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添常水、供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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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家大院占地遼闊,除了前院之外,還有內院、客院等十多種院落。

    院落錯落有致的分布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而空出來的中央,則是有一座極其古樸的廟宇坐落於此。

    廟宇的造型很奇特,沒有文聖廟的正氣,沒有武聖廟的陽剛,倒是有一種幽幽碧落的清幽感。

    廟宇的屋簷掛著八盞大紅燈籠,上麵的白雪已經被家仆清理過了,還是遺留的白雪還是很紮眼的粘在燈籠上。

    廟宇的門口有四扇門,每扇門的房門上都刻著兩幅畫,承上啟下,連接起來居然是一副青麵獠牙、腰間藏著一柄橫刀,腳踏烽火輪的奇異人形。

    門被輕輕推開,咯吱聲響起,廟宇內的油燈早就燃起,將整個室內點亮。

    迎麵而來的是八座泥塑雕像,每一座雕像形態不一,不是人間熟悉的武聖、土地公的死板樣子,反倒多了一些活性和惡意。

    第一座泥塑雕像帶著一副miàn jù。

    第二座雕像有獠牙而出。

    第三座雕像腰間有一柄橫刀。

    第四座則是腳踏著烽火輪。

    第五座整個雕像的大小與人無異,卻少了麵孔。

    第六座少了一根胳膊。

    第七座少了一條右腳。

    最後一座則是少了一顆頭顱。

    若是有心人記住方才廟宇門口四扇門組合的畫的話,就能發現這泥塑雕像的前四座雕像剛好就是那房門畫像分割開來的。

    而另外四座卻無從考究,也不知道為何鍾家的中心廟宇裏為何會供奉這般奇怪的雕塑。

    來者將靠在門口後的笤帚拿起來,拿著簸箕清掃這廟宇的地麵,雖然早就有家仆清掃過一次,但是來者還是仔仔細細的又掃了一次。

    清理完地板後,將燒盡的燭火與插在香爐中一小節香拔出來,扔進旁邊的簸箕。

    隨後像變著戲法一樣,從袖口裏拿出四根巨大的紅燭插進錫台中,然後又拿出八根碩大無比的香將每個雕塑下方的香爐插上。

    隨後雙手負背,看著這八個雕塑,嘴裏喃喃道:“又是一年冬日,諸位這一餐可是要好好吃了。”

    言畢,就看到那八根巨大的香用恐怖的速度從上而下化作灰燼,最後隻剩下最後一節香留在香爐之中。

    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將從衣袖內拿出香換了一次,然後越過這八座雕塑,推開廟宇的一處暗門便走了進去。

    隻見暗門之後有一幅畫,畫中的內容很稀鬆平常,似乎是一座城鎮的樣子,但是仔細看上去,卻又像一片雲煙,當真是隱隱約約,無法看透。

    來者看到這幅畫,恭敬的躬身一拜,然後走向畫旁邊的一口空水缸,袖口有清水流淌流入水缸。

    不一會兒,水缸滿溢,袖口中的流水也停止了流淌。

    轉身關上暗門,然後看到那八柱香燃燒的速度,龐原生才放心的走出了廟宇,溫暖的冬衣背後早已經濕透,瑟瑟發寒。

    祁寒彥畢恭畢敬的將三炷香插入香爐,然後跪下來磕了三個頭,磕的是梆梆響,額頭紅了一片。

    然後再用瓢舀了水小心翼翼的給水缸填滿了水,才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

    香爐上麵嫋嫋升起的雲煙有兩座牌位,一座牌位寫著‘中順鎮祁公諱達之墓’,另一座則寫著‘中順鎮祁公妻唐月之墓’。

    “爹、娘,彥兒如今正在修煉《補缺》,到時候練出竅穴之後,就會請陰神去陰間找一找二老的魂魄上來,到時候彥兒有好多話想跟你們說。”

    少年流淚滿麵又磕了三個頭,才擦拭一下臉上的淚水,從床底拿出一些銅錢,準備去城南的市場買一些過冬的糧食。

    剛剛才推門,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自己的家門前。

    馬車的車廂上麵掛著一個方字的令牌,居然是方家的馬車。

    有些疑惑的看著停在自家門口的馬車,祁寒彥剛想側身離開,那馬車的簾子就被掀開了。

    從馬車上走來的是一名身著火紅冬衣的女子,女子的臉蛋凍的有點紅撲撲的,但是卻無損清純可人。

    祁寒彥並不認識此人,但是眼神看到她那雙好看的眉毛時候,才試探性問了一句倪公子?

