你每天和瘦猴哥長哥短的,經常一塊兒喝酒,怎麽因為一兩句話不合卯竅,就把他的耳朵快撕下來呀嗯”她見黑臉不理睬她,又問道:“你耳朵聾了”

    黑臉和瘦猴精為屁大點事情動起拳腳,事後就後悔。此時,李巧英麵對的質問,心想,無論如何,我是不能再說什麽了,好男不和女鬥。鬥過。人們說,鬥過個女的,算啥本事;鬥不過。又說,你看看,連個女的也鬥不過,每天還牛逼哄哄。與其這樣,幹脆就閉嘴。

    李巧英見黑臉不理她,她就轉過臉來對何老板說:“老嫂子,你當老板的,你給咱評評理。瘦猴在醫院照了個相,他的鼻梁骨骨折了,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你說這事怎麽辦”

    “這——”何老板欲言又止。

    聽說瘦猴精的鼻梁骨斷了,黑臉暗暗吃了一驚,心想自己那一拳份量也夠狠的。

    這時,劉黎明停下打牌,對李巧英說:“弟妹,別為難老板啦,當時她不在場。黑臉是揪住了瘦猴精的耳朵,也衝臉打了一拳。可瘦猴精也把黑臉踢得滿地打滾,驢一樣,臉色都變了。我不偏誰不向誰,他們幾人也都在場。事情大體就是這樣。兩人為了點雞毛蒜皮就鬧得不可開交,沒意思。”

    “哪——黑臉在這裏耍,瘦猴精在醫院躺著。”李巧英說。

    “嗬呀,你家瘦猴那一腳,厲害,差點讓我以後不能造人,狠嗬。”黑臉憋了半天,開口說道。

    “造人你還造衛星嘞”

    一聽李巧英這麽快言快語,黑臉笑了:“嘿嘿,衛星我造不了,但造人沒問題,可瘦猴兄弟踢得那一腳,你是沒見……”

    “老嫂子你說吧。”

    何老板由於他們鬥毆時不在場,所以不願插嘴。李巧英卻讓她表態,她有點無所適從,便說:“弟妹,當時我家裏有點事,真的沒見。”

    “在你的地盤發生的事情,你得給我做主。”

    劉黎明說:“弟妹,他們兩人都有錯,誰也沒想到他倆會因為一條微信就鬧起架來。”

    這時,黑臉說:“這樣吧,醫療費用我出一半,告訴瘦猴兄弟好好養病。他在幾號病房,明天上午我去看看他。唉,這事鬧得……”

    “他在208病房。”李巧英說。

    “看看也好,和解一下,都是街坊鄰居的。”何老板乘機和稀泥抹了牆縫兒。

    第二天上午,何老板引著孫子大衛來到麻將館。兒媳婦走後,照看孫子的任務就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頭上,不見媽媽和飛機之後,大衛淚流滿麵,經常鬧騰著要媽媽、要飛機,說媽媽坐飛機走了。一天早飯後,鍋碗也沒有顧上洗,頭等大事就是趕緊帶著孫子到兒童玩具店給買了一架小飛機。買了飛機之後,孫子手裏拿著飛機,嘴上又說想媽媽。何老板心裏酸酸的,好像掉進醋缸裏。心想:大衛啊大衛,奶奶能給你買飛機,可說什麽也給你買不回媽媽呀!

    這麻將館,大衛以前也來過,隻是次數很少,一則麻將館裏抽煙的人多,空氣不好,二則她不願孫子過多地接觸這類場景。她打開麻將館上下幾個窗戶,讓空氣流通一下。平時打掃、擦抹麻將館是fú wù員的事情。今天早飯後,她早早就帶著孫子過來把門子打開,然後把孫子安頓在不遠處一個小商店前的搖搖車上,從小商店裏換了幾個yìng bì交給孫子,讓他自己玩耍。

    搖搖車開啟後,車身上裝飾的彩燈閃爍,車子一上一下地搖動,並交替播放著幾首歡樂明快的兒歌:

    八月十五月兒明呀

    爺爺為我打月餅呀

    月餅圓圓甜又香呀

    一片月餅一片情哪

    ……

    播放完《八月十五月兒圓》之後,搖搖車上又傳唱著《我有一個好爸爸》:

