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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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是坦然,看清楚召喚出他的禦主是誰後發生了朝著糟糕方向的微妙轉變, 再之後, 就成為了猝不及防之下的懵逼。
畢竟——不是哪個倒黴英靈剛來到現世的禦主身邊, 就被撲頭蓋臉一頓暴揍的。
當然了, 揍他的不是禦主,而是一個陌生的英靈。
在archer出現之前,被那個英靈針對的可憐人正是他的禦主間桐慎二。
鼻青臉腫的少年連呻/吟都快發不出來了,堪堪伸出的手臂滿是血跡,被那耀眼奪目的男人無情地踩在腳下, 宛如踐踏的是一隻令人作嘔的螻蟻。
“什麽——”
archer的神色頓變, 莫大的危機感迅速襲上心頭。
他幾乎不用猶豫, 直覺便告訴他,這個強大的英靈顯然不是善茬, 赤金瞳孔閃耀著獨屬於殺意的冰冷, 他是真的要殺死間桐慎二。
電光火石間,archer想不了那麽多了, 他生前與間桐慎二的那些糾葛迅速拋在腦後。
趕在那個英靈將冷漠的視線投來、讓後背不禁浸入寒意之前, archer毫不猶豫, 徑直把已慘不忍睹的禦主從英靈腳下踢開。
也不管間桐慎二飛出去老遠發出了何等可憐的撞擊聲, 他頂著撲麵如重山碾壓而來的殺氣, 手中握緊了投影出的雙劍wǔ qì。
那英靈眼眸微轉, 終於高傲地看了過來。
當他望清archer的真容時, 英靈先是震怒:
“竟敢直視餘的雙眼, 如此大不敬!哦?那個罪徒還是個魔術師。原來如此, 不但不下跪求饒,還妄想反抗餘救下你的禦主,倒是有幾分膽色啊,你這家夥。”
“謝謝誇獎。”archer不動聲色地回道:“雖然很不幸地發現,我的master是個爛到無可救藥的笨蛋,但再渣滓也是禦主,逼不得已還是必須和你這樣的厲害從者戰鬥啊。”
從台詞到姿態,都表現得正直無懈可擊,話音悠悠落到不遠處奄奄一息的間桐慎二耳中,頓時顯得多麽的鏗鏘有力,給本來已經絕望的笨蛋帶來了渴求的希望。
間桐慎二掙紮著抬起腫成一團的眼皮,紅色英靈那堅毅的高大背影映入了模糊的視野中。
夾雜了煥發生機的喜悅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斷斷續續地傳出:“救……我……”
背對著間桐慎二的archer聽到了。
但很遺憾,他並沒有什麽反應。
在接下來的與陌生英靈的戰鬥中,archer所麵臨的是換成任何人都能看明白的弱勢——他幾乎是被對手壓著打,沒還過幾次手。
‘雖然精神上有點消極怠工,但我也算是盡力了,總該死了吧,總該回英靈殿了吧。’
在間桐慎二眼中奮勇抗擊的archer實際上這麽想的。
可是,間桐家占地頗廣的房屋全都在這場大戰中倒塌了幹淨,他們開戰時大約是晚上七點,至今一直打到了晚上九點左右,還沒分出個最終勝負。
——請注意,從秒殺局變為仿佛無休無止的延時局的根本原因,不是archer突然之間如有神助武力值猛增,也不是陌生英靈一下子受了刺激實力陡然下降。
archer的消極怠工好歹沒表現得太明顯。
那英靈就是光明正大地在放水了。
從漫不經心的動作,從未聚焦到另一個英靈身上的視線,從籠上淺淺一層暗色的麵容,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這場戰鬥……不,對男人來說,這根本算不上什麽需要多麽費心的戰鬥,不過,他倒是時而會環顧四周。
並且,archer早就注意到了。
男人的右手至始至終都背負在身後,沒有展露在他人的眼中。
此外,還有一個本該在之前就提出的問題。
聖杯戰爭尚未開始,這個英靈是怎麽跑到間桐家來,還對間桐慎二如此厭惡的呢?
