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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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購買低於50%的72小時內隻能看防盜, 買夠了的清緩存試試 周敏親自操刀做的晚飯。安氏對這種吃法顯然很不安, 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有開口。而石頭把飯捧去給屋裏的齊老三時,周敏也聽得他小聲說太過了。倒是石頭,或許是年紀小, 或許是已經建立起了對周敏的信心,她說怎麽做就怎麽做, 半點猶豫都沒有。
等飯菜上桌, 周敏發狠吃了三碗飯,最後撐得躺在院子裏揉肚子。
雖然穿過來沒多長時間,但這種苦日子她已經過夠了。周敏一邊揉著肚子, 一邊暗暗盤算著自己如今手裏有的籌碼, 畢竟不管她想做什麽,本錢總是少不得的。然而算來算去, 結果都不容樂觀。
她目前所能倚仗者,不過那口鐵鍋。但幾十斤的鐵鍋,能打的東西也有限, 分出給小鐵匠和齊阿水的,再除去一張鏵口,剩下的最多不過一兩把鐮刀,最多能換一點糧食過冬,還未必夠。
但過冬並不是有了糧食就萬事大吉了, 保暖禦寒的衣物棉被, 生火取暖的柴禾, 這些都是要考慮的。
再說,這段時間沒辦法也就忍了,但要周敏一直忍幾個月,等到過冬,她是絕對受不了的。她跟石頭都還在長身體的年紀,沒有足夠的營養怎麽行?還有齊老三的病,冬天也是最難熬的時候,要想平平安安過冬,需要做的還有很多。
愁啊!
周敏都想祈禱上天降下來一注橫財給自己了。
不過這隻是臆想,所以她很快清醒過來。要是實在不行,隻能先把齊老三的藥錢挪出來做本錢,設法做點兒小生意。不過到時候安氏估計又要鬧,這人在別的事情上拎不清,這種大事上倒是難得的有堅持。
思量著思量著,周敏竟然就這麽睡著了。還是石頭發現,把她叫醒,否則秋夜裏就這麽睡在院子裏,齊家的病號又要多一個。
齊家的屋子是典型的老式農村的房子。地基打得很高,從院子裏上三級台階,到正門前。屋子開間三間,正門開在中間堂屋裏,左右各兩間,隔成前後兩處。
堂屋裏供奉著香火神龕,除了祭祀上供的時候,平常都空著。東邊裏間是齊老三和安氏的房間,外間是石頭的住處。西邊裏間是周敏的房間,外間則是日常起居之處。
房屋西邊還用多餘的材料搭了個棚子,灶房就設在這裏。
周敏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繼續思考。
——說是床,那絕對是往好聽了說。事實上,就是一個床架子上搭了木板,再鋪上一層厚厚的稻草,然後蓋上幾件已經不能再穿的舊衣,最後鋪上一床不知用了多少年、已經微微發黑的棉絮,便是床鋪了。躺上去便能夠聽到稻草“沙沙”作響。
不過平心而論,稻草的保暖效果已然不錯了。這也就是萬山村前還有一片水田,否則連這稻草都沒有。
但被子裏總不能也塞稻草。這薄薄的一層棉被,恐怕沒有三斤,現在這個時節也就罷了,等入了冬,蓋在身上估計跟沒有差不多。他們這一家子老病弱幼,誰能受得住?