    我有一個好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好爸爸

    我有一個好爸爸

    做起飯哪響當當,響當當

    洗起衣服嚓嚓嚓,嚓嚓嚓嚓

    高興起來打哈哈哈哈,打哈哈

    打起屁股劈,劈,劈劈劈劈

    ……真是稀裏嘩啦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好爸爸,好爸爸,我有一個好爸爸

    哪個爸爸不罵人,哪個孩子不挨打

    打是親來罵是愛,還是那個好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好爸爸,好爸爸,我有一個好爸爸

    搖搖車就像一隻小船在河流中一搖一晃地“前行”。孫子大衛一會兒旋轉方向盤,一會兒用小手指著方向盤前麵的燈光屏幕,屏幕上麵依次出現著孩子們十分喜歡的動漫圖像光頭強、熊大熊二、喜羊羊灰太狼……

    大衛說:“奶奶看,喜羊羊。”

    何老板笑著點頭響應:“噢,喜羊羊。”

    “奶奶看,這是光頭強拿著槍。”

    “噢,光頭強。”

    商店門前擺放著七八台這樣的搖搖車。大衛玩了蝴蝶搖搖車、涼亭搖搖車後,又指著飛機搖搖車要玩。

    玩玩就玩玩吧,何老板想平時也很少帶孫子來玩這類玩具。往常下午孩子們在這裏玩時,搖搖車上播放的樂曲會傳到麻將館裏,牌友們嫌這聲音吵鬧。何老板也無奈,各家是各家的買賣,無權幹涉。今天,聽起這些兒歌樂曲,慢慢品味,她覺得怪好聽的。隻是大衛有個也好也不好的爸爸,如今也不知大衛這個爸爸是好是孬,是死是活。今天是中秋節,上班的人們都放假了,為的是萬家團圓……

    秋日的陽光照耀著店鋪前牆的爬山虎上。爬山虎是一種攀援性好、生命力強的植物,隻要人們不傷害它,它就會為這個世界默默地奉獻著自己的一切。何老板用手摸了摸爬山虎的葉子,葉子上麵已經有了發紅的顏色,顯示出秋的味道。

    這時,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孩在父母的陪伴下也來坐搖搖車。那個女孩看了看幾輛搖搖車,指著大衛坐的飛機嚷著也要坐飛機。母親說:“那個哥哥正坐著呐,你先坐這輛搖搖車,等一會兒再坐飛機,好嗎”

    那個孩子母親的說話的聲音很好聽,看得出來,她對孩子的開導很耐心,很細致,而且這個女人的說話聲跟秀娟的說話聲十分相似,而且何老板也看見,大衛時不時扭頭看這個女人。估計大衛又想媽媽了。想到這,一股淚水就在何老板的眼眶裏打轉兒。

    馬路邊上,有輛賣烤紅薯的手推車路過。烤紅薯的一股香味伴隨著車軸缺乏黃油潤滑而“嘀哩呱啦”的聲音一起飄過來,給何老板嗅覺上享受的同時又帶來聽覺上的刺激。何老板心裏惦記著:新民,你現在在哪兒,這幾天你能吃上一塊月餅嗎?

    市醫院208病房。

    瘦猴精的右耳朵被紗布纏繞著,傷口處被縫了六七針。他的臉上、鼻梁上也被紗布統治。縫傷口時打的麻藥勁現在還未揮發盡,瘦猴精就把窩在肚子裏的火氣往李巧英身上撒。平時也沒有啥機會,都是他讓著老婆,現在掉了個個兒,老婆卻盡量讓著他。做手術後,大夫告訴李巧英,由於麻藥所致,頭天晚上是病人煩躁最厲害的時候,之後一兩天還會有“餘震”發生。

    當李巧英把昨天下午到麻將館找黑臉的事說了之後,瘦猴精說:“找他幹啥黑臉那家夥不講信用,他耍弄誰”

    正在這時,劉黎明推開病房門進來,笑嘻嘻的。

    瘦猴精抬頭看見是劉黎明,剛說了聲“明爺”,就見劉黎明屁股後麵跟著的是黑臉。

    黑臉傻笑著,手裏提著個水果花籃尾隨進來,另一隻手還拿著個東西。

    瘦猴精就在床上掉轉身,給了黑臉一個脊背。

    劉黎明看見瘦猴精轉身的動作,不由地笑了:“這瘦猴,耍啥小孩子脾氣”

