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山村大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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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為這樣, 周敏想藏東西, 那就再方便不過了。
之前邱大姑娘給的那個紅漆盒子,她就直接藏在了這些雜物中間。
不過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今天趁著兩位家長不知道,周敏便打算將這件事給處理了。
她取出之前邱大姑娘給的那個盒子之後,又將窗戶便的大xiāng zǐ搬開, 石頭這才發現, 那放著xiāng zǐ的地方,竟赫然是個不小的坑。
見石頭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 周敏便低聲道,“這是我這幾日挖的, 我打算將一部分銀子埋在這裏。明年冬天找個理由起出來, 就說是祖宗當年埋下的。”
石頭眨了眨眼,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敏便找出個自家土窯裏燒出來的小壇, 取出兩錠銀子放進裏麵。木盒極容易被損壞, 他們又用不起金屬的盒子, 所以農村藏東西用得最多的便是這種壇子。然後她又用之前買的油紙將壇子裹住,放進坑裏,再跟石頭兩個一起往上頭填土。
等兩人弄完這些, 將木箱搬回去, 又去洗了手, 周敏才帶著石頭悄悄出了門。
走了一會兒, 她才小聲問, “你怎麽不問我,剩下的三錠銀子哪兒去了?”
石頭低著頭道,“那是阿姐的。”
並不是不想問,隻是羊桃還可以說是他出了力氣摘下來,又送去鎮上賣的,雖然賣出高價是因為周敏忽悠了邱家大姑娘,但總有他一份。然而他甚至連周敏什麽時候采到的靈芝都不知道,賣得的錢自然也與他沒什麽關係。
周敏恍然,想解釋幾句,但又覺得都不必說。現在說什麽都是虛的,她要做的一切,等做成了,石頭自然就會知道。
不過石頭實在是懂事得過頭了。別的小孩隻怕恨不得把別人家的東西都認成自己的,他倒好,竟然還跟周敏分起你我來了。
這麽想著,周敏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兩人來到村口,約好的人已經陸陸續續來了。見到他們姐弟,不免招呼幾句。
雖然山裏那兩個村子的距離很遠,但因為中途還要翻山越嶺,走的多半是崎嶇小路,牛車和驢車過不去,所以這群人幾乎人人都背著一個大背簍,要帶過去交換的糧食都放在裏頭。
相較之下,周敏和石頭就顯得輕鬆多了。因為他們的背簍裏是空的。
但即便如此,上路之後不久,姐弟倆便有些跟不上了。畢竟小孩子的步伐本來就更小,體力也不足,要跟上成年人自然很吃力。
好在因為人多,山路又窄,整個隊伍拖拖拉拉很長一串,再加上攜帶重物,行進速度實在不算快,總算能夠勉力跟上。隻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模樣顯得十分狼狽,等到太陽出來,就更難受了。
周敏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帶了水壺,否則非渴死不可。
直到太陽升到半空,眼看快到正午,就連成年人都快受不住的時候,再次翻上一座山嶺,總算遠遠看到了山腳下的村子。大台村和九洞村相距不遠,互為犄角,這座山頭卻正好跟兩個村子形成一個等腰三角形。
山頂上是一片寬闊的平台,雜草叢生。居高望遠,令人神氣頓生。
周敏不由精神一震,展望了一會兒,轉過頭才發現眾人已經將背簍卸了下來。而後又有兩個人分別從兩個方向下山,往村子裏去了。
她微微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之前周敏就很不解,同樣是住在山裏的村子,充其量這兩個村子更遠一些,為何卻要將他們稱為山民,而且村子之間竟沒多少往來,竟是隱隱有防備忌憚之意。不過這些問題在來的路上,都得到了解答。