按照石頭的說法,以前過冬差不多也是這麽來的,充其量就是找些有重量的東西壓在被子上,不顯得那麽空。
別人怎麽樣周敏不知道,但沒有暖氣沒有空調沒有電暖沒有爐火也就罷了,連一床厚被子都沒有,這樣的冬天她可過不下去。那真實半點盼頭都沒有,純粹是熬日子了。
一整夜都睡得不甚安穩,但第二天周敏還是醒得很早。將昨晚剩下的飯菜熱了,吃過之後,叮囑了齊老三幾句,她就帶著安氏和石頭出門了。路上遇到的村人見這個陣仗,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問一聲這是去哪裏。得知是要上山,便都不說話了。
因為是直奔目的地,所以這一次他們的速度快了很多,不久之後便來到了那個天坑旁邊。
周敏先搬了一塊石頭扔進去,確定這個坑並不算深,然後才試探著攀著坑壁上的草木往下爬。好在這坑壁也不是直上直下,因為多年風霜雨雪造成的各種垮塌,所以是一層疊著一層,很容易就留能爬下去,想來上去雖然會費些力,也不會太難。
這個天坑的麵積不小,所以坑裏也同樣生長了不少樹木,不過昨天看到的那架獼猴桃實在是太過霸道,幾乎將這整個坑遮去大半,裏麵生長的樹自然也被各種藤蔓層層疊疊的綴著,顯得不堪重負。
這種特殊的環境裏往往會長一些特別的藥材,周敏叮囑安氏和石頭去采摘獼猴桃,自己則在周圍轉了起來。
不過雖然這麽想,但周敏已經想明白了,自己隻是個普通人,估計不可能有那種走到哪兒都能撿到寶物的主角光環,所以也隻是出於不甘心才隨處看看。
卻沒想到,走到一處樹幹下,眼角卻忽然閃過一抹光澤。周敏連忙蹲下來,扒開擋住大部分視線的枝葉一看,不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這棵樹十分粗大,不知道長了多少年,地上到處都是浮根。而在其中一段已經腐朽的根上,正生長著一一簇十分漂亮的靈芝!這幾支靈芝菌蓋很小,菌柄則十分粗壯,呈暗紫色,質地堅硬,散發著淡淡的類似漆器一般的光澤,摸上去也是光滑異常。
這是紫芝!而且長到那麽大,看來不像是一年生的。但周敏不會辨認年份,略略猶豫之後,便伸手將一簇靈芝挨個摘了下來。最後還剩下兩朵指甲蓋大小的,邊緣還有一層淡淡huáng sè,顯然是尚未成熟,她便將之留下了。
反正坑在這裏,等閑也不會有人來,等明年再來采也使得。
這種野生的林中芝,而且還不是一年生的,即便是在後世,也能賣出高價,更何況在這個靈芝能與人參齊名的時代?當然,她手裏這一點數量實在是太少,要發大財不可能,最多也就是稍微改善一下齊家目前的處境。
周敏思量著這些,小心的用帕子將這些靈芝裹了,塞進了懷裏。
即便是這點兒東西,若是被宣揚出去,說不得又要生出事端。尤其這裏還有個安氏,性情也不知道說是天真還是缺心眼,太好騙,少不得先遮掩一番。
收好東西,周敏左右看了看,忽然注意到一處山壁下有細細水聲。她循聲走過去,卻見這裏的山壁上有個小小孔隙,一直在往外滲水。想來是這裏的地下水距離地表太近,所以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泉眼。
在山裏,水源是非常重要的。不過這泉眼太小,又太隱蔽,所以一直未曾被人發覺。
周敏走過去看了一會兒,又察覺到了一處不同。按理說,這泉眼部分白天黑夜一直往外流淌,縱使不能形成一條小溪,總該積成淺淺水坑。但在這裏,水流出來之後似乎直接滲入地下,並未蓄積。而且,隻有山壁處附近大概一米左右的地麵是潮濕的,再往外的地麵便幹燥如常,半分沒有受到影響。
莫非地下水從山壁上流出,又從重新這裏滲入地下?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周敏也沒有在意。見再沒別的值得注意,便轉回去幫著石頭一起摘獼猴桃去了。
按理說野生的獼猴桃大部分個頭都比較小,但周敏發現,這株藤上生長的獼猴桃個頭卻都非常大,差不多可以跟後世人工培育出來的品種媲美。這賣相已經足夠好,就不知道味道如何,說不定真的可以做一樁生意。
因為有些藤蔓爬得太高不好采摘,費了不少功夫,所以等這一架獼猴桃都摘完,時候已經不早了。周敏還不太會按照太陽來看時辰,但根據安氏說,估計已經是未時了。
雖然早上吃了飯,但忙碌到現在,三人已是饑腸轆轆。於是背上背簍,打道回府。
三個人背著滿滿三背簍的果子回到村裏,立刻引起了許多村民的注意。雖然周敏和石頭的背簍是小孩用的,個頭也小得多,但全部加起來總有幾十斤。而且個頭那麽大,平常可不多見。
