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曉雞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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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夫想要轉行了。

    身旁的人問他為何忽然要轉行,好好的老本行做了幾十年,可不是那麽好轉行的。

    屠夫長歎一口氣,無奈的將殺豬刀擱在板子上,指了指過來買豬肉的人群。

    “他們總是說我豬肉不好,那裏肥了,這裏瘦的。更有甚至說我的是病豬,我想了許久,為了不讓自己鬧心還是轉行吧。”

    眾人想了想,紛紛點頭同意屠夫轉行。

    此刻卻有人投了反對票,一個經常來屠夫這裏買豬肉的大嬸搖頭。

    說屠夫若是不賣豬肉,自己不放心不認識的人賣的肉,到時候更加沒肉吃了,所以規勸屠夫不要轉行。

    眾人一聽,確實是這樣,街坊鄰居這麽久了,知根知底,屠夫一走,來個不認識的,更加不保險了。

    兩撥人你來我往,都在爭論屠夫該不該轉行。

    爭論不下時,那些指責屠夫肉不幹淨的人居然挑起了家夥,直接江屠夫的攤位打爛,謠言屠夫若是不滾蛋,見一次打一次。

    屠夫心生退意,但是那群支持屠夫的人卻說讓屠夫繼續賣肉,若是有人敢傷害他,他們會群而攻之。

    得到眾人的允諾,屠夫終於狠下心不轉行了,第二天依舊開賣豬肉。

    而那群反對者果不其然打了過來,屠夫拿起殺豬刀迎戰,招呼自己的盟友,卻發現除了自己的刀外,原本的盟友竟然一個個冷眼旁觀。

    倒在血泊中的屠夫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賣豬肉是為了大家好,賣也是為大家好,最後受傷的卻是自己。

    自己做錯了什麽呢?

    祁寒彥心灰意冷的講完最後一側神話故事。

    其實最後結局祁寒彥更改了,因為結局過於驚悚,少年深怕讓這妖女受到刺激,最後改的溫和而又充滿了哲學。

    至於這個充滿含義的神話故事對於妖女來說有沒有作用,少年是沒有任何把握的。

    白秋鹿聽完屠夫販肉的故事之後,居然低下頭在沉思什麽。

    祁寒彥趁機離著她遠遠的,深怕這妖女又忽然狂性大發。

    許久之後,白秋鹿抬起頭,雙目有血淚流出,喃喃自語。

    相公我終於知道你當初為何要自刎於劍墳了!

    太傻了,實在是太傻了!

    其實殺出去一條血路,也是一種方式!相公你就是這個傻屠夫,為了大家好犧牲了自己,卻還是被人嫌棄!

    白秋鹿自語,一邊哭一邊笑,猛的氣勢一遍,居然殺氣騰騰!

    祁寒彥心中暗暗叫苦,這神話的結尾便是那屠夫成鬼,知曉這兩撥人是故意挑撥自己,要搶奪自己的生意,於是一怒之下,化作厲鬼,將其盡數誅殺。

    少年改了結局,卻沒想到這神話正中白秋鹿與她相公的故事,可怕的是白秋鹿的相公未成厲鬼,倒是白秋鹿成了shā rén魔。

    白秋鹿殺氣騰騰的看著少年,眼神之中已經沒有了剛剛聽故事的身材,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殺意。

    黑色的長刀破空而去,衝向少年的胸口!

    祁寒彥死死的閉上雙眼,心中暗歎一聲神話話本害我!

    黑刀差一寸便要刺入祁寒彥的胸口,天邊卻忽然傳來一聲雞鳴!

    這一聲雞鳴讓白秋鹿渾身一抖,居然直接飛灰湮滅!

    一聲慘叫中,黑天黑地頓時猶如瓷器般砰的一聲碎裂開來,嘩啦啦的水銀瀉地。

    祁寒彥耳邊此刻隻聽到公雞報曉的聲音,還有哇哇那親切的而又熱乎乎的舌頭。

    終於回來了!

    祁寒彥疲憊不堪的閉上雙眼,沉沉的昏睡過去。

    中順鎮的天際由黑轉白,一抹抹魚肚白一節節排列出現,新的一天,重生的一天又開始了。

    祁寒彥抱著自己的公雞和哇哇,蹲坐在前院之中,無數次重複的睡去醒來睡去醒來,卻再也沒有夢到昨晚遇到白秋鹿的事情。

    這些少年篤定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肯定是真實的,至於為何那麽肯定,右腿那個清晰可見的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何才能擺脫這妖女的糾纏?

