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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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如瀑,傾瀉而下,一刻不停。

    山神廟外風雨雷聲震耳,山神廟裏寂靜一片。

    紀央拔出刀,屍體軟軟滑落在地。抖掉刀上的血,紀央看向呆住的幾人。

    “幾位,我二人憑空受這無妄之災,總得給個說法吧。”

    幾rén miàn上露出猶豫之色,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身後那中年人,中年人臉上泛起一絲苦笑,拱手道:“此時皆因我而起,便由我來說吧。”

    中年人向紀央兩人一抱拳,緩緩道:“在下高宗行,是平山縣人士,這次乃是上玉京,告禦狀。”

    “哦?告的是誰?”

    “當今兵部侍郎薛啟凱!”

    “狀告何因?”

    “私通敵匪,資敵叛國!”

    “可有證據?”

    “有!那通敵物資、兵甲糧料,金銀往來一樁樁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照著賬單查,什麽罪狀也隱瞞不了!”

    “宮牆高遠,你怎麽有信心能麵見聖上?”

    “有人相助,隻是這人身份……不便透露。”

    紀央點點頭,不再問他,目光轉向其他幾人:“這幾位是?”

    一個背兩把長劍、麵色蠟黃的中年男子拱手道:“我等不過江湖莽漢,受人所托送高先生上京去。”

    “哦?”紀央道:“還未請教幾位大名。”

    那人道:“在下姚木。”他指向一雙臂比正常人略長,身材削瘦之人,“這位是於侯”,又指向那一對明顯親近的男女道:“這一對賢伉儷,陸元,李沅君。”再指向一麵白無須,身姿頎長的男子道:“這位是展立鼎。”最後指著那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道:“這位是燕九。”

    “在下紀央。”紀央抱拳一一打過招呼,便不再說話,坐回火邊繼續啃他的饅頭。

    隻是這時眾人對他與之前再也不同,許是他shā rén手法太過凶狠,那血淋淋的殘屍還鋪在那裏,眾人的態度似是都有些畏懼,連蕭艾艾也被他那時的殺意震懾,不敢上前。

    紀央也不在意,吃完喝完,便尋一處地方倚著柱子假寐,任憑屋外風吹雨打,他自巋然不動。

    忽然間,那先前被常熟四鬼撞開,後來又被關上的廟門吱呀一聲慢慢打開了,好似被一股邪風吹開,可這時屋外風雨大作,若能把門吹開早就吹開了,怎麽像這時一樣,如此邪門!

    眾人隻感覺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身邊的火堆也不能帶來一點溫暖,這時誰也不敢上前查看,更不用說把門關上。

    一聲若有若無、幽怨哀涼的歌聲似從遠處傳來,聲音飄忽,像是在天邊,又像是從人心中響起,哀涼淒絕,訴說著內心深處的哀傷和怨念,把人心中無限悲痛和恐懼不斷放大,直欲令人引刀戮頸,了此殘生。

    “無常!”蕭艾艾忽然出聲,把眾人從那歌聲中驚醒過來,隻是聽到這個名字,幾個人的臉色更加慘敗起來。

    世間既有怨鬼厲鬼,就有勾攝鬼魂的無常。江湖傳聞中的這位無常,也確實是取人性命、拿人魂魄的使者。在無常麵前,常熟四鬼的赫赫凶名也不算什麽了。

    “裝神弄鬼。”紀央冰冷的聲音傳來。聽到這個聲音,眾人的心一時竟安定下來不少,接著就見紀央出現在他們麵前,手中提著三尺青鋒劍,幾步之間已消失在殿外大雨中。

    哀涼怨恨的歌聲突然停了。

    風雨聲掩蓋了一切其他聲音。

    眾人提心吊膽地等著,終於,一個人出現在門口,大雨打濕了他的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雨水順著頭發不斷往下滴落。但是眾人在看到這個人時,提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是紀央。

    他手裏還提著另一個人,不,不是活人,是屍體。

    一個女人的屍體。

    一身素縞,身材削瘦,麵色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不僅是臉,就連露在外麵的手同樣蒼白的可怕,眼睛睜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這就是無常。

    專找死人的無常。

    現在她死了。

    眾人都為又躲過一劫而慶幸時,蕭艾艾的心卻猛地揪了起來。黑白無常勾魂索命,現在白無常在這,黑無常呢?