原來萬山村和周圍離得近的幾個村子,都是先祖當年因避禍遷來的,而這大台村和九洞村裏住的,則是當地土人。兩邊習俗不同,初時還多有爭鬥,自然不可能和睦,更不常往來。
這些山民彪悍,直接進村去交易,在別人的地盤上風險自然更大。而且這種情況,去哪個村子都不好。索性就留在這裏,讓兩個村子的人各自帶了東西過來換,既能以策安全,同時也是以示公平的意思。
勞動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覷。
周敏跟石頭也將背簍卸下來,找了地方坐下,開始就著水吃幹糧。周敏帶的是自己做的烙餅,麵粉還是她用一點鹽跟冬嬸換來的。昨晚吃了一頓,剩下的今天都帶來了。
等他們吃完,那兩個去村裏通知的人也回來了,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群手裏拿著各種山貨的村民。
跟萬山村的人不同,這裏的人大部□□上裹著的都是獸皮,估計是因地製宜。畢竟穿布衣還得出去換,獸皮自己就能硝製。
人既然來了,接下來自然是熱熱鬧鬧的換購環節。周敏拿出一張油紙鋪在麵前,然後才把自己的鐮刀和半罐鹽擺上去。別看她的東西少,但卻是在山裏最行銷的。所以很快這裏就擠滿了問價的人。
來的路上周敏就大致問過了價錢,做生意這種事自然難不倒她。很快東西換出去,她跟石頭的背簍也裝滿了皮子,肉幹和各種山貨。至於錢,周敏沒拿出來,因為這些山民等閑是不收的。
鹽鐵在這裏賣的價錢,可比鎮上貴多了。周敏琢磨著,要是倒買倒賣,或許也有些利潤。不過這些山民的購買力太低,辛苦往來一趟,賺到的那點錢實在抵不上她的人工。
雖然也有討價還價,但因為這個臨時集市的規模太小,所以所有人手裏的東西都換完,也沒要一個時辰。等下頭兩個村子的山民陸陸續續離開,隻剩下幾個人還沒換到中意的東西,不肯死心的亂轉,大家也就開始收拾準備回去了。
——按照來時的速度算,回到村子裏天多半已經黑了,自然不能在這裏耽擱。
周敏正低頭整理背簍,忽然覺得眼前一暗,抬起頭來,便見一個生得十分高大,體格健壯的年輕人站在他們麵前,手裏白提著個藤條編的籠子,裏頭裝著兩隻紅眼睛的灰兔子,個頭不大,估計還在幼年。
“這個你們要不要?”來人問。
周敏有些莫名,片刻後才意識到,這人大概是覺得小孩子會比較喜歡這種活物,所以才來找他們碰運氣。
但可惜他也好,石頭也好,目前都不會有什麽心思養寵物。
她搖搖頭,“謝謝,我們不需要。”
“我這兔子是今天剛抓到的。”那年輕人說,“你們外麵的人不是最喜歡這些嗎?”
周敏有些好笑,“城裏的人才喜歡這些。而且他們就算要買,也會買皮毛雪白的兔子,這種灰的不值錢。”就算做兔皮圍脖,這種灰毛的也顯得顏色暗沉,不好看。
那人臉上難掩失望,“我這兔子是一對,養大了可以留著生小兔子,不會虧的。”
這話倒是說得周敏心頭一動。雖然她覺得這年頭的養殖業沒什麽前途,但那也要看養殖什麽,還要看在哪裏賣。如果這兔子真的是一對,留著養也不是不行。大不了等數量多了,送到縣城裏去,賣給酒樓。
這麽想著,她便摸出幾個銅子來,“可是我的東西都已經換出去了,現在隻有銅錢,你要換嗎?”
對方猶豫了一下,但左右看看,人人都在收拾東西,是絕不會有人來跟他交換的,這兔子留著也沒用,銅錢放著又不會壞,最後還是咬牙道,“換!”
周敏又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後講定十個銅板,連他的籠子一塊兒買下來。
就這樣還有村民在一旁幫腔,說是她不會當家,花錢買了沒用的玩意兒。大約是怕她反悔,那人結果銅錢,扔下兔子就跑了。
對於小鐵匠的問題,周敏隻能苦笑,“這還有什麽舍不得的?雖說是祖傳的家夥,但偏偏誰也沒繼承了這份手藝,現在家裏又是這樣的境況,眼看日子過不下去了,東西留著有什麽用?不如暫且換一口飯吃。想必九泉之下的祖宗們知道了,也不會怪罪。”
她把話說得冠冕堂皇,小鐵匠一聽就笑了,“既是你這麽說,那這送shàng mén的生意,我自然也做得。——你那鐵鍋幾時能送來?”