    一念於此,祁寒彥有些後怕起來,這妖女要是在夢中殺死自己,自己還能醒來嗎?

    這種奇怪而又驚悚的事情,在少年十六載的歲月之中,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甚至比在田中被蛇咬住自己大腿時候還要驚險。

    但是這種神鬼之事又不好與外人到來,鍾秀與鍾升二人是肯定不能說的,說了會嘲笑自己神話話本看多了。

    龐爺爺也不能說,老頭子年事已高,要是自己說出這麽嚇人的東西,說不定隨時駕鶴西去。

    鍾家祖奶奶也說不得,這年紀比龐爺爺還大,要是被自己嚇死,自己能被鍾家開膛皮肚上百次。

    尋思著其他人,祁寒彥忽然想起了鍾惕,鍾升的五叔。

    那日在勾欄碼頭那一聲獅子吼,讓祁寒彥為之一震,說不定鍾惕可以幫自己解除這個妖女糾纏的噩夢?

    於是祁寒彥也不拖遝,用繩子捆住幫自己脫困的自家公雞,招呼哇哇一聲,關shàng mén便往鍾家大院跑去。

    祁寒彥可不敢讓自己的公雞離身,畢竟那黑天血地之中的恐怖,自己不想再嚐試一次,要不是自家公雞報曉,祁寒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夢中出來。

    抱著公雞的祁寒彥心中打定主意,要是這次解除了這奇怪的事情,一定把這公雞養到自然死為止,再給它多找幾個母雞,好好犒勞它。

    看著奇異裝扮的祁寒彥找五爺鍾惕,門房雖然有些差異,但是還是去通報了一下,一邊走一邊想著祁寒彥今天這裝扮,不會是要送一隻公雞給五爺煲湯吧?

    臉部微胖的鍾惕笑嘻嘻的跟著門房走了出來,看到祁寒彥的裝束,忍不住笑了出來。

    招呼祁寒彥跟著自己,也不用祁寒彥接話,笑著說道:“怎麽,想做鍾家雜役了?給我送禮了?那年那麽有骨氣在老祖宗麵前的話,現在要反悔了?”

    跟著鍾惕走到他的院落裏,看著遠處的荷花池以及幾顆果樹,少年看著示意自己過來亭子坐下來的鍾惕,連忙跑過去,卻是把公雞抱的緊緊的。

    鍾惕笑著指了指他懷中的公雞,表示送這種禮物可不多見。

    少年連忙搖頭,神色有些不自然,欲言又止。

    鍾惕內心納悶這小子有什麽不好說的話,揮手讓身後的兩個丫鬟下去,端起香茗,等待少年開口。

    “我撞鬼了!”

    噗嗤!

    鍾惕剛喝下去的茶水頓時一泄如注的噴出,盡數噴在了少年身上。

    公雞驚恐的咕咕咕直叫,不明白眼前這個人忽然對著它噴水。

    看著一臉幽怨的祁寒彥,鍾惕忍住心中笑意,示意少年繼續說,卻是把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

    祁寒彥將茶葉抹了下臉,就將那日勾欄碼頭遇到的白秋鹿以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敘述完之後,祁寒彥盯著鍾惕的臉,深怕這位鍾家五爺開口罵自己胡言亂語,下意識緊了緊懷裏的公雞,讓雞毛又一陣飛舞。

    鍾惕這次沒有嫌棄雞毛亂飛,而是摸了摸公雞的頭,表示誇讚。

    心中卻默默念了一句:曉雞破障。

    看著一臉希冀的少年,鍾惕也知曉他遇到了麻煩事情了,眉頭緊皺了一下,便有了對策。

    從衣袖中拿出一塊青玉,也不等少年推脫,直接掛在祁寒彥的脖子上,嚴肅道:“從今晚開始,這塊玉不得從你脖子上掉下來。若是摘下來,生死自負!懂?”祁寒彥知曉五爺沒有開玩笑,連連點頭,比他懷裏的公雞點的還要勤快。

    鍾惕啞然一笑,又問了一些祁寒彥與那名叫白秋鹿女妖接觸的細節,便讓少年離去了。

    離開時候還告訴少年,公雞可以不用抱著了,他的青玉比公雞管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