    就在蕭艾艾剛剛想到這個問題的同時,一道黑色的影子猛地從不知道什麽地方出現,帶著毅然決然的決心刺向紀央。

    原來他始終潛伏在這裏,隻是因為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他才一直沒有動手。他苦苦忍耐,甚至看到自己的夥伴白無常被殺掉也沒有露出半點情緒波動,隻為了等待這一刻,等待紀央好不容易殺掉白無常,在與眾人見麵時防備最鬆懈的時候,向他發出致命的刺殺——無常勾魂!

    這一擊如他所料,紀央果然沒躲開,bǐ shǒu刺中了他想要刺中的地方,隻要再往前輕輕一送,就能收走對方的性命。然而這個時候黑無常的眼神變了,變得驚恐萬分。因為他感覺bǐ shǒu就好像紮在了鐵板上,不得寸進,再也刺不進去一點!

    劍尖刺破他的喉嚨,帶出一溜血花,黑無常瞪大眼睛不甘心地看著他,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也死了。

    江湖中比赫赫凶名的常熟四鬼更加赫赫凶名的黑白無常,從此消失。

    紀央低頭看看自己被刺中的地方,留下一個白色的印子,連皮膚都沒有被刺破。

    “要是我沒有防備,你這一刀可能真的能要了我的命,就算是提前幾天,即使我防備之下也能重傷我,可惜現在……”紀央跨過屍體,走到火堆邊烘烤著濕透的衣服。

    沒有人知道紀央體內這幾天發生了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得到《驚世冊》,對他來說最有價值的不是那十套武功,而是那記載著《驚世冊》精髓的一篇總訣。

    要修成《驚世冊》,須先學會十門武功,再以那總訣為基礎,把十門武功融匯在一起,方才能熔煉出一道千錘百煉的真氣,這總訣就像是熔爐,是指引如何熔煉的方法。

    而紀央另辟蹊徑,以那篇總訣為基礎,嚐試將自己體內互不相屬的幾道真氣熔煉在一起,經過幾天的嚐試,終於成功把相對較溫和的天心不死真氣與一氣歸元真氣相接觸的一點熔煉在一起,而成功那一刻,發生了連紀央也料想不到的變化。

    體內真氣奔湧不休,化作漩渦一樣瘋狂席卷,那一刻紀央的修為爆炸一般增長,隨後幾天,紀央能明顯感覺到外界有什麽東西被吸入體內,真氣不需錘煉,時時刻刻都在增長。這幾日真氣漩渦終於漸漸穩定下來,形成奇異的氣旋結構,以丹田為中心,以四通八達的經脈為橋梁,內天地溝通著外天地,一身武功時時刻刻都在提高。並且紀央能夠感覺到天心不死真氣與一氣歸元真氣還在融合,隻是那融合的進度慢到令人發指,幾近於無。

    現在紀央非常期待後續的變化,當天心不死真氣與一氣歸元真氣完全融合時會怎樣?換作逆天真氣又如何?若是換另外兩兩相融又或是三者融合呢?後續再修煉出其他真氣,又會如何?

    下了一整夜的暴雨終於停了,黑白無常死後也再沒有第三波shā shǒu來,眾人在提心吊膽中終於度過這一夜,天亮了。

    “我改主意了,”紀央很認真地對蕭艾艾說,“我要先去大都一趟,再轉道去陰姹派。”

    “為了護送高宗行?”蕭艾艾並不覺得吃驚。

    “這隻是一方麵,我還有其他事要做。”

    “那我呢?”

    “你,你當然是跟我一塊去了。”

    “什麽?不應該是你說日後再去找我,然後解開我的禁製,放我走嗎?”

    “你做夢呢吧,我放了你好讓你回去帶一幫老的找我報仇?”

    “咱倆同行這些天,我還以為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了呢,你還是這麽不相信我。”

    “我從來就沒相信過你,白癡。”

    蕭艾艾翻了個白眼,所幸轉過身去不理他。

    “嗬嗬。”紀央笑道:“才這麽幾天,你變化挺大嘛。”

    變化?蕭艾艾內心一驚,是啊,以前的她嘴可沒那麽貧,也決然不會像剛才那樣與紀央耍嘴皮子,怎麽不知不覺中,就被他影響了呢?

    “行了,別瞎想了啊,你現在這樣子比以前那副**看著順眼多了。”紀央拍著蕭艾艾的肩膀嘿嘿笑著,“在我去陰姹派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前,你就別想離開我身邊了。”說完,丟下作咬牙切齒模樣的蕭艾艾,去找高宗行那邊說明自己的意思了。

    氣得牙根癢癢的蕭艾艾對著紀央離去的背影一陣嘟嘟囔囔的詛咒,好歹還是敏銳地注意到紀央的話,“去陰姹派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他去陰姹派,到底要找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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