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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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原生雖然知道鍾升、祁寒彥等人總是會去看一些奇奇怪怪的神話話本、妖魔鬼怪之類的chuán qí,但是當他看到鍾升與祁寒彥二人對的句,還是感歎一句年輕真好。

    天一樣高的想法,海一般的深度,這便是孩童至於chéng rén最大的優勢與資本。

    龐原生很喜歡鍾升,但是更喜歡祁寒彥。

    可惜一個是鍾家的子孫,心向鍾家;另一個則是堅定信念,不可能更換門庭姓氏。

    想要說服祁寒彥入他們龐家的門,更姓氏,龐原生感覺比說服自己的老妻讓自己每日多喝一杯茶都難上萬倍。

    苦惱的龐原生居然在祁寒彥家門口躊躇不前,若不是祁寒彥家的哇哇聞到了老頭子的氣味,將祁寒彥拖到門口開門,鬼知道這老頭子會不會在門口踱步到天黑都不敲門進去。

    祁寒彥很高興龐原生來自家做客,雖然家徒四壁無法招待龐爺爺,但是一些熱水衝茶,卻是讓龐原生心滿意足,心道這小子上道。

    可惜一想到老妻交代的事情,龐原生的臉頓時非常苦悶起來,對,是苦悶。

    於是,龐原生低著頭喝茶,半晌都不抬起來,讓在一旁逗狗的祁寒彥有些奇怪了。

    一老一少誰都沒說話大約一刻鍾,龐原生手中的茶水由熱轉涼了,才抬起頭,不好意思道:“寒彥啊,茶涼了。”

    祁寒彥啊的一聲,立刻去廚房劈柴燒熱水,然後對院子裏的龐原生說稍等,少年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福與滿足感。

    龐原生看到這一幕,感覺到自己要是今天說出這番話來,簡直就是天地不容的畜生。

    一個靠自己堅強意誌生存了十餘載的少年郎,從來不曾向任何事情折腰,就算是鍾家這麽大富大貴之中,收他做雜役他都否決了,自己居然要讓這孩子更改姓氏,簡直不可饒恕。

    龐原生在心中暗暗罵了自己幾句,想著到時候挖藕完畢多給少年郎十幾枚銅錢之後,終於是心安理得的喝了滾滾熱水泡好的茶水,考校了一番祁寒彥學習的東西,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離開的時候還破天荒的摸了摸祁寒彥的頭和哇哇的頭,嚇得哇哇以為老頭子要把他抓去打狗肉火鍋吃,立刻跑回祁寒彥的床底,瑟瑟發抖。

    龐原生破除了心中的魔障,也不在意哇哇的舉動,罵了一句蠢貨,施施然的往自家門院走去。

    可惜在遠處祁寒彥的注視之中,龐爺爺偏離了軌道,往著河畔南邊的勾欄畫舫走去。

    雖然不曉得龐原生來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麽,但是祁寒彥依舊很開心他能來自己的家中考究自己的學識。

    畢竟自己認的第一個字便是龐原生教的,第一本書也是龐原生給的,甚至第一本神話話本都是從龐原生的床底偷偷摸摸‘借’來的。

    除了感謝自己雙親讓自己來到人世間之外,祁寒彥最敬愛的便是這個光頭、留著白山羊胡的老頭子了。

    哼著小曲,與哇哇又玩了一會,夜幕降臨,為了省油燈,祁寒彥晚上在家都不會點燈,隻會抱著哇哇,訴說自己對於雙親最後的記憶片段,這個習慣從記事起到現在,祁寒彥一天都沒有中斷過,用他的堅持理念來說,若是有一天記不得了,還有哇哇能幫自己記住那些關於雙親的回憶。

    也不管哇哇聽不聽的懂,祁寒彥抱著它一遍又一遍的回憶那還小的歲月時光,慢慢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輕、祁寒彥睡了過去。

    呼嘯的海浪聲在耳邊一聲接著一聲響起,祁寒彥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從地上起來,環顧四周,有些茫然。

    黑色的天幕讓天地都是純黑。

    自己腳下的土地沙灘被這夜幕染色,看不出一絲其他的色彩。

    遠處那一聲聲浪濤聲回響著整個天地。

    眺目望去,海天一線、夜幕封天。

    深深吸口氣,空氣雖然看不到,但是祁寒彥卻覺得這裏的空氣都是黑色的,能把自己全身都密封住,最後也化作黑色的泥土,融為一體。

    祁寒彥驚恐的不斷向兩邊奔跑,想要找到民宿或者是一些除了黑色之後其他的東西。

    風浪依舊,黑幕依舊。

    氣喘籲籲的祁寒彥全身冒出熱騰騰的熱氣,可視的熱氣從身體冒出,也是黑色。

    這裏似乎隻有黑色,沒有人能改變。

    祁寒彥有些絕望的躺在地麵上,任由海水拍打在自己的身軀上。

    心中隻有四個字:無處可逃。

    這是什麽鬼地方?

