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子初見血 蔡通步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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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陣“妖風”正是陌路在峰頂吹出的那口氣,其中蘊含了陌路的一絲次術力,因而就好比陌路本尊到場,輕輕地推了一把天之琅,而他自己尚且慌亂不已,便順勢向陣法落去。

    ……

    這次術力也並不是有多麽稀缺,隻要肯修煉,一歲孩童體內都有。平時看不見,摸不著,隻有通過特殊法門激發,才會顯現顏色,且顏色不定,隨各種法術、槍術、劍術等隨機而變。相傳上古時期,人族先祖女姝靜和她丈夫田承綱先後掌握了次術力,成為人族的領袖,帶領人們開疆拓土,甚至衝出星域,為人族的壯大立下汗馬功勞。

    待得修為高深時,夫妻二人漸漸發現所用力量的玄奧,並勘透其本質——此力乃是生於天地之間,調和萬物之用,為星域初生之時,呼吸吐納而生,其性質溫和,隨處可見,但分布不均,隨著地形、地勢和氣候的變化而有較大差別,但無論多少,人們都可以通過模仿星域氣息流動來納為己有——氣息起伏越同步,則吸納速度越快,至於能儲存多少,就看個人體質,體質能決定數量,卻不能再生,因此修煉之人隻能從外界采擷,從而用足夠的的力量去發動術類。基於這個不同,夫妻二人將流散在世界中的力量稱為原術力,而將身體之中的稱為次術力。

    這個體係經過人族幾代人調整,越發完善,到了現在,次術力早已經成為每個修行之人必須掌握的力量。天之琅確實跟了個強大的師父,但是不知基於何原因,十二年間陌路隻是粗略講了講人們擁有強大力量可以移山填海,跨越星域,等到吊起他的胃口時便沉默不言,幾次過後,天之琅不好再問,隻能謹遵師父教誨,一遍又一遍的通讀《道》、《法》、《典》,直至倒背如流。

    因此今夜天之琅遭受腹背夾擊,卻根本不清楚背後的風中藏著師父的次術力,隻以為天意如此,是山間突發狂風推了他一把,心裏不禁萬念俱灰,眼看著陣法越來越近,他幹脆連三部書也不背,任由自己落下。

    司馬安在陣前大呼小叫,自己卻不敢向前,生怕遭受陣法反擊,隻是死死盯住天之琅,防備他逃跑。哪曾想這少年似有回身上山之意,卻又躊躇不前,隻是扭頭不知喊些什麽,心裏一驚,難道還有幫手?正要吩咐手下人隨機應變,卻見天之琅又回頭看向陣法,麵露焦急之色,隻一息時間,俊秀的麵龐變得蒼白如紙,身體一傾,直直的往陣法下倒來。

    司馬安大呼不好,連連高聲喊道:“停手!停手!”

    那些莽夫正狠命得往前衝去,忽然聽見背後城主大人高呼不已,連忙都停住腳步,不知所措,有些衝在前麵的隨從已經伸手入懷,不知在掏些什麽,此時也都停了下來,扭頭看向城主,心裏揣測:難道又改主意了?

    陣法下一陣忙亂,沒了動靜,陣法之上卻是天之琅一人正急速下墜,“嗖”的一聲穿過陣法,帶起一陣空間漣漪,撞倒了幾名隨從後,身上像是有銀色毫光一閃而過,接著便慘叫一聲,狠狠地摔在地上,哀叫個不停,身底下殷紅的鮮血緩緩流出,很快便積成了一小攤。

    按理來講,司馬安正是要抓捕天之琅,此時應該速速動手,以免夜長夢多。但這時司馬安一眾都呆若木雞,不言不語,仿佛時間靜止一般。直到看見鮮血從天之琅身上流出,才慢慢醒轉。

    “他……你,你過來,”司馬安向鄰近的隨從一招手,過了兩息,那隨從才反應過來,手腳僵硬的走至司馬安身邊,“你看見他穿過陣法了?”

    “啊?啊對,小的看見了,”隨從不確定的道,忽然大吃一驚,說道,“城主,這怎麽可能,誰都知道這座陣法固若金湯,我們要穿過陣法抓住這小子還得靠令牌,他有什麽辦法,居然毫發無損的過來了。”

    司馬安看看那灘還在不停變大的鮮血,懷疑的看向那人道:“這是毫發無損?流了這許多血。”

    隨從此時已經恢複正常,急躁的說道:“哎呀城主大人,您可看仔細了,這些傷口隻不過是這小子運氣不好,撞在前麵幾個弟兄的刀口上了,我們隻是拔刀威脅他,誰能想到他忽然飛下山來,這才見了血。”

    司馬安命隨從翻過天之琅的身體,拿過火把,見上麵傷口都成細條狀,這才確信是刀劍所傷,抬起頭看看上方依舊正常運轉的陣法,微微沉吟,便已經揣摩出些眉目來。

    “你們幾個,都給他包紮一下,別讓這小子死了,本城主留有大用。”司馬安高聲吩咐,幾名隨從連連應答。

    “你,過來。”司馬安又叫上先前那名與他說話的人,指著遮天陣說道,“你帶上令牌,過去。”

    那隨從麵露遲疑之色,問道:“大人,這是何意啊?”

