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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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端陽鎮葉長歌,特來此此向一位仙緣種子發出挑戰,煩請三位仙長做個見證!”

    少年自信聲音響徹整個廣場。站在擂台旁的一眾葉家人群之中,拄著單拐的葉南肩膀微微顫抖,臉上浮現出潮紅,看著自己的兒子,雙眼中滿含興奮與期待。葉青山與葉九叔等人同樣在此,突然看見葉長歌的到來,眼中都流露出震驚的神色,隻是在震驚過後卻化為惋惜。這娃娃,八成是當初被那段雲打成重傷醒轉之後,腦袋落下了暗傷,神誌已經紊亂失常,許多日子完全淡出了眾人的視線。另一群人中,段長山雙手抱胸,看著擂台前自信得不像話的少年發出冷笑。

    “你?你有何資格挑戰仙緣種子?”中年漢子臉色發青,對葉長歌問道。

    葉長歌笑道:“按照端陽鎮這好幾百年的規矩,隻要是骨齡在十歲到十五歲之間,開辟了丹田氣海者,在五名種子被選出後皆有資格挑戰。怎麽?你想違背這傳了好幾百年的規矩?”

    漢子目光一縮,正想說些什麽繼續刁難,隻是尚未開口便聽到另外一道聲音。

    “無妨,且讓他上台一試。”白衣老者的聲音冷冷清清地響起,正欲問話的漢子忙低身俯首,顯露出恭敬的神色。“那你想挑戰誰?”

    葉長歌臉上顯出玩味的笑意,目光掃過站在台上的五名少年。少年們看見這小子目光不善,向自己掃視過來,都是沒來由地覺得心頭一緊,好似被一條獰惡的毒蛇盯上。葉長歌終於是抬起右手,指著當中一位高大少年冷聲說出一個名字:“段雲!”

    段雲早知如此,臉上浮現一抹冷笑,向前踏出一步,與葉長歌狠狠對視。“你,到底還是來了。”

    “是啊,我來取你性命。”葉長歌緩緩吐出幾個字,聽得坐在太師椅上的老者眉頭微皺,而那負劍青年和少女卻是顯露出有趣的神色。仙緣道種,本就是天賜一線機緣,眾生爭搶,各憑本事,因此仙緣種子比鬥,生死不論,此乃規矩。隻是以往無數年來,這端陽鎮上每隔半個甲子的這場比鬥,還從未出過人命,畢竟都是同一個鎮子上的鄰居,平素也無潑天的仇恨,向來是點到即止。

    “嗬嗬,正好,我也剛好想收了你的小命!”段雲神情猙獰。他自小便與葉長歌不對眼,過去數年裏,經常把葉長歌圍堵在鎮外欺辱,而兩月之前,更是差點將後者生生打死。

    葉長歌神色漸漸冰冷下來,緩緩走上擂台,好似對段雲訴說,又好似在低聲自語。“我從來沒有殺過人,也不喜歡shā rén,而你是唯一一個我想殺之人。shā rén畢竟是一件肮髒、血腥的事情,就像這十幾日裏死去的虎狼,肮髒的血弄髒了我的衣裳我想,你的死法應該不會流出太多鮮血吧。”

    “你找死!”段雲早已是怒極,等到葉長歌完全走上了擂台,便如同暴起傷人的虎豹,調動起丹田之中的先天真氣灌注於手臂,右拳刹那間變得赤紅,向葉長歌腦門砸來。段雲早已完成氣海的第三次擴張,進入氣海境第四重,境界實力在這所有少年之中乃是最強的三兩人之一。

    葉長歌神色微凜,狹長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仇不隔夜,而這一日,自己可是硬生生等了六十天!氣海四重又如何?這兩個月的利息,就由你的鮮血來償還!右手緊緊握拳,身體之內的氣血全部向右臂湧動,一條條血管如同暴龍凸起,整個拳頭和手臂也漸漸浮現出一層紅色,狠狠地迎著段雲的一拳而去。

    實打實,硬碰硬!

    一聲悶響傳出,兩隻拳頭已然砸在了一起,一圈小小的氣浪從雙拳接觸的拳麵擴散。兩人一觸即分,段雲退後三步,而葉長歌則倒退而出近丈!兩人臉色陰晴不定,心中都是震撼。

    “這小子,怎麽做到的?才短短兩個月,他一個氣海二重都不到的垃圾,竟然能正麵接下我氣海四重實力的一擊!”相對於葉長歌心中的震動,段雲心裏的反應卻是十足的驚駭。

    葉長歌輕輕鬆開拳頭,骨節之間傳來一陣酥麻,自己雖然晉入氣海二重,然而段雲依舊比自己高出兩個境界,體魄氣血更是從小熬煉,遠非自己這十來日所走的粗暴捷徑練出的體魄可比,正麵搏殺,自己沒有多大的勝算!

    想到此處,葉長歌心中漸漸有了決斷——不給對方大開大合以力鎮壓的機會,選擇貼身纏鬥,以自己意念反應敏捷的優勢尋找破讚!

    心有決斷,少年再次單手握拳,直奔段雲臉麵而去!

