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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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十步依靠著馬車的車廂,手裏拿著韁繩,崎嶇的道路使馬車的車輪時常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每當那聲音響起,袁十步的身軀也隨著馬車的晃動而晃動。
身上穿的是一件粗布衣裳,那種土黃的顏色著實不如他之前穿的輕甲,即便之前那件已經在長久的廝殺中積累了不知多少傷痕,原本完好的輕甲早已破舊不堪,無論是從材質上還是富含的意義上,這件完好無損的衣裳也絕對趕不上那件輕甲。
別人再怎麽看是別人的事,千辛萬苦才得到返鄉的機會,總不至於為了一件貌似好看的衣裳就葬送了這個機會。
終於告別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在此刻任何功勳也好,英武也罷都與他無關。
此時的想的很簡單,隻要自己回到自己的老家,每天和娘一起種些糧食,如若有些閑散時間就出去打零工。以自己每日揮刀搏殺的力氣總能掙些糊口的飯食,自己領來的二十五兩銀子還剩二十兩,總夠置辦些家具娶個媳婦的。
他就像剛剛考上大學的高中學生,總以為考上大學就是苦難生活的解脫,卻沒想到原來痛苦才剛剛開始。
幾百裏路總不是一蹴即至的,每當袁十步路過村莊,他都要歇息一下,給馬兒喂些幹草。
那馬兒是‘將軍’送給他的,算不得千裏名俊,隻是匹能耐苦力的老馬。
於是他又從自己的領來的軍餉中抽出了幾輛,買了個棄之不用的車廂。
自己腿終究是不利索,不知道做工的時候會不會被老板嫌棄,自己有個馬車總可以做些載人的活計。
雖然袁十步已經相當節省,住個客店從不住上房,吃東西從不大魚大肉,隻是中途為爹娘和mèi mèi買了幾件衣裳,二十兩銀子隻剩十五兩。
一邊心疼自己的花費,一邊吃得更加節省,住的更為簡陋。
等他臨近自己的老家的時候終於察覺到自己身上滿布的灰塵,原本還算整潔的衣服破了好幾道口子。
許是近鄉情怯,在得知自己離家鄉隻有數裏路的時候,他在那個和家鄉相鄰的小鎮住了一夜。
尋了個在大街小巷遊走的理發師傅,理了理自己的毛發。
又花了半吊錢買了身還算得體的衣裳。
第二天穿起那衣裳的時候總覺得不對勁,布料比之之前穿的好上太多,沒有粗糙的觸覺總覺得缺了些什麽。
雖然之前在將軍那裏已經快要做到百夫長的位置,他這個木訥腦子隻知道吃軍餉,平日裏也很少去繁華地段遊玩,不打仗的時候整日在軍營待著。
每次從戰場上下來都要在床上躺上很長一段時間才緩過勁來。
那些大頭兵老早把自己的賣命錢揮霍到酒館、妓院裏,幾個惦念著家裏的也按捺不住自己,把本來想寄家裏的銀兩揮霍了大半。
當他也是大頭兵的時候也想過去妓院體驗一把做‘真正的男人’的滋味,前兩年總認為自己還小,後幾年練了門需要童子之身的武功,也就隻能把自己的**按下。
也從那起自己的武藝也越來越高,地位也從大頭兵轉成了伍長、什長,乃至後麵救下‘將軍’暫代了百夫長之職。
自己那條傷腿隻能勉強算是能用,隻要不全力奔跑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想想自己的名字‘十步飛羽’他不禁搖了搖頭,聽將軍解釋‘飛羽’的意思是箭,刹那間就可以在戰場飛過的箭羽,‘十步飛羽’的意思就是他在十步內就像鋒利、飛快的箭羽一樣能夠刺穿敵人的喉嚨。
如今廢了一條腿的自己十分本事剩下不到一分。
如果不是自己跑的夠快,以他入伍前兩年的低微本領,早讓人一刀砍死,自不會有後來學到一門匹配自己特點的刀法和內功。
也是借著這個由頭他才能從‘將軍’那裏出來。
多虧是將軍。
袁十步從軍第二年就遇到了全軍覆滅的慘事,如條落湯狗一樣的他逃到了山裏。
也是在那裏他學到了一身武藝,教他師傅唯一要求便是讓他回到軍中為陳國效力,受了師傅幾般恩情的袁十步隻能硬著頭皮回到了陳國。
彼時自己的刀法還未入門,內功也未覺察到氣感。
如若不是‘將軍’收留,犯了殺頭大罪的袁十步早就成了野狗口中的食量。
在之後的晉升之中一是自己武藝進步突飛猛進,二是‘將軍’提拔。
也是感恩‘將軍’的照顧,他在萬軍叢中殺出一條血路,在必死之境救出了‘將軍’。
不然,雖有著伍長死後殺全伍,什長時候殺全什的規定,如果‘將軍’這個上官死了他也要跟著陪葬,但是早已逃過一次的袁十步怎麽會在乎這些?