“五哥也知道我家裏的事,我和石頭兩個怕是沒力氣把東西送來,要勞動五哥幫忙搭把手。”周敏忙道。
小鐵匠想來也知道這個道理,因此點頭道,“也罷,我就走一趟。”
見他說著就要動身的模樣,周敏忙又把人叫住,“五哥且等等,咱們還是先把這價錢說好了,免得以後又扯皮。”
這下小鐵匠臉上才露出了幾分貨真價實的jǐng chá。周敏畢竟年紀小,他再想不到她還能思慮得如此周全。但他做生意不說有多實誠,但也沒怎麽坑過人。聞言便道,“我也不與你說那虛的,想來你們家如今恐怕也沒現錢,打出來的東西,我要三分之一做辛苦錢,如何?”
周敏低頭思量,這會兒打鐵的手藝難得,十裏八鄉也隻有這麽一個鐵匠,他就是要價貴些也尋常。自己雖然出了材料,但如果沒有人這份手藝,鐵鍋也隻能白放著。想到此處,她便咬牙應道,“就依五哥說的。”
見她答應了,小鐵匠臉上的笑意更濃,當下帶著人去齊老三家將鐵鍋搬了回來。
這個時間,村子裏的人都已經下地了,隻剩些老幼在家中,但這件事還是引起轟動,一時不少人跟過來圍觀,聽說是將這鐵鍋融了打別的東西,村中積年的老人們不免紛紛歎息。
但齊家是什麽情形,大家多少也有數,連田地都變賣了,這些東西也不過是早晚的事,並不出奇。因此感歎兩句也就罷了。
十八印的大鐵鍋擺在院子裏,竟也占去不小地方。小鐵匠手裏握著竹片,一邊刮鍋底的灰,一邊問周敏,“這些鐵也夠好幾樣東西了,你想打點兒什麽?”
周敏隻略略踟躕,便道,“不怕五哥笑話,我們家如今這樣,這些東西估計也留不住,隻有換出去。給我爹抓了藥,剩下的換些米糧,好歹撐到明年春天。這該打什麽,我心裏也沒有主意,五哥是吃這碗飯的,還要請教你呢!”
“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打一口鏵,再打幾把鐮刀。村東頭齊老費家的鏵口該換了,他家裏寬綽,估計舍得出現錢,你爹的藥錢也就有著落了。這鐮刀,留著換給後頭大台村或者九洞村那些山民,換糧食皮子山貨肉幹都成。剩下的我再看著打點兒什麽吧。”小鐵匠略一沉吟,便道。
周敏聞言大喜,連連道謝。她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對這些關竅並不了解,如果不是小鐵匠指點,她估計隻能拿到鎮上去碰運氣。
果然,三分之一的價錢是值得的。
定下此事之後,周敏才算是放下了一段心事。畢竟以齊家目前的境況,可謂是家徒四壁,她就是有心想要改善,卻也苦於沒有本錢。她和石頭兩個人上山時不敢深入,往往隻在走熟了的外圍轉一轉,能找到的東西實在有限。現在已經是秋日,接下來一整個冬天的口糧就成問題了。
現在,安氏差點兒被人把石鍋騙走,倒是誤打誤撞,啟發了周敏的思路,這才算是解決了這一大難題。
所以從小鐵匠家出來,她臉上總算露出幾分輕鬆之色,招呼石頭,“走,上山!”
石頭默默的跟上。
然而兩人還沒走出村子,就被攔住了。
來人周敏不認識,但對方一開口,就被她猜到了身份,不是想花十幾個銅錢就從安氏手裏把十八印大鐵鍋騙過去的阿水叔又是哪個?
卻見他沉著臉,攔在姐弟兩rén miàn前,“敏敏,我聽說你讓小鐵匠把你家那口鐵鍋抗走了?那可是你娘許了給我的,我錢已付了,你們家可不能不認賬!”
周敏的臉也立刻沉了下來,冷冷的盯著他,“阿水叔要是誠心做生意,那鐵鍋我們也不是不能賣,你拿著十幾個銅子就像換我家的大鐵鍋,不就是欺我娘軟弱?”她說著轉頭四顧,將已經有不少鄉親圍上來看熱鬧,便揚聲道,“今日我就在這裏撂下話來,今後這家裏當家的人是我,別人說了都不算!”
她說著取出剛才安氏交給她的布包,打開遞給對麵的人,“阿水叔你數數看,沒少你一個子兒!”
齊阿水卻是看都不看那她手裏的東西,嗤笑一聲,“你說以後你當家?”