周敏讓石頭照著昨天給家裏送過東西的人家每家送了幾斤過去,至於其他人,那就隻能羨慕著了。
剩下的獼猴桃,按照安氏的指點,周敏全都塞進了自己和石頭兩人床鋪的稻草裏。反正他們個頭小,睡覺占地方不大,堆在另一頭也不用擔心會被壓壞了。而獼猴桃這樣捂著熟得快。
苦不苦的,周敏倒是不在意。
齊老三覺得她是為了這個家,但周敏覺得是為了自己,隻不過這個家是一個整體,不可能把自己單獨撇出來。
就像現在,齊老三解決這件事,第一反應也是找宗親族老,把事情攤開來分說明白。
在這個時代,宗族是根本拋不開的聯係,更不必提自己的小家。
但不得不承認,自己所做的事被人肯定,還是相當令人愉快的。而且,以後有齊老三這樣一位神隊友幫襯,不必自己孤軍奮戰,自然最好不過。
兩人擦完了銀子,周敏將硫磺等收拾好,又開窗將屋裏刺鼻的硫磺味散了散,重新添了火,安氏和石頭才帶著人回來。
跟來的人不但有在整個萬山村都德高望重的大伯公和九叔公,整個萬山村最有錢的齊老費,還有很多路上看到這一行人因而產生好奇,遂跟著過來看熱鬧的。
這一點早在周敏和齊老三的預料之中,畢竟這麽大張旗鼓的去請人,消息根本瞞不過去。所以當下見了,也不吃驚,安排了身份高的幾個人坐下,至於那些跟來的,則或坐或站,擠擠挨挨的塞了一屋子。
坐下之後,眾人也沒有立刻就說正事,而是寒暄了一番。齊老三不再躺在病床上,而是可以起來huó dòng這事,甚至還主持起了修整屋子的消息,村裏不少人都聽說過,但大部分不曾親見。這會兒既然登了門,少不得要慰問幾句。
對大部分人而言,都是一個村子裏住著,一筆寫不出兩個齊字,齊老三家的日子過好了,對大夥兒沒壞處,自然也替他高興。就有人道,“聽你家石頭說,這回修正屋子,竟是從地下挖出了祖宗留下的東西?可見祖宗保佑,你這病是必好的。熬過了這一遭兒,往後的日子就好過啦!”
齊老三聞言,才收斂了笑意,扶著椅子站起身,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壇子,“東西就在這裏。他冬叔一家也在這裏幫忙,可以做個見證。裏頭總共是兩錠二十兩銀子。”
他說著將銀子從壇子裏取出來,擺在桌上,又道,“我這病太久,如今也隻是苟延殘喘罷了。倒是為了我這身子,多少家底都賠了進去,現下一家子的嚼用都不知道去哪裏尋。總算老天有眼,沒把生路斷絕幹淨。”
“我們這一支人丁單薄,傳到現在,也隻有我和老四兩個不肖子孫。這屋子當年分家時是分給我的,爹娘也是我養老送終。大伯,九叔,今天請諸位過來,就是想讓大夥兒幫著合計一番,看看怎麽給他們娘兒幾個留點傍身的東西。”說到這裏,他複又咳嗽起來。周敏連忙上前扶著人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這話說得敞亮,有人卻著急了,齊老四當即瞪眼道,“三哥,話可不能這麽說!屋子的確是分給你的,但祖宗可不是你一個人的祖宗。當初分家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這房子裏還藏著銀子。因你是長子,又奉養爹娘,這才分給了你。”
這一番話同樣說的可圈可點,有理有據,而且他隻點出實情,卻並沒有咄咄逼人開口要分錢,哪怕眾人都知道他這一點心思,但這話就漂亮多了。圍觀眾人之中,不乏有人微微點頭,覺得他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齊老三素知這個弟弟是個不肯吃虧的精明人,既然把人叫來了,自然也就是要分他一份的意思。見他此刻還耍這樣的心眼,不由心生厭惡。他抿了一口水,才慢騰騰的道,“老四,說話的確是要講道理。當年為著這祖宅給了我,家裏補貼你蓋了新房不算,家具陳設全都是新打的,還多分了一畝上好的水田給你。”
知情的老人們也頻頻皺眉。當年分家說是公道,齊老四卻是占了不少便宜的。而且父母跟著兄長,他就真能狠下心不理會,連逢年過節的孝敬都省了。兩老過世的時候,也是齊老三一家操持送葬,他半分力都沒出,就過來跟著在靈前跪了幾天,混個孝子名頭。
要說老人們到了這把年紀,再看不開的人也知道天命所歸,多少都想過自己的身後事。若兒子也像齊老四這樣,豈不令人心寒?因此對他十分瞧不上。
這會兒大伯公就沉聲道,“老四,你哥哥既然把你叫來,就不會少了你這一份。何必這麽著急忙慌的?”