    司馬安不耐煩起來,喝到:“我叫你過去你便過去,更何況有至寶令牌護身,你怕什麽?”

    原來司馬安在頒布破陣榜之前,深怕天下俊傑認為自己無力掌控遮天陣,便偷偷令人前往六大宗族之一的月宗,許諾各種丹藥仙草,才要來一位精通陣法的陣師,通過陣法lòu dòng模擬波動,製作八十一枚令牌留在業城。

    司馬安在破陣榜頒布當日便已經用了兩枚,一枚上陣,一枚下陣,那些尋常修煉之人自然看不出破綻,因此對於業城的手段大加讚賞,一時間司馬安在普通修煉層的名望倒是頗高,才有他二次發跡的事情。

    這八十一枚令牌,用掉了兩枚,還剩七十九枚。司馬安無非扯著陌路的虎皮漲漲威風,好撈取利益,哪敢有事沒事往山上跑,萬一被正主逮著可不是玩笑。因此這麽長時間過去,這些令牌仍舊是七十九枚。

    今夜情況緊急,司馬安令隨從人手兩枚,那些隨從才敢有恃無恐的去抓在陣法之上的天之琅,不過司馬安花的大代價方才有這些許法寶,先前看見天之琅自投羅網,自然不願意再浪費令牌,哪怕天之琅被法陣攻擊至死,也不如保存令牌來得重要。如今令牌仍在,天之琅也仍然活著,當然再好不過。此時司馬安又大費周章要人上山,無非是動了些腦筋——

    他將那隨從拉至身前,伸手從隨從懷裏掏出一枚令牌,道:“去吧。”

    那隨從大驚失色,竟是伸手來搶,失聲喊道:“城主大人,我可以去,但是我們都知道這入陣出陣都要令牌,您又取走一枚,這不是讓小人送命嗎?”

    司馬安雲淡風輕的道:“你看那小子,偶然出陣毫發無損,你若是願意走這一趟,你就是侍衛長,本城主再問你一次,去還不是不去?你若不去,我自另尋他人。”說完,便不再看那隨從。

    此人看看司馬安,再看看低聲shēn yín的天之琅,心裏抉擇再三,眼神一橫,做出選擇,與其一輩子隻做個隨從,還不如此時搏一把,拚個大好前程。打定主意,向司馬安道:“城主,小人願意去。”

    “好!”司馬安滿意一笑,回頭問,“你姓甚名誰?家中可還有親人?”

    “小人叫蔡通,家中並沒有其他人,無牽無掛。”

    “蔡通,你若平安歸來,除侍衛長外,我再賞你黃金三十兩,”司馬安拍拍他的肩膀,溫和一笑,“去吧!”

    蔡通牙關一咬,心想事已至此,沒有辦法了。向著遮天陣疾跑過去。

    待跑到陣法前,蔡通腳步不停,掏出令牌護住心脈。陣法感應到有人從山下來襲,光芒大放,其上顯現出星域景象,星光點點,令人神暈目眩,頭腦混沌。蔡通腳步一個踉蹌,幾近昏迷。這時,他手中令牌悄然碎裂,化作點點星光護住蔡通,仿佛與陣法融為一體,遮天陣法一滯,不知該攻擊哪裏,蔡通被令牌驚醒,見神通護體,急忙跑向山上,六息過後,順利的通過了陣法。

    星光漸漸散去,露出蔡通身影,那遮天陣也慢慢恢複了原狀。隻聽得陣法下眾人傳來喝彩聲,司馬安拍手笑道:“蔡通,既已上山,下來也應不難,放心,按我之推演,不會有問題,你安心下來,這侍衛長的位置便是你的。”

    蔡通心裏忐忑不安,聽得這話,隻能硬著頭皮再上。向山下略一拱手,一步一挪來到陣法前,深吸一口氣,將生死置之度外,奔入遮天陣中。

    此時山下眾人都一言不發,緊緊盯著陣法動靜,唯有天之琅因傷口開裂仍舊shēn yín不止,但也注意著那邊的動靜,心裏竟然祈禱這陣法能辨善惡,既然已經放過自己,那便擊殺這群惡人,替自己出口氣。

    然而奇跡並沒有發生,直到蔡通一臉不敢置信的從陣中走出,遮天陣仍舊緩緩運轉,沒有一絲要啟動的征兆。

    司馬安大笑道:“不出所料!不出所料!”

    那些隨從一見到蔡通平安無事,都屁顛屁顛的跑去諂媚,有誇讚司馬安未卜先知,也有祝賀蔡通平步青雲等等諸如此類,俗不可耐。

    司馬安心情大好,自然聽的順耳,笑嗬嗬的轉身望向天之琅道:“公子,勞煩您下山,跟我走一趟!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