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五藥齊聚缺一 六欲俱全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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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山洞,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天之琅聳聳鼻翼,感到呼吸不順暢,有種打噴嚏的衝動。

    “此處陰冷,看來得稍微快點。”他心底暗暗想到。

    山上並無路,天之琅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以此開路。這藥單上共有六種藥,都是用作安神補氣,分別為情深草、戀神穀、寒冰魄、暖艾、青參、點星花,雖然這六種東西並不特別名貴,但是也不常見,天之琅看著麵前濕冷的環境,心裏有點拿不準。要說寒冰魄、青參和點星花確實是陰寒之物,在這幼門山能找到當然不奇怪,但是這另外三味可都是偏溫的藥物,這裏的濕氣幾乎要凝成水滴,理論上來講環境並不合適,張老到底為什麽這麽肯定這裏都會有?

    “奇怪,真是奇怪。”天之琅百思不得其解,幹脆晃晃頭什麽都不想,拿起短刀劈開灌木叢,向山腰走去。

    “這六味藥中,最好找的乃是青參,可最難找的也是它,”天之琅自言自語道,“青參啊青參,你在哪呢?”

    麵前的灌木叢雜亂無章,一眼望去,一片蔥鬱,天之琅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一動不動的盯著麵前的植被群,半晌後嘴角浮現一抹微笑:“哦?運氣不錯,在這呢。”說著用短刀撥開灌木叢,隻見一株通體碧綠的人參出現在眼前。

    天之琅滿意的點點頭,《藥典》上說:參分三類,其一高傲,置於峰頂,謂之冷人參;其二平和,可種植,謂之散人參;其三靈動,置於漫山遍野,行蹤不定,依附於尋常灌木叢中,謂之靈人參。這青參正是歸屬於靈人參之下的分支,因此如果運氣好,走路都能在路邊的草叢裏發現它,許多山裏人都靠兜售靈人參來貼補家用,維持生計;但是經常有人連它的一根參須都尋不著,也正是因為它可能會滿山亂跑。不過也正因為這類人參好動,雖看似有靈性,不過是其本性所致,再加上在移動過程中會散失藥性,使得它依附的灌木叢異常的生機勃勃,因此靈人參的藥性反而是三類中最差的,但是再怎麽不名貴,其藥力也並非其他一般凡藥可以相比。

    天之琅心底一喜,旗開得勝,看來這六味藥材搜尋不會很困難。他謹記《藥典》所書,隻要有靈人參在的區域,其他藥材出現的概率將會大大提升,如此一來就能加快速度,快些給張老療傷。

    天之琅上前將這人參連根拔起,看著手裏還在微微擺動的青參,將它的中心戳穿,青參便停止了huó dòng。

    “真是神奇的藥呢!”天之琅也是第一次看到活的青參,心裏不禁感到驚奇。

    將青參放進自己的袋囊中,天之琅繼續用短刀撥開麵前的灌木叢,向山上進發。

    山洞。

    張老盤膝坐定,吸氣寧神,內視神魂海,隻見裏麵神魂能量稀薄鬆散,四處飄蕩,不禁搖了搖頭,實在是重創啊!自從第二次反外族入侵戰爭以來,自己就沒有受過這麽嚴重的傷。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穆何清還是個瘋子。”張老睜開雙眼,看著麵前空曠的山洞,不禁想起自己在宗門修煉時的情形,“一晃幾十年,物是人非呐!”

    “是啊,時間流逝的真快啊!”突然,山洞裏響起一道略顯疲憊的聲音。

    張老的身體驟然繃緊,冷喝道:“誰?”

    一道虛無的身影出現在半空中,若隱若現,一張熟悉的臉孔映入眼中,張老頓時鬆了口氣,回過神來不禁又怒罵道:“陌老頭,這麽緊張的時刻能不能別嚇人?”

    來者正是天之琅的師父,陌路。

    他看了一眼張老,又環顧四周,問道:“琅兒呢?”

    “采藥去了。”張老回道。

    “哦?總算派上用場了。”陌路仿佛微微笑了一下。

    張老嘴角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道:“陌老頭,這可跟月宗說好的不一樣,你不僅用靈力化身來到這,恐怕十二年前你壓根就沒想一輩子待在雪峰上吧。”

    “哈哈哈,”陌路笑道,“那是自然,我還要跟那幫老混蛋算賬呢!你說好不好笑,前幾日穆刃水那家夥還派他弟弟虛頭巴腦的請我出山,說是戰事吃緊,切,真是想得美。”

    “是嗎?哪來什麽戰事?”張老搖搖頭道,隨即又看向陌路道,“不過你得小心那穆何清,我覺得他比他哥要難纏的多。”

    “不錯,”陌路麵色凝重,“我的紅瞳被破了。”

    “什麽?!”