他這慢慢悠悠、不急不緩的態度,就像是……
在等待著誰。
……
結果終於證明了,archer的隱約猜測是正確的。
在拖到不能再拖——他真的要創下在聖杯戰爭開始前就被敵對英靈揍回老家的曆史記錄之前,有兩個人回到了已成為廢墟的間桐家。
一眼望見他們的archer不由得一愣。
他認識二人之一的少女,少女的麵容還如記憶中那般溫婉美麗,但他又絕不會跟熟人相認,隻得將微蕩的波瀾藏在心中。
然而,真正讓archer險些失態的,是陪伴在少女——櫻身邊的英靈。
他曾經聽說過,英靈王座上,有一位特殊而神秘的英靈。
所羅門的情詩以深情將他頌揚,從民間匯聚而起的癡迷聲音又將他的美貌於曆史長卷中刻畫。
仿佛從人類所無法碰觸的最高世界走來的絕美的生靈,隻聞其名不見其人,archer曾以為他根本就是杜撰,沒想到,竟在今天見到了。
他也不需要懷疑所見的究竟是不是那英靈本尊,因為,這個疑慮是不可能存在的。
——隻要親眼見到他,哪怕窺見是背影,靈魂的不由自主的激蕩便在心頭漾開,宛如花瓣飄散,落入眼中。
那個男人所等待的是誰,這個問題的dá àn自然也呈在了明麵。
*****
艾爾利抬眼望去時,最先看清的,便是那雙即使深被時間掩蓋,也無法埋沒起光華的金色的眼瞳。
奧茲曼迪亞斯也注視著他,眼中閃動著難以想象的……溫柔的柔光。
像是對某個特殊存在的包容,也像是在毫不在意地說,我寬容你,過來,過來吧,走到餘的身邊。
“艾爾。”
他露出微笑:“罷了,不想投入餘的懷中,那就握住餘的手。”
張開的雙臂自然而然的收回,卻隻有左臂垂下。
戴有黃金臂環的左手仍然向前,他用食指與拇指捏住細長的花莖,將雪般純潔的花朵盡情地展現。
艾爾利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邁步,在男人灼灼的目光注視下走到他的身前。
還未走進,他的眼前就籠上了一層陰影。
淡淡的清香不止縈繞在鼻端,還有些許殘餘在口中。奧茲曼迪亞斯曾輕吻過他手中的花,但卻淺嚐輒止,將花香用親自傳遞的、更加激烈的方式,沾染在艾爾利微張的唇上。
“唔……”
想要開口,但零碎的字音就伴著微甜的香氣一起,消失在被人以強硬態度勾住的舌尖。
男人扣住他的頭,不願讓他退開,而艾爾利也並沒有退。
直等到許久以後,奧茲曼迪亞斯鬆開了他,卻又在他微愣之時,將守護了漫長時間的禮物終於送到了他的手中。
接過那朵脫離了土壤和水的澆灌依然柔美的百合花,艾爾利低頭看著它,也將花莖捏在指間,輕輕地轉動了幾下。
“這是餘的臣子獻上的貢品。”
其實是來時很不客氣地從禦主家的花園裏順手摘的。
“唔……謝謝。”
氣息仍未平穩的艾爾利低聲道。
這一會兒,他們倆誰都沒有提發生在不久之前的細節。比如,艾爾利剛被召喚,奧茲曼迪亞斯就察覺到他的氣息,立馬趕了過來。再比如,艾爾利也是同樣,條件反射就跑遠了。
初時的莫名慌張已經過沉澱,時隔數百年,再與曾經的禦主相遇,艾爾利的心恢複了平靜。
至少他自己覺得是平靜的。
所說的第二句話,便是:
“我的master的家,好像被你們毀掉了。”
自覺站到旁邊看熱鬧的罪魁禍首之一忽然覺得後背又有寒氣了。
罪魁禍首之二卻相當地坦率,或者可以陰謀論一下,這根本就是他的意圖——
“無妨!餘臣子的住處,多加一個人綽綽有餘,餘允許了。”
多麽無懈可擊。
可是,艾爾利回頭,朝手足無措的間桐櫻招手示意她過來。等到少女緊張地小跑過來,他就拉起了禦主的手,朝奧茲曼迪亞斯微微頷首:“不用了。”
“我有一個朋友就在這裏,他說,允許我們借住。”
奧茲曼迪亞斯完全沒想到艾爾利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直接默認了這是艾爾利的借口,畢竟,英靈哪裏來的朋友,會在這個地方——
“嘀——嘀嘀——”
原屬於原本的間桐家正門口,如今一眼就能看見的街道中央,突然開來了一輛在夜間宛如白天的日光般閃耀的豪華跑車。
豪車停在了這裏,車窗降落下來,金發赤眸的男人朝這邊看來,冷漠的視線落到奧茲曼迪亞斯身上,頓時化作堪比挑釁的輕蔑,話卻是對另一個人說的。
“竟然讓本王親自來接你,你的勇氣可越來越足了。”
“謝謝你,吉爾。我有沒有住處都無所謂,關鍵在於要給master準備一個能讓她心情舒暢的生活環境。”
就這樣——
當著奧茲曼迪亞斯,以及對這個發展徹底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的archer的麵。
艾爾利拉著也傻了的間桐櫻坐上了老朋友的座駕,跑車尾氣拉長,極其高調地行駛遠去。
奧茲曼迪亞斯:“……”
“等等,和至高無上的法老同居一室,難道還不能讓凡人心情舒暢?!”