“正是。”周敏抬了抬下巴。
齊阿水笑得更厲害了。周敏不由微微皺眉,知道這裏頭恐怕還有別的緣故,但也不方便問,便隻冷著臉道,“阿水叔你若不信,就去問我爹娘,看他們認是不認!”
聽到這句話,齊阿水的麵色才微微變化。雖然周敏的身份不同,但眼下齊老三家這日子,還真隻有靠她撐起來,少不得隻能倚重。
這麽一想,他不由眉頭皺起,“好,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也就隻找你理論。說一千道一萬,你娘先收了我的錢,許了把那鐵鍋給我,是也不是?”
周敏抿了抿唇,咬牙道,“是。”
哪怕知道對方要借機生事,但這一點,她是不能否認的。她既然接收了這個家,安氏再麻煩,也不能撇開,隻好先收拾這個爛攤子。
這不是周敏聖母,也不是什麽償還原身因果,隻是從最根本的角度來考慮:她既然穿越過來了,少不得要在這個世界過日子,有個“家”,有個身份,哪怕情況再糟糕,也遠比孤身一人要好。
別看齊老三現在病得下不來床,但安氏還真沒說錯,他才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因為他還活著,所以就算情況再糟糕,別人也不敢過分欺壓。畢竟萬山村裏姓齊的多,深論起來彼此有親,多少要照拂幾分。眼前這個齊阿水想要鐵鍋,都得設法哄騙了安氏。齊老三要是沒了,石頭一個小孩子頂不了事,孤兒寡母的麻煩便會紛至遝來。若撇開齊家,隻是周敏獨自一人想要立身,那是作夢!
除非她能立刻找一戶人家嫁過去,否則一個姑娘家,在這個時代,尤其還是在村子裏,要想像現代那樣獨立自強一個人生活下去,半分可能都沒有。至於去城裏立足,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周敏從不小看社會的黑暗。
所以眼下的齊家,跟她不過是相互需要。
——說實話,齊家如今這困境,對周敏來說,還真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恰恰相反,如果不是這樣一個齊家,換做任何一戶經濟狀況良好,上頭的長輩身體健康、人品靠譜的人家,又怎麽可能任由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折騰?
所以人貴知足,周敏既然變相的得了好處,自然也不能隨手就把人丟開。
齊阿水聽得她答應,立刻得意起來,“既然你自己也認了,這先來後到的道理,不必我再多說吧?收了我的錢,卻轉頭把東西又高價賣了別家,這世上再沒有這樣的道理!”
不過他雖然嚷得歡,但周敏注意到,周圍圍觀的村民們,眉眼間露出來的神色分明是嫌惡。顯然人人都知道齊阿水這趁火打劫的心思,而且暗暗不恥。不過周敏知道,這種事往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不會多事。但如果她能站出來反對,很容易就能得到其他人的支持。反正不要錢不要米,隻要他們說一句公道話而已。
所以她不慌不忙的道,“阿水叔你這話固然不錯,但也得分情況。我娘的性子人人都知道,是最老實不過,村裏村外鬧了多少笑話?所以家裏的事,爹一貫都是不要她過問的。一個村子裏住著,阿水叔莫說你不知道?既然知道我娘做不得主,卻偏去問她買東西,我就要問一聲你是何居心了!”
她說著往周圍一看,“鄉親們評評理,縱然你不知道如今是我當家,我爹且還沒死呢!難道就不能去找他老人家說?”
果然她強硬起來,周圍的人便也你一句我一句的開了口。
“阿水,你這事做得不地道。”
“就是,齊老三家已經夠難了,這時候做這種事,不是趁火打劫是什麽?”
“一個村子裏住著,就是不幫襯,也不能落井下石。”
“安氏那個性子,家裏的事幾時做過主?她答應的事自然是不算的……”
周圍都是指斥自己的聲音,齊阿水的臉色自然越來越難看,周敏見狀,便也見好就收,團團一拜,道,“多謝父老鄉親主持公道。不過此事說起來是我的疏忽,又是我娘親口應承的,因此我情願將阿水叔給的錢償還之外,另外補貼你一把鐮刀,就把此事接過去,阿水叔意下如何?”
