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說劍,借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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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紀央身穿寬鬆袍服,散著長發,坐在院子中間石桌前,品著清茶,很是放鬆享受的模樣。
壬水的屍體被秘密處理掉,院子裏的大坑也被填回去,經過修補後粗一看像原來一樣,隻有仔細觀察才能看出不同。
“紀兄好享受。”坐在紀央對麵的是“小劍王”周秦安,他拿起茶壺為紀央續滿茶,“我前日來給紀兄送請帖,本想趁著機會和紀兄喝酒,誰想來得不湊巧,趕上紀兄沒在,這次再來叨擾,還望紀兄不要厭棄。”
紀央放下茶杯,輕笑道:“周兄這幾日加起來跑我這四五趟了吧,若說隻是找我喝酒,我是不信的。不如開門見山,直接說你的目的吧。”
“紀兄快人快語,小弟佩服。”周秦安恭維一句,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說道:“家父想要見你。”
“哦?八王爺貴為皇親國戚,見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做甚?”
“家父雖為雍親王,卻總將自己看作江湖中人,也總以江湖身份待人。”
“既是劍王前輩相邀,做晚輩的自然不能拒絕。隻是明明前日已經送來劍道大會的請帖,又何必要周兄特意來說一遍?莫非前輩還要私下裏見我一麵不成?”
“嗬嗬。”周秦安尷尬一笑道:“家父聽說京城出了個劍術高明的劍客,一劍敗盡三大成名高手,其中一個還是他親兒子,覺得能一劍打敗他兒子,他這個‘劍王’也沒有這個水平,於是火急火燎地把我叫過去問我,總想著和紀兄你……論劍……”說到這裏周秦安覺得老丟人了,總有種打了小的老子站出來找場子的感覺,畢竟他老爹一個成名多年的高手,跟個年輕後輩說要比劃比劃,誰聽了會覺得是正常論劍?偏偏當爹的說話他這個當兒子的不聽還不行,不信你看這幾天都被趕過來幾次了?硬著頭皮把話說完,心裏別提有多別扭了。
“原來如此,”紀央起身,寬大的袍服一抖,流月輕鴻握在手中,“那我便去一趟吧,總不能讓劍王前輩等急了。”
“啊,啊?”周秦安硬是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我為紀兄引路!”
馬車蕭蕭,直接駛進雍王府中。
“紀兄你看,那裏是劍堂,家父平日就喜歡在裏麵練劍,下人剛剛已經通報過,我直接帶紀兄進去。”
周秦安還想看一看他老爹和紀央比劍是何等精彩,誰知他剛把紀央引進劍堂,就被他老爹趕了出來。隨後大門緊閉,整個劍堂隻有劍王和紀央兩個人在裏麵,周秦安在外麵趴在門上都聽不見一點聲音,急得抓耳撓腮的。
紀央一進劍堂,目光就被站在正中那個身形偉岸之人牢牢吸引住。就連身後大門關閉都沒有引起他絲毫注意。
“老夫八歲練劍,十七歲時身邊同輩之人無人是我對手,隱藏身份闖蕩江湖,一十二年間隻憑手中一把劍縱橫南北,劍下不知敗盡多少天才劍客。後來漸漸能讓我拔劍之人越來越少,這幾年更是甚少出劍。頓覺除了幾個老不死的外,江湖上竟再也沒有一個值得我出劍的,劍道上真是愈加寂寞。前幾日才聽說有你這號人物,我兒雖不成才,能一劍敗他者想必也不是簡單人物,就是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讓我拔劍!”
紀央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從劍王身上轉移,正對的那三麵牆上掛滿了劍,他的目光就從那一把把劍上走過,口中道:“那恐怕要讓前輩失望了,我前夜剛剛於劍道上敗於他人之手,如今更是深陷瓶頸之中,想來是不夠資格讓劍王拔劍的。”
“哦?那打敗你之人現在身在何方?”
紀央搖頭歎息:“他死了。”
“被你殺的?”
“是。”
“這倒有趣,能在劍道上打敗你,最後卻還是被你所殺,說明你最強的可能不是用劍。”
紀央又歎口氣,道:“是。”
“好!那我更要出一劍!”
“嗆啷!”一聲劍吟,一道刺目的劍光陡然自場中亮起!那劍光堂皇盛大,宛如九天之上的太陽,熾熱耀眼,光芒萬丈!
紀央再次發出一聲幽幽歎息,緩緩拔劍。一道溫潤如玉、清亮若水的劍光就在那浩大熾熱的光芒中頑強地擠開一席之地。登時如同日月同現,天地蒼茫,整個劍堂都被籠罩在這近乎凝固的氣魄當中。四壁上一把把長劍開始發出輕微的抖動聲,“嘩嘩啦啦”,能被劍王收入劍堂的自然不會是一般的劍,而今這一把把劍都好似有靈一般,在這劍道比拚中爭相宣告著自己的存在。
“好!看來你確實沒有說謊。”磅礴浩然的劍光一收,溫潤清亮的劍光也隨之收起來,滿牆的長劍跟著停止了抖動。“你距那個境界隻差一步之遙。”
“咫尺天涯。”
“天涯亦為咫尺。”劍王終於轉過身,“明晚的劍道大會,你可以去看看,或許對你有幫助。”
周秦安長得豐神如玉,人誰見了都要誇他一表人才。而劍王除了麵容與他有七八分相像外,更多了周秦安所沒有的成熟魅力。然而最吸引人的還是他那一雙璀璨的劍眸,那是兩隻天生的劍眼,一道道劍光在其中沉浮不休。
“那是流月輕鴻?”
“王爺認識這把劍?”
“哈哈,房鶴齡這個老家夥,我當初求他多次他都不肯把這把劍送給我,沒想到現在居然賞賜給你了。”
“右相抬愛。而且王爺這裏這麽多好劍,每一把都不遜色流月輕鴻,它在王爺手中隻是一件藏品,在我手中卻是唯一。”
“說得好,說得好!你這個後輩我很喜歡。既然右相都賜你寶劍,我身為劍王沒理由不賞,來,你看看這裏牆上掛著的哪把劍你看上了,說出來,就是你的了!”
紀央躬身行禮,麵容肅穆道:“不敢求王爺賞賜,隻求從王爺這裏借一把劍,用過之後立刻歸還。”
“賞你不要卻要借?說吧,是哪把劍?”
“想借王爺丹心鐵劍一用!”
劍王愣了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後輩,比我想象中還要膽大包天!你可知這丹心鐵劍是何物?”
“晚輩若是不知,又何來借這一說?”
丹心鐵劍是先皇賜予八王爺,其代表的意義與尚方寶劍類似,還有免死金牌的作用,世間僅此一把。
“你既然知道,還敢向我借,不說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怎麽行!”
紀央站起身,低聲道:“兵部侍郎薛啟凱通敵叛國,我欲查明此事,奈何其中錯綜複雜,牽連甚廣,以我一人之力實在力有未逮,所以想向王爺求丹心鐵劍,以助我一臂之力。”
“你又如何得知薛啟凱通敵叛國的?”
紀央難得沉默了一下,隨即緩緩開口把與高宗行等人相遇一係列事說了出來。
“這麽說,你是從那高宗行口中得知此事,如今卻苦於沒有證據,你向我借丹心鐵劍就是為了查找證據。”
“正是。”
“哈哈哈哈,這我倒想問一句,朝中大事,你一無名小卒插手做甚?”
紀央雙眼緊