見齊老四漲紅了臉避開他的視線,大伯公這才轉向齊老三,“老三,你心裏是個什麽章程,不妨說出來,我們幾個老不死的替你參詳一二。”
齊老三方才低聲道,“大伯,去年我聽說族裏祭田要賣,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
“好小子,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九叔公聞言,不由一拍桌子,“既然這消息你都打聽到了,祭田勻出一兩畝來給你,也不是不行。”
宗族製的時代,祭祀是一年到頭最緊要的大事。為免子孫不肖,無力祭祀祖先,齊氏先祖從搬遷過來,立了祠堂的那一天開始,就設立了祭田。最初時不過專門劃出來的兩畝田,後來子孫出息之後各有捐贈,積少成多,如今竟也有十畝水田,五十畝旱地。
這些地平常是各家出人耕種,收成由幾位族老共同掌管,除了祭祀所需之外,便用以贈濟孤老,修橋鋪路等事宜。除此之外,每年春節大祭之後,還會置辦一場宴席,闔族都能來飽餐一頓。
但畢竟沒有專門的人照管,隨著祭田增多,經營也開始有些力不從心,因此之前幾位族老商量,預備將祭田賣出一部分,換得的銀錢,正好用來將祠堂大修一次。
隻不過萬山村住著的就那麽些人,之前齊老三病了之後,又將家裏的田地盡數賣了,這祭田一時半會兒就沒找到下家。
現下齊老三這個提議,倒也算是一舉兩得,因此九叔公才會這樣說。
大伯公也點頭道,“既然是你要,價錢上也可以再商量……”
“大伯,九叔,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齊老三放下手裏的水杯,麵色誠懇的看向二人,“這些東西既然是祖宗留下,如今起出來了,少不得也該告慰一番祖先。隻是如今有心無力,別的做不到,便也隻能借花獻佛了。我近來隻覺得身子鬆快許多,預備再請個好大夫來瞧瞧,就留下五兩銀子看病,分給老四五兩。剩下十兩銀子,想向族中買兩畝水田。”
此言一出,立刻惹來一陣嘩然。承平年代,地價自然稍貴一些,但即便是在地少又豐饒的江南一帶,五兩銀子也能買一畝水田了。萬山村這裏,能賣出三兩銀子便算高價。當初齊老三賣地的時候,那可是二兩銀子一畝,還搭著沙地才出手的。他出這個價,等於是白送了族裏四兩銀子。
在座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除了齊老費之外,沒有哪一家一年的出息能有四兩銀子的。齊老三家裏這樣的情形,還能有這樣的氣魄,自然令人驚奇。
周敏卻是終於明白齊老三的意思了。光是請來德高望重的長輩還不夠,還得分一份出去。這是給族裏的,而祠堂和祖宗是大家的,等於是姓齊的人人有份。這樣一來,也就沒幾個人會在意他好運氣發了這一注財了。
唯一一個心情複雜的是齊老四,他這個正經的弟弟也才分了五兩,族裏就能白得四兩,又怎麽可能甘心?
但精明的人也最會看風色,齊老三擺出要分潤大家的意思,村裏人人都隻能敬服,他若再強求,那就要被人指指點點了。
小鐵匠想來也知道這個道理,因此點頭道,“也罷,我就走一趟。”
見他說著就要動身的模樣,周敏忙又把人叫住,“五哥且等等,咱們還是先把這價錢說好了,免得以後又扯皮。”
這下小鐵匠臉上才露出了幾分貨真價實的jǐng chá。周敏畢竟年紀小,他再想不到她還能思慮得如此周全。但他做生意不說有多實誠,但也沒怎麽坑過人。聞言便道,“我也不與你說那虛的,想來你們家如今恐怕也沒現錢,打出來的東西,我要三分之一做辛苦錢,如何?”