    祁寒彥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一手黑,汗水都是黑色的了。

    也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祁寒彥忽然對著黑海大吼一聲:“你到底要幹什麽?”

    無人回應,少年頹然的坐倒在黑灘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公子,妾身想問那些人是不是該死?你回我一句話啊!”

    祁寒彥渾身毛發炸起,望著從黑海之中一步一步走出來的白衫女子白秋鹿,女子的身軀依舊是潔白如蓮的白衫,手中簫還是那麽古樸無華,鼻梁右邊的小黑痣清晰可見,可是眼神卻是惡狠狠的看著祁寒彥。

    祁寒彥縱然看的神話話本多,此刻也是一臉驚恐的向後爬去,那日在碼頭遇到這種事,自己沒往心裏去,卻也發現無人提起,隻當作是那日的幻覺。

    但是今日卻讓祁寒彥知曉那日的夜談聆聽絕對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祁寒彥的胸口就越來越悶,用手捂住嘴巴,居然發現有黑血從嘴中吐出。

    黑血滴在黑灘上,直接被吸了進去。

    祁寒彥此刻才終於醒悟過來,這黑天、黑地、黑海具是發黑的血!

    “公子,你還沒回到我的話呢,那些人該不該死?”

    白秋鹿的聲音輕飄飄的在耳邊絮繞,祁寒彥根本不敢回頭看,雖然他知曉此人,不,是此妖雖然是一身雪白,但是卻一身的血債!

    聽不到祁寒彥的回應,白秋鹿原本軟綿綿的聲音有些嚴厲起來。

    祁寒彥隻覺得左大腿一痛,顧不得身後這個妖魔是什麽樣子,回頭一看,白秋鹿的右手化作黑色的長刀,直直的插進自己的大腿裏!

    “公子,那些人該不該死?”

    同樣的問題,猶如夢魘一般環繞在祁寒彥的腦海中,祁寒彥努力回想那日自己說過的話語,猛的記起來什麽!

    對著準備用刀插入自己左大腿的白秋鹿,大喝一聲:“勿入歧途!”

    白秋鹿愣了一下,長刀化作手臂,有些癡癡的看著祁寒彥,居然又開始chuī xiāo,旋即翩翩起舞。

    黑天血地之中,有一抹白色遊蕩著。

    誰又知道這一抹驚心動魄的白色卻是此地的始作俑者。

    舞完一曲之後,白秋鹿又回到了祁寒彥的身旁,問道:“公子,那些人該不該死呢?”

    祁寒彥此刻的心情猶如萬丈深淵,毛骨悚然,此妖不僅恐怖,甚至還有健忘症!

    祁寒彥敢肯定當初也有人開解過此妖,但是必然是被此妖的健忘症所殺。

    少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殺死,但是此刻若是又不開口,那黑色的刀直接會斬斷自己的右邊大腿。

    “白姑娘,可否聽在下給你講個故事!”

    雖然知道白秋鹿肯定會忘記,但是祁寒彥隻能拖時間,因為少年也不知道誰能救的了他。本著活下去的信念,隻能硬著頭皮給這妖魔講故事了。

    果不其然,白秋鹿一聽此言,居然十分乖巧的蹲坐在祁寒彥身邊,眼神恢複了一些神采,好似私塾中準備聽課的學童一般。

    祁寒彥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緊張的隻能聽到自己心髒噗通噗通的狂跳,但是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回想以前看過的神話話本。

    第一個神話話本僅僅十句,白秋鹿就準備化黑刀斬腿,祁寒彥立刻轉口另一個故事。

    第二個稍微好上一些,二十句之後便隻能無奈更換。

    之後每一個話本都比之前堅持了久一些,隻可惜任由祁寒彥講的天花亂墜,終於肚子裏隻剩下最後一則神話話本故事了。

    祁寒彥有些絕望的看著一臉人畜無害的白秋鹿,顫顫巍巍的講出最後一則神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