他這幾年自認為已經完成了自己師傅的囑托,已經為陳國殺了不少敵人。
如若將軍容不下他,他早就逃出軍隊回到自己的家鄉。
越是愛民如子的上官越不好對付,人心都是肉長的,倘若不還回自己受的恩情,總覺得對不起‘將軍’。
如此想來,自己跛了一條腿倒是一件好事,一則脫離的危險境地——雖然他跑得比旁人快些,但刀劍總是無眼,保不齊哪天他就躲不開再受一刀,二則他對於shā rén也有些厭煩了,整日對著死相慘狀的屍體,滿地流淌的鮮血。
他終究是習慣不了絨毛飲血的日子,每次打掃戰場他都避得遠遠的。
他也因此錯失了一把寶刀,當時被一個同樣悍勇的百夫長納為己有。
若說自己沒有一點心疼那是假的,但已然錯過了那柄寶刀,再怎麽後悔也沒用。
也是在之前的那場戰役中,那位拿走寶刀的百夫長死在了戰場上,隻顧著逃生的袁十步再一次和那柄寶刀擦肩而過。
也算是物歸原主,那柄寶刀也是在敵人手裏搶來的,如今又落到了他們的手裏。
到現在他還用著的刀算不得什麽好刀,隻是用了近一年時間,對其熟悉得就像自己的一部分一樣,總不能說割就割。
也幸虧是柄普通的利器,要不然他也無法輕易地從軍中帶出來。
就算是‘將軍’同意,袁十步也很難原諒自己浪費的行為。
到現在為止他還是認為自己返鄉之後已經用不上刀劍,那柄還未寫卸下的更多是出於留作紀念的想法留下的。
至於能不能如願隻能看造化。
閑話說著說著,他已經來到了自己的家鄉。
已經五年未見,不知不覺多了些新麵孔,原本熟悉的故人也因為袁十步的衣著不敢認他這個袁家的孩子。
隻有他兒時的玩伴一眼就認出了他。
“袁屎頭。”
“李狗蛋?”
李狗蛋搓了搓自己手上的灰塵,輕輕摸著袁十步的衣裳。
“幾年沒見,你發達了?”
“就是在當了幾年兵,大人看我在戰場上還算賣力,給了我些銀子。”
李狗蛋瞧了瞧袁十步的衣服說道:“當年誰想到打架都害怕的袁屎頭會在戰場上發達呢?”
“那都是些陳年往事了……我爹娘和妹子怎麽樣了。”
一提起這些李狗蛋渾身不自在,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心頭一片陰霾的袁十步強打精神說道:“這幾年你過得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隻不過多種了幾畝地,又娶了一個媳婦,現在孩子都三歲了。”
袁十步滿臉豔羨地說:“那個怎麽樣?”
“哪個呀?”
袁十步著急地說道:“就是那個那個!”
李狗蛋狐疑地看著袁十步:“你在那裏沒法找女人嗎?”
“能是能隻不過……別管這些,你快些和我說說那感覺如何。”
“哎哎,那感覺可是無法形容出來的。”
本想吹噓吹噓自己到底有多麽龍精虎壯的李狗蛋,看了看周圍熟人鄙夷的眼神,李狗蛋收聲道:“袁屎頭,你怎麽整天想著這些。”
他趴在袁十步耳間說道:“以後你可別叫我李狗蛋了,叫我李四,李狗蛋多難聽。”
“對了,你在那裏當啥大官了嗎?怎麽五年都沒有回來。”
袁十步摸了摸鼻子說道:“多虧大人提拔,我在那當個伍長。”
“那你可真是發達了,伍長可是管著五個人呢!怎麽想回家了”
“整天在戰場上shā rén,也不知哪天就被人shā rén,還是早早回家過些安生日子。”
“對對對。”李狗蛋,不李四拍了拍腦袋說道:“當初你走的時候我就忘了提醒你,千萬別衝在前頭。現在我再說是不是有些晚?”
“不晚,不晚,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走,去後山耍耍,自從你走了之後我就沒去過後山,我們這次要耍個夠。”
李四拉了下袁十步的衣服,看了眼紋絲不動的他說道:“走啊,袁屎頭!”
袁十步苦笑道:“李四,我的腿瘸了。”
啦啦啦,科目二考過了,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