所以反正燒著爐子,周敏索性抱著杯子,一口一口的灌熱水。
屋子裏本來就暖和,喝了熱水之後,更是從裏暖到外,沒一會兒,周敏就感覺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昏沉的頭腦似乎也輕鬆了很多。
到了下半晌,她又回房間去睡了一覺,再醒來時,便感覺好多了。至少嗓子裏沒有卡著東西的感覺,頭也不疼了。雖然手腳還是有些發軟,但這是生病的後遺症,過一兩天就好了。
一拉開房間門,周敏便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香味。
這香味是如此的熟悉,周敏深吸了一口氣,立刻判斷出來,這是雞湯的香氣!
對從前的她而言,這東西自然算不上多難得,經常都能喝到。但自從穿越到這裏之後,連肉味都沒怎麽嚐過,雞湯自然更不用提。
以至於這會兒周敏聞到這香味之後,隻覺得嘴裏口水分泌得更多了,連胃部也被這香味勾得隱隱作痛。
真的,不是幾個月都沒吃過肉的人,體會不到她這種感受。
她兩步跨出屋門,就見一家人都在,爐子上則燉著陶鍋,正咕嘟咕嘟的冒著,周敏聞到的香氣,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
居然聽到開門的聲音,安氏回過頭,看見周敏,便道,“醒了?雞湯也剛熬好,洗漱完就可以開飯了。”
說著就要起身給周敏倒水,周敏連忙上前幾步攔住,自己動手倒了水,拿了帕子洗臉,又用柳條漱了口,然後將水潑在門口。弄完了回來,這邊碗筷已經擺好了。
椅子仍舊是空著的,周敏在上麵坐了,見安氏揭開陶鍋的蓋子,那股本來就已經很濃的香氣越發馥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問,“這雞是從哪裏來的?”
“就是咱們自己養的。”安氏道。
周敏聞言不由有些驚訝。她雖然看似撐著這個家,但實際上,周敏沒做過當家主母,更沒有做一家之主的經驗,在很多細節處自然兼顧不到。畢竟日常的瑣事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那些小雞買回來之後,一向都是安氏和石頭在照顧。因為有雞舍,所以放出來的時候也少。畢竟他們家又沒有院子,一不小心就會跑出去,萬一被人捉住吃了,連個證據都找不到。
沒想到不知不覺間,這些雞也已經長大了。她忍不住看向石頭,問,“我都忘了問,這些雞養得怎麽樣了?”
“死了兩隻,剩下的五隻小公雞,兩隻已經打鳴了。三隻小母雞還沒下蛋。”石頭道。
那看樣子這鍋裏就是打鳴的其中一隻了。周敏不由有些可惜,“現在還不大吧,怎麽就殺了?”雖說是很久沒有吃過雞肉了,但是對這個家來說,這可都是財產,能換錢的!
周敏不知不覺間,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更習慣了這種斤斤計較,什麽都要省著的想法。
石頭不說話了,卻是安氏嗔怪道,“那還不是因為你這個阿姐生了病。這雞可是石頭自己抓了殺好的,就是為了讓你補補身子。”
周敏聞言,不由有些尷尬,下意識的看了齊老三一眼。
這位才是真·病號呢,而且還是一家之主,都沒有獲得殺隻雞補補身體的待遇。雖說石頭想著自己這個姐姐,周敏很高興,但親爹還在這兒呢,她怎麽可能不心虛?
齊老三笑道,“你這段時間為這個家操勞,大家都能看得見。接下來也還要靠你撐下去,你可不能倒下了。”說著夾了一隻雞腿放進她的碗裏,“吃吧,好好補補。”
另一個雞腿則被安氏夾到了石頭的碗裏,石頭要讓給齊老三,被他攔住了,夾了一隻翅根,“我吃這個也是一樣的。”
雞腿才啃完,周敏碗裏又多了一隻翅膀,翅中和翅尖並沒有被分開,安氏將另一隻夾給石頭,嘴裏道,“吃個滿山飛,以後進山就不怕了。”
吃完了雞翅,又是雞爪。這叫抓錢爪,同樣寓意吉祥。
一隻小公雞實在沒多大,你一塊我一塊,沒一會兒就分食幹淨了。周敏咂摸著啃得幹幹淨淨的骨頭,想起上輩子自己吃個肉還要挑三揀四的場景,心中不由唏噓不已。
不過她也沒有氣餒。無非是肉,住在村裏還可以自己養,等條件好些,到時候要吃多少就有多少,很快就能恢複那樣的奢侈了。
最後雞頭被分給了齊老三,這叫“鳳點頭”。
吃完了肉,每個人又滿滿的盛了一碗雞湯泡飯。安氏湯放得多,剩下的明早留著熬粥,雖然沒有肉,但滋味絕不會差。
這是周敏穿越之後難得吃得滿足的一頓飯,放下碗時,她才總算想起了正事,“對了,那兩隻兔子呢?養得怎麽樣?”