特殊的英靈艾爾利,終於被聖杯戰爭參與者召喚了出來,職階為他最習慣的caster。
雖說已經抱怨過好幾次“參加聖杯戰爭的魔術師是不是都不待見我”,但實際上,他對據說能夠實現勝利者一切心願的聖杯沒有興趣。
能讓他高興的隻有一點:
禦主從沒有半點魔力、需要他殫精竭慮省魔力的普通人,總算升級為魔力相當充沛的正牌魔術師了。
正因如此,艾爾利才對新任禦主心生了相當高的初始好感,隨後經過權衡,願意主動打破誓言,為她稍稍刪掉點人生故事的“細節”。
“master,有一個非常不幸的事實我必須提前告訴你。”
艾爾利是這麽對他的禦主說的:“雖然我的職階是caster,但說實話,我的魔術水平還不到我的劍術的一半,最擅長的魔術是類似瞬間移動、轉移物品這樣無足輕重的小伎倆。”
“如果你想驅使我這麽無能的英靈去奪取聖杯,先不說能不能撐到出結果的那一天……大概,可以想象得出過程有多慘烈了。當然,隻要master你下令,我定當想方設法與敵人同歸於盡。”
娓娓道來時,英靈的臉上依舊淡然如常,如海水般幽藍的眸子裏無波無瀾,仿佛口中所提及的宛如廢物魔術師的家夥是不相幹的別人。然而,就是他本人。
他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戰鬥力如此之弱有哪裏不對,坦率得有些不近人情。
如果召喚到他的是個上進心奔著聖杯去的——或者幹脆是個古板的正統魔術師,一聽這話,估計已經怒不可遏地命令艾爾利自殺滾回英靈殿。
幸好他的禦主是間桐櫻,善良的,溫柔如水的女孩子。
“別這麽說!caster先生,在我眼裏,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強大的英靈。”紫發少女打斷英靈的話,用堅定的語氣安慰他。
艾爾利大驚:“什麽,master,你覺得我強在哪裏?”
在艾爾利側目望過來時,間桐櫻連忙垂下眼瞼,臉頰與耳畔浮現出紅霞。
她有些緊張地盯著自己放在膝上的已經不知不覺擰成了結的手指,定了定神,緩緩響起的嗓音顯得格外輕柔。
“caster先生能夠帶著我,離開家,離開冬木市,來到這麽遙遠的地方。這是在遇到你之前的我,即使在夢中也無法想象出的情景,而如今,居然真的實現了。”
少女原本顯得晦暗不清的瞳孔深處似是被清洗掉了迷霧,連帶著遮蔽光明的汙泥也被一同擦掉,雖然,目前隻來得及漏下第一絲迫不及待搶先趕來的光,但它已成了足以挽救靈魂的希望的開端。
“更何況,caster先生還告訴我,我的命運已經被修正了……現在還很摸不著頭腦呢。”
提起這件本該是最為重要的事,仍能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不自信的迷茫。
這也不奇怪,畢竟英靈所說的“改變”,除了尋找祭品的這還算的是艱辛的路程外,毫無真實發生了的實質感。
可是,在這短暫的迷茫後,少女重新抬起頭,用柔軟中夾帶著閃爍的靈魂光芒的目光,注視向這位突然來到她的身邊的絕美英靈。
“不過,我無比相信caster先生。”
“這麽明亮的……讓我有了勇氣的caster先生,怎麽能夠用弱小來形容呢?”