    “就在他上山威脅我逐琅兒下山的那一天,又對我出言不遜,我原本隻是想略施手段懲戒一下他,沒想到隻燒了他的miàn jù,之後他一鞠躬就破了結界。”

    “鞠躬?”張老麵色古怪的道,“就他這樣?居然肯低頭?”

    “是啊,如此能屈能伸,以後威脅實在太大。”陌路麵色凝重。

    “別說你,我也遭了他的手段。”張老搖頭歎息道。

    陌路定睛看了一眼張老,詫異道:“神魂核呢?”

    “被那個變態斬殺了,”張老不禁打了個寒顫,“實在是太狠,連著自己的神魂,一同斬殺。”

    “一同斬殺?”陌路謹慎地問道,“你確定是一起的?”

    張老奇怪的看了一眼他,說道:“不然呢?我的手段你也清楚,施展‘攝魄’時他的神魂能量絕對不可能逃離,如果那穆何清不豁出性命狠下心連著自己一起斬殺,根本沒有辦法逃脫。”

    陌路凝神半天,嚴肅地說道:“如果真如你說的這樣,恐怕……穆何清已經加入了邪族。”

    “邪族?”張老大驚失色,“這怎麽可能,穆刃水雖然立場與我們不同,但無論怎樣都是堅決抵製異族的人,他怎麽會允許他的弟弟去接觸邪族?”

    陌路搖搖頭道:“恐怕穆刃水自己也不知道,就像我們剛剛猜測的,穆何清的潛力遠超過他哥哥,或許這份潛力已經慢慢轉成了實力,以至於他哥哥還認為穆何清隻不過是個心裏有點瘋狂的天才而已。”

    張老不安的錘著手臂道:“如此一來,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是啊,希望接下來的半年,”陌路盯著張老道,“你能出色的完成任務,記住,隻有半年。”

    “那是自然,半年以後,雪峰上見。”張老擺了擺手。

    “好,我等著。”陌路微微一笑,在半空中的模糊光影隨即消散。

    張老看著半空愣了半天神,突然笑道:“這老頭……”

    幼門山,一處瀑布前。

    天之琅看著麵前在瀑布下搖曳的綠莖植物,不禁笑道:“找到你了。”

    麵前這束看似普通,實則名貴的正是點星花,其性情倔強,最喜在環境惡劣處與萬物鬥,能助修煉者恢複氣血,衝破病障。

    “如此一來,六味藥就有了五味,就剩那情深草了。”天之琅看著懷裏的藥材,心中不禁感歎這幼門山實在是洞天福地,雖然環境濕冷,但不知為何總能在一片很小的區域中發現氣候截然相反的地方,那性溫的暖艾和戀神穀都是在那裏找到。

    “張老方才說有味藥在山腰,恐怕就是這最後情深草了。”天之琅看看上方,估摸一下距離,大概還有一半的路要走。他收起短刀,繼續往上走去。

    幼門山山腰處,天之琅氣喘籲籲的看著麵前平坦的地形,不禁納悶:這裏的山腰居然是平地,而且寸草不生,荒涼無比。

    “奇怪,這裏哪裏是什麽山腰?”天之琅四下觀看,都看不出什麽名頭來,抬腿便往裏走去。

    才走了沒幾步,忽然大地一陣顫抖,從遠處的崖壁處穿來一聲怒吼。天之琅防備不及,被這音波震得倒退兩步,待得站穩身影,天之琅定睛一看,根本就沒有什麽東西出現。

    “怎麽回事?”天之琅將藥材塞進懷中,手捏短刀,警惕的看著四周,但是這片平地一片安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他往前走了兩步,那聲震動也再沒有出現,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錯覺。他慢慢放下刀,向裏麵走去。

    雖然看起來這裏和山下並沒有什麽區別,但是越往裏走他卻越感覺到一種奇特的氛圍,仿佛充斥著哀怨情仇,一股從來都沒有的感覺浮上心頭。

    “這是什麽感覺?”天之琅一向清心寡欲,此刻卻感到多年來都不怎麽波動的情緒此刻卻劇烈波動起來,“怎麽可能,連師父將我逐出師門我也沒有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到得後來無法支撐,天之琅滿臉通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全身綿軟無力,呼吸粗重。

    天之琅的念頭變得越來越雜亂,各種稀奇古怪的場景出現在腦海中,其中一些場麵莫名讓他覺得害羞,但是這抹念頭卻始終盤盤繞繞,根本無法驅散。

    眼看著自己要被這些邪念給淹沒神誌,天之琅緊閉雙眼,想著張老的傷還等著自己去救治,終於在一個瞬間抓住空擋,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雙眼上,隨後就又再次被淹沒在雜念的海洋裏。

    幼門山的山腰處,狂風陣陣,卻都在一瞬間停止了波動,天空中的烏雲仿佛波動了一下,一束筆直的光芒徑直的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