    方倪抿嘴一笑,然後正色道:“秀秀隨著家裏人去那安撫鎮躲避嚴寒了,臨走的時候叫我多留意一下你。所以我就來了,想問一下你家裏的煤炭、被褥還足嗎?若是有需要,我讓下人幫你置辦過冬的物品。”

    祁寒彥謝過了方倪的好意,同時心中暖暖的,心裏在算著鍾秀歸來的日子,就與方倪揮揮手,往城南走去。

    看著少年有些瘦弱的身子,方倪嘴角含笑,想著秀秀以前跟自己說過祁寒彥的事情,忽然發覺原來中順鎮還有這麽一個有趣的人,連忙招呼馬夫跟上去。

    冬日的城南勾欄之地少了一絲靡靡之音,多了一些生活氣息。

    市場上熱鬧的叫賣聲讓方倪這位方家xiǎo jiě非常的新奇,跟著祁寒彥身後,好奇寶寶一樣的指著那個東西問一下,然後又指著另外一物詢問,雙眼亮晶晶的,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祁寒彥,秀秀是不是經常和你來這種地方,這些東西她都知道嗎?”

    與相熟的豬肉老板買了五斤肉,少年一邊往前一邊笑道:“不僅僅是鍾秀,就連你們的文曲星鍾升來此處的次數都會讓你目瞪口呆的。”

    想起三人小時候,自己偷偷帶他們出家門,廝混在菜市場的日子,祁寒彥沒想到一轉眼已經六年了。

    方倪有點驚訝鍾升居然也會來此處,看著兩旁有汙水橫流,蒼蠅亂飛的肉鋪,心中對有些潔癖的鍾升豎起大拇指。

    用了不到一刻鍾,少年手上就多了許多東西。

    豬肉、芹菜、麵粉、蒜蔥、還有一些麻油、醋之類的物品,兩隻手提的滿滿當當的。

    方倪提出自己幫他提小部分,也被少年笑著搖頭拒絕了,但是回程的時候就沒有再拒絕上方家的馬車了。

    方倪仔仔細細打量了少年買的東西,有些遲疑問道:“你要包餃子吃?”

    少年嘴角一咧笑著點頭,每年這一日,自己都會包豬肉白菜餃子。

    一聽到祁寒彥自己要包餃子,方倪自告奮勇的要幫他,顯然在方家,包餃子這種辛苦活還落不到這位大xiǎo jiě頭上。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看著盤子上麵十幾個歪歪扭扭的餃子皮,以及仍然在與餃子皮做鬥爭的方倪,祁寒彥臉上有些抽搐。

    但是還是低著頭,磨著麵粉,然後擀皮出來給這位已經陷入鬥爭的大xiǎo jiě練手。

    方倪渾然忘記自己是方家大xiǎo jiě的事情,額頭微微出汗,臉頰有白色麵粉粘了上去,雙手笨拙的想要捏出一個好看的月牙餃子,咬牙切齒的死瞪著手上的餃子皮。

    祁寒彥為了不讓餃子皮全部陣亡,立刻著手包餃子。

    純熟的手法讓一旁的方倪看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個個漂亮的月牙餃子從祁寒彥手中蹦出來,整整齊齊的端坐在板子上。

    而自己的板子上麵的餃子與之一對比,相形見絀。

    方倪很不好意思的洗洗手,然後就不在糟蹋餃子皮,目不轉睛的看著少年包餃子。

    少年眼神很專注,雖然臉上的血色不紅潤,有些青白,可是卻無損他還是有些俊俏的一麵。

    方家xiǎo jiě沒想到這窮小子其實細細看上去還是不錯的,不由的為鍾秀喜歡上此人而感到高興。

    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方倪表示自己要回家了,然後走向門口的時候遲疑了一下,輕啟朱唇問道:“以後我還能來跟你學包餃子嗎?”

    祁寒彥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露出憨厚的笑容,點點頭道:“歡迎常來,讓方大xiǎo jiě幫我添添水,加加油,可是別人求不來的。”

    方倪啐了一口少年,方才滿懷欣喜的走上馬車,似乎這個冬日不怎麽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