周敏低頭思量,這會兒打鐵的手藝難得,十裏八鄉也隻有這麽一個鐵匠,他就是要價貴些也尋常。自己雖然出了材料,但如果沒有人這份手藝,鐵鍋也隻能白放著。想到此處,她便咬牙應道,“就依五哥說的。”
見她答應了,小鐵匠臉上的笑意更濃,當下帶著人去齊老三家將鐵鍋搬了回來。
這個時間,村子裏的人都已經下地了,隻剩些老幼在家中,但這件事還是引起轟動,一時不少人跟過來圍觀,聽說是將這鐵鍋融了打別的東西,村中積年的老人們不免紛紛歎息。
但齊家是什麽情形,大家多少也有數,連田地都變賣了,這些東西也不過是早晚的事,並不出奇。因此感歎兩句也就罷了。
十八印的大鐵鍋擺在院子裏,竟也占去不小地方。小鐵匠手裏握著竹片,一邊刮鍋底的灰,一邊問周敏,“這些鐵也夠好幾樣東西了,你想打點兒什麽?”
周敏隻略略踟躕,便道,“不怕五哥笑話,我們家如今這樣,這些東西估計也留不住,隻有換出去。給我爹抓了藥,剩下的換些米糧,好歹撐到明年春天。這該打什麽,我心裏也沒有主意,五哥是吃這碗飯的,還要請教你呢!”
“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打一口鏵,再打幾把鐮刀。村東頭齊老費家的鏵口該換了,他家裏寬綽,估計舍得出現錢,你爹的藥錢也就有著落了。這鐮刀,留著換給後頭大台村或者九洞村那些山民,換糧食皮子山貨肉幹都成。剩下的我再看著打點兒什麽吧。”小鐵匠略一沉吟,便道。
周敏聞言大喜,連連道謝。她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對這些關竅並不了解,如果不是小鐵匠指點,她估計隻能拿到鎮上去碰運氣。
果然,三分之一的價錢是值得的。
定下此事之後,周敏才算是放下了一段心事。畢竟以齊家目前的境況,可謂是家徒四壁,她就是有心想要改善,卻也苦於沒有本錢。她和石頭兩個人上山時不敢深入,往往隻在走熟了的外圍轉一轉,能找到的東西實在有限。現在已經是秋日,接下來一整個冬天的口糧就成問題了。
現在,安氏差點兒被人把石鍋騙走,倒是誤打誤撞,啟發了周敏的思路,這才算是解決了這一大難題。
所以從小鐵匠家出來,她臉上總算露出幾分輕鬆之色,招呼石頭,“走,上山!”
石頭默默的跟上。
然而兩人還沒走出村子,就被攔住了。
來人周敏不認識,但對方一開口,就被她猜到了身份,不是想花十幾個銅錢就從安氏手裏把十八印大鐵鍋騙過去的阿水叔又是哪個?
卻見他沉著臉,攔在姐弟兩rén miàn前,“敏敏,我聽說你讓小鐵匠把你家那口鐵鍋抗走了?那可是你娘許了給我的,我錢已付了,你們家可不能不認賬!”
周敏的臉也立刻沉了下來,冷冷的盯著他,“阿水叔要是誠心做生意,那鐵鍋我們也不是不能賣,你拿著十幾個銅子就像換我家的大鐵鍋,不就是欺我娘軟弱?”她說著轉頭四顧,將已經有不少鄉親圍上來看熱鬧,便揚聲道,“今日我就在這裏撂下話來,今後這家裏當家的人是我,別人說了都不算!”
她說著取出剛才安氏交給她的布包,打開遞給對麵的人,“阿水叔你數數看,沒少你一個子兒!”
齊阿水卻是看都不看那她手裏的東西,嗤笑一聲,“你說以後你當家?”
“正是。”周敏抬了抬下巴。
齊阿水笑得更厲害了。周敏不由微微皺眉,知道這裏頭恐怕還有別的緣故,但也不方便問,便隻冷著臉道,“阿水叔你若不信,就去問我爹娘,看他們認是不認!”
聽到這句話,齊阿水的麵色才微微變化。雖然周敏的身份不同,但眼下齊老三家這日子,還真隻有靠她撐起來,少不得隻能倚重。
這麽一想,他不由眉頭皺起,“好,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也就隻找你理論。說一千道一萬,你娘先收了我的錢,許了把那鐵鍋給我,是也不是?”