    段雲麵沉如水,收起輕敵之心,左手迅速抬起格擋在前麵前,眼睛看準了葉長歌的雙腿和步伐,右手握拳打向少年腰側。葉長歌身體更加輕盈,速度卻是快上一分,一隻拳頭已經砸到段雲格擋而出的小臂之上。然而拳臂撞擊之處並未傳來多大的力道,少年的右手變拳為抓,死死地扣住了段雲小臂,整個人如同風箏,掛在段雲的手臂上輕靈地蕩出半圈,避過對方從肋下而來的陰險一拳。

    “這小子,要耍什麽花樣!”段雲心中冷笑,隻想說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的花招都沒有意義!左臂狠狠一甩,想要甩掉葉長歌,右膝頂出,使出一招莽牛撞山,狠狠撞擊而去。若是這一擊挨結實了,肋骨摧斷不說,五髒六腑在大力滲透之下必受重創!

    葉長歌的神經緊繃,強大靈魂給他帶來了強大的知覺能力和估測推算能力,雙眸明亮得如同夜空最璀璨的星辰,靈魂之力如同一張大網籠罩周身,段雲的任何一個動作反應在他的眼中都變得凝滯遲緩起來,拳頭打出和膝蓋撞擊的軌跡、力量大小皆化作最精準的線條與數字,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之中。

    “太慢了!”葉長歌的身體如同攀援的靈猴,擦著段雲的拳頭蕩到了他的側後方。

    “該死!這小子的反應何時變得這麽快!”段雲隻覺得自己一身蠻力在這小範圍的揮斥之間完全碰不到對方。慌忙轉向葉長歌的方向,然而方才頂出的膝蓋落空,一時間腳掌還沒有踏實在地上,下盤顯得虛浮。

    葉長歌眼眸虛眯,散發出如同死亡寂滅一般的危險氣息。氣海丹田之中那薄薄的紫黑色真氣被勉強調動起細如毛發的一絲,循著體內經脈,融入到右臂之中。右手雙指並劍,指尖上閃過一絲極其詭異的紫黑色幽光,如同利劍,狠狠地刺在了段雲左肋之上!

    如同鐵錐刺破皮革,在所有目擊者驚駭的目光注視之下,葉長歌並成劍指的右手如同鋼刀切過最細嫩的水豆腐,整個地插入了段雲的腹腔!

    “怎怎麽可能!”身體幾乎貼在一起的兩個少年臉上同時顯露出駭然的神色。葉長歌隻是打算以這一擊阻斷對方左肋下的竅穴和經脈,讓其扭轉過程中的身體短暫失去運動能力,然後再尋他法將其擊敗,卻沒想到血肉之軀在這指劍之下如同爛泥,瞬間被洞穿!

    那紫黑之氣!長歌瞬間明了事情的關鍵!

    鮮血狂飆而出,軀體內外的氣壓差異將熱血化作飆射的血泉,澆淋到葉長歌的臉上身上。葉長歌眼眸中紫黑色的光華閃現,便覺得自己一顆心髒瞬間墜入森寒的冰窟,一切情緒和思維的波動消失,刹那間產生一種如同神海深處沉睡的屍桓因身上的冷漠而寂滅的氣息。臉上一切悲喜驚怒的表情消失,如同最冷漠的死神,右手在段雲腹腔之內的氣海丹田處狠狠一攪,再瞬間抽出!

    濃稠的血漿伴隨冒著絲絲熱氣的肚腸,從手掌豁開的血洞中流出。前一刻還凶神惡煞、精壯如牛的段雲隻覺得自己好似被戳破了的羊皮筏子,渾身的氣力和精神都從那個破洞之中流逝出去。隨之而去的,似乎還有自己所憧憬的美妙的未來

    鮮血和內髒流了滿地,高大的身影迅速佝僂下來,死死睜著的雙眼之中滿是迷茫、慌亂和恐懼。雙手摟著從肋下血洞中流出來的一掛肚腸內髒,死命地想要再塞回去,然而生命的急劇流失讓他漸漸失去了最後的力氣,最後如同一灘腥臭的泥,萎頓在嫣紅的血泊中。

    段雲至死都沒有說一個字。

    沒有想象之中瀕死之人的癲狂、謾罵、詛咒、凶狠,在生命最大的恐怖之前,他正如同絕大多數人一樣,心靈已經先於軀殼而在絕望和惶恐之中死亡!

    他從未想過自己年輕的、有著無限前途的人生會在今日、在此地、以如此方式被終結。虛張的眸中光彩泯滅,瞳孔漸漸放大、灰暗,他臨時甚至來不及怨恨、憤怒,隻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慌張和恐懼這些臨死前最激烈的情緒波動,最終化作一道除去葉長歌之外任何人都看不見的灰色能量,從還殘存溫度的屍體上飄出,融入到葉長歌的眉心之中。

    第一次shā rén,感覺不壞。

    臨死了都為我留下一筆財富,不得不說,你其實還蠻慷慨。

    葉長歌將那一股比之往日吸收的任何一股負麵情緒都要濃厚的灰氣緩緩吸收,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紅暈。少年蹲下身,掀起段雲的衣衫下擺,輕輕地擦拭手掌上的鮮血,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shā rén之後的驚懼、恐慌,平靜得如同前幾日親手割破一頭野狼的喉嚨一樣。

    十歲少年,如同地獄深處的魔神。

    廣場上安靜得落針可聞,葉家、段家、圍觀的看客都被這一幕突然上演的血腥死亡所震撼。本以為是兩個少年之間的比鬥切磋,沒想到瞬息之間便將其中一人葬送。

    老者冷漠陰沉的聲音響起:“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