    這時,黑臉把水果花藍放在瘦猴精病床旁的桌上,忽閃著他的腿關節,腦袋一顛一顛的:“猴弟,今天,今天我負荊請罪來了。嗨,我說的話沒有算數,我的過,我想了想確實是我的過。後來在明爺他們的開導下,訓斥下,我明白過來了,這確實是我的過。嘿嘿,今天咱過來兌現,賠禮道歉,另外再加罰一條軟中華。猴弟,這——這,你看,你看放這兒啦。”說著黑臉把一個長方形的黑色塑料袋子放在水果花籃旁邊。“唉——猴老弟,你就看在咱哥倆過去的交情上,放老哥一馬。我的臭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嘿嘿,這個——嗯,嗯,這個——”

    聽著黑臉背書式的道歉和結結巴巴的乞求,把頭扭在一邊的瘦猴精“撲嗤”一聲笑了。他雖沒見黑臉道歉時的表情,但他完全可以想像出來黑臉沒理時的那副樣子。

    黑臉來了個請示:“猴弟呀,你調過你的龍體來,還是我到那邊去”

    “你看,差點把我砸成個哈密蚩!”瘦猴精轉過身來,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鼻梁。

    就在瘦猴精轉過身來的時候,黑臉吃了一驚。那一拳就讓瘦猴精的鼻梁周圍成了熊貓的黑眼圈,右麵的耳朵被紗布纏著。黑臉歎口氣:“唉——這事情鬧得——我也差點成了公公!你那一腳,不愧是混過江湖的。我在地上跟驢一樣翻過來掉過去打滾,打滾都打了十幾個,疼得鑽心。”

    瘦猴精聽著黑臉的敘述,覺得他沒有撒謊。當時黑臉那衝麵部的一拳,叫無數個金星子瞬間在他的眼前飛舞,而自己咬著牙憋著氣飛出的那一腳,再加上仰靠著明爺的身軀,借力踹人,別說踹中,就是捎帶一下,一般人也吃不消。

    李巧英指了指瘦猴精的耳朵,呲牙裂嘴地說:“嘖嘖,醫生給他縫了七八針,你說這……”一副心疼的樣子。

    黑臉伸手輕輕拍了一下瘦猴精的肩膀:“猴弟啊,事情也這樣啦,再說什麽都晚了。你在這裏再躺躺,不要想別的。昨天我跟弟妹也說了,這醫療費用我出一半,沒問題,應該的。咱兄弟倆把這事情也就這麽稀裏糊塗過去算了。今天我來看你,說實話有點心虛,就怕你給個不好看,生拉硬扯才把明爺拉來。”

    “哎——哪裏話?來醫院看望猴老弟是兄弟們的情分。你和猴老弟的關係,麻將館誰不知道?”劉黎明說。

    “明爺,多虧明爺你陪我來醫院。”說著瘦猴精感激地拉著明爺的手搖晃了幾下。

    劉黎明說:“沒啥,應該的,都是弟兄。哎——我想說的是,兄弟們來日方長,你倆往後可不敢再這樣任性了,遇上個芝麻大的屁事兒,就誰也不讓誰。”

    “說的對,明爺說的對。”李巧英數落著瘦猴精和黑臉:“平時你倆斷不了在一塊兒喝酒吃肉的,鐵哥們。鬧起架來卻撕破臉皮,不要命啦,陰一陣,陽一陣的,說你倆啥好呢”

    黑臉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說:“唉,我這臭脾氣,啥時能改了這臭毛病呢?”

    劉黎明勸說著瘦猴精:“猴老弟,你和黑臉……嘿嘿,以後都得改改毛病。我看呀,如果沒有什麽大礙,能出院就出院吧,過幾天長勝要請客,過去熱鬧熱鬧。”

    瘦猴精立即從床上坐起來:“喝酒?去!”

    李巧英不滿意地看了瘦猴精一眼,嘴唇動了動,又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黑臉拍了拍瘦猴精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麽,點點頭。

    瘦猴精瞧了一眼黑臉,兩人互相笑了。

    “你們一笑,我的任務算完成啦。”劉黎明高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