“都長大了。但隻有兩隻,要留著配種。”石頭認真的回答。
周敏抽了抽嘴角,她並沒有打算吃兔子好麽?雖然兔子的確很好吃沒錯……她將腦海中的幹鍋兔肉紅燒兔頭都拍開,對石頭道,“我隻是想說,頭一回配種,最好養到六個月再說。冬天太冷了,開春再配種,小兔子也好養活。”
石頭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第二天早上,周敏又收獲了另一個驚喜。那三隻小母雞中,有兩隻都下了蛋。雖然個頭很小,其中一隻外殼甚至是軟的,若不是石頭眼尖時撿了起來,肯定會被踩破,但不管怎麽說,這意味著以後就會有雞蛋了!
而這兩隻雞蛋,也被煮成荷包蛋,放進了周敏的碗裏,讓她越發慚愧。
——自己不過是一次小感冒,居然也享受到了跟現代是生病差不多的待遇,又是雞湯又是雞蛋。但她才開口推辭,齊老三就道,“這是石頭的意思。你以前不是說過,這些雞是給他的,隨他處置。他讓你吃,你就吃。”
於是周敏一邊心下慚愧,一邊還是不免受了這份好意。
她在現代的時候是獨身子女,沒有感受過有兄弟姐妹的感覺,隻是聽同學朋友們提起,大部分都覺得家裏多一個孩子就是來跟自己爭寵的。穿越後多了個弟弟,雖然作為成年人沒什麽爭寵的意識,石頭又懂事,周敏也不覺得弟弟討厭,但的確沒有太多感觸。
然而日久見人心,這種時候才顯出來,有個貼心的弟弟有多好。
親弟啊!
接下來的幾天,周敏又上了幾次山。
也不是她喜歡上山,實在是如今這秋收時節,家裏卻實在沒什麽要忙碌的事,照看病人的事安氏一人就足夠了,她總得給自己找點兒事做。何況上回發現了靈芝之後,周敏便一直指望著再找到點兒什麽好東西。但連續幾天,草藥她倒是采了不少,好東西卻是影子都沒有。知道這樣的情況才是正常的,周敏也就隻能歎息一聲了。
這幾天,周敏沒怎麽去看過那些獼猴桃,倒是石頭一天忍不住去看幾次。這日終於摸到一個變軟的,於是索性一個一個翻檢過,將已經變軟的全都挑出來,總共有十幾個,然後拿來給周敏看。
見他滿臉期待,周敏便道,“既然熟了,那就嚐嚐吧。”
她說完自己拿了一個來剝皮,卻見薄薄的一層皮被除去之後,裏頭露出來的卻是一汪碧綠的果肉,看上去十分怡人。咬上一口,汁水甜蜜無比,帶著獼猴桃特有的清香,讓周敏忍不住回味了片刻。
“比以前吃過的都甜。”石頭也嚐了一個,給出公允的評價。
周敏不由點頭,別說石頭,就是她吃過不少後世各種人工栽培出來的改良品種獼猴桃,也沒有一種及得上這個的。
她本來還以為是因為純天然無汙染的野果,所以味道才那麽好,但聽石頭這麽說,顯然不是這回事。而且事實上,老家在鄉下的周敏很清楚,事實上大部分野味的味道遠遠不及人工培育出來的——要真那麽好,為什麽還要費時費力人工改良品種?
野味隻勝在原滋原味,事實上野生動物的肉大部分都很柴,遠遠不及養殖的,而野果多半個頭都很小,籽或者核卻很大,根本沒多少果肉,味道也隻是平平,甚至還有味道非常糟糕的。
所以這些獼猴桃從個頭到滋味都遠勝其他,恐怕還是別的緣由。
野生植物最有可能受到的影響自然就是環境。尤其這一架獼猴桃地區是長在那個天坑之中,與別處不同。而且那裏還出了一簇珍貴的靈芝,或許水土格外的好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