周敏抿了抿唇,咬牙道,“是。”
哪怕知道對方要借機生事,但這一點,她是不能否認的。她既然接收了這個家,安氏再麻煩,也不能撇開,隻好先收拾這個爛攤子。
這不是周敏聖母,也不是什麽償還原身因果,隻是從最根本的角度來考慮:她既然穿越過來了,少不得要在這個世界過日子,有個“家”,有個身份,哪怕情況再糟糕,也遠比孤身一人要好。
別看齊老三現在病得下不來床,但安氏還真沒說錯,他才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因為他還活著,所以就算情況再糟糕,別人也不敢過分欺壓。畢竟萬山村裏姓齊的多,深論起來彼此有親,多少要照拂幾分。眼前這個齊阿水想要鐵鍋,都得設法哄騙了安氏。齊老三要是沒了,石頭一個小孩子頂不了事,孤兒寡母的麻煩便會紛至遝來。若撇開齊家,隻是周敏獨自一人想要立身,那是作夢!
除非她能立刻找一戶人家嫁過去,否則一個姑娘家,在這個時代,尤其還是在村子裏,要想像現代那樣獨立自強一個人生活下去,半分可能都沒有。至於去城裏立足,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周敏從不小看社會的黑暗。
所以眼下的齊家,跟她不過是相互需要。
——說實話,齊家如今這困境,對周敏來說,還真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恰恰相反,如果不是這樣一個齊家,換做任何一戶經濟狀況良好,上頭的長輩身體健康、人品靠譜的人家,又怎麽可能任由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折騰?
所以人貴知足,周敏既然變相的得了好處,自然也不能隨手就把人丟開。
齊阿水聽得她答應,立刻得意起來,“既然你自己也認了,這先來後到的道理,不必我再多說吧?收了我的錢,卻轉頭把東西又高價賣了別家,這世上再沒有這樣的道理!”
不過他雖然嚷得歡,但周敏注意到,周圍圍觀的村民們,眉眼間露出來的神色分明是嫌惡。顯然人人都知道齊阿水這趁火打劫的心思,而且暗暗不恥。不過周敏知道,這種事往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不會多事。但如果她能站出來反對,很容易就能得到其他人的支持。反正不要錢不要米,隻要他們說一句公道話而已。
所以她不慌不忙的道,“阿水叔你這話固然不錯,但也得分情況。我娘的性子人人都知道,是最老實不過,村裏村外鬧了多少笑話?所以家裏的事,爹一貫都是不要她過問的。一個村子裏住著,阿水叔莫說你不知道?既然知道我娘做不得主,卻偏去問她買東西,我就要問一聲你是何居心了!”
她說著往周圍一看,“鄉親們評評理,縱然你不知道如今是我當家,我爹且還沒死呢!難道就不能去找他老人家說?”
果然她強硬起來,周圍的人便也你一句我一句的開了口。
“阿水,你這事做得不地道。”
“就是,齊老三家已經夠難了,這時候做這種事,不是趁火打劫是什麽?”
“一個村子裏住著,就是不幫襯,也不能落井下石。”
“安氏那個性子,家裏的事幾時做過主?她答應的事自然是不算的……”
周圍都是指斥自己的聲音,齊阿水的臉色自然越來越難看,周敏見狀,便也見好就收,團團一拜,道,“多謝父老鄉親主持公道。不過此事說起來是我的疏忽,又是我娘親口應承的,因此我情願將阿水叔給的錢償還之外,另外補貼你一把鐮刀,就把此事接過去,阿水叔意下如何?”
不過以齊老四的精明,這種事情,在確定之前,他可不會自己親自擼袖子下場。
所以挑動一個人跳出來將這件事揭開,也就很正常了。
而還有比行事衝動不過腦子,卻又貪婪無比,還跟周敏發生過衝突的齊阿水更適合的人選嗎?不過,估計齊老四也沒想到,齊阿水能夠做出入室盜竊這種事來吧?而且還被抓了個現行。
腦子裏轉著這些念頭,周敏開始在人群中尋找齊老四的蹤跡。她雖然不了解這位四叔,但從聽過的那點傳聞來看,周敏覺得他應該會來。
聰明人不隻有周敏一個。聽到周敏這番話,九叔公不由微微點頭,對齊阿水道,“當日挖出銀子,是請了我和大哥來主持的。阿冬可以證明,挖出來的就是二十兩銀子。卻不知你為何如此肯定齊老三家裏還藏了銀子。莫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