“……”
“說得不錯,master,很久沒有人用這般樸素的形容讚美我了。”
艾爾利的目光掃過臉又是騰地一紅的禦主,緊接著補充道:“我覺得很好,用五花八門的華麗辭藻堆砌起來的誇讚反而會讓我渾身不自在啊——明亮嗎?我全身的色調其實比較偏淡,不過,意思我明白了。”
“之前太過倉促,我沒能及時把寶具的詳情告知於你,是我的失誤。”
他重新投映出“既定的者”,將間桐櫻的故事翻到第一頁,指著第一頁偏上位置的一道還很鮮明的劃痕,對驚訝的禦主解釋道:“就是這個隻有短短一句話的細節,刪去之後,造成你痛苦的根源就等同於徹底消失了。”
“但是,master,劃出的這一橫看起來簡單,可它間接改變了你這十幾年來的經曆,也改變了你的未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是祭品,遠遠不是那朵脆弱的花能夠相抵的。”
被劃掉的那行字是——
刻印蟲便是那個“根源”。
讓無辜的幼女離開親生父母與長姐,在充盈著陰暗氣息的地下室內被蟲海淹沒,精神與**多年來不間斷地受到玷汙……
看到那一行已被冷漠的印記劃去的字體時,少女臉色煞白,全身的血液仿若凝固,長期積澱下來的絕望與痛苦潛伏在體內的每一個器官,每一滴血液之中,輕易無法更改。
艾爾利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行為戳到了禦主心頭最痛之處,很苦惱了,他果然還是不擅長安慰人啊。
但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行為做出彌補,於是,在沉思過後,他伸手將不住顫抖的禦主攬過,讓她的頭得以靠住自己的肩膀——
萬能的方法,曾經的多少禦主都是這麽被他安撫的。
“修改一個人的過去,代價雖然不小,但還沒到百人、千人、上萬人的那種可怕得差點讓我的靈核破碎的程度,好了,不要害怕,東拚西湊起來的代價勉勉強強夠了,擺脫了惡心的蟲子,你的人生已經不一樣了啊。”
英靈平淡的聲線宛如帶有無形的魔力,足以讓難以平靜的靈魂得到輕柔的慰藉,傷痕累累的心也得到了溫暖。
間桐櫻愣了很久,卻終究還是讓眼淚滴落在caster先生的肩頭。誰能知曉,現在的她是何等的惶恐,何等的幸福啊。
惶恐是擔心這是一場夢,幸福占據了大半顆脆弱的心,讓她沉浸在曾經從不敢奢望的期盼之中,以至於……
以至於,忽略了英靈話中的某個頗為明顯的lòu dòng——既然他們千辛萬苦找到的雪蓮花對比龐大代價幾乎微不可見,那他們為什麽還要如此緊急,一路跋山涉水呢?
以及,已經付出去的代價,究竟是什麽?
英靈又溫和地摸了摸少女柔順的紫發。
明明相識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半天,但如今的他們構成了一幅無比祥和溫馨的唯美畫麵,如何不令人心動。
如果,背景不是珠峰之上的霧蒙蒙天空就更好了。
以及——
“阿嚏!”
臉蛋過於發紅的少女冷不防打了個噴嚏,讓身軀變得臃腫的羽絨服顯然無法再在這仿佛能夠滅絕人類的低溫下堅守了。
艾爾利:“……”
“對不起,還是我的錯,我忽略了master身為女性及人類,身體素質與我們英靈大不相同。”
不知為何,他頗為猶豫地從喉嚨深處憋出了這幾個字符:
“那我們,還是,現在就……回去吧。”
“再預先提醒一下,回去之後,很有可能,我的心情,就會……”
——複雜得。
再度使用掌握的寥寥幾樣魔術之一回到間桐家。
充滿著日式古典氣息的宅院,或許隻能存在於曾見過它的人的記憶深處了。
能讓那位擁有太陽之光輝的王踏足於此,已然算得上莫大的榮幸了。
雖然,王的目光如此灼熱,將同樣熾烈的情感毫不避諱地呈現。
雖然,王的笑聲如此爽朗,他將前一刻還欲消滅的敵人轉眼就拋在腦後,帶著昂然的自信,向等待之人張開了雙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出餘所料,你果然還會回歸餘的身旁。”
“唔,那是怎樣的表情?難道吾等期待已久的重逢之日,還無法讓餘的ài rén展顏一笑?”
艾爾利:“……”
——難以形容。
“你是誰?”默默地略過此人,艾爾利轉頭,詢問某位身著紅色緊身衣的英靈男子。
英靈木著臉道:“我是那邊還生死不明的家夥的從者,好像,大概。”
“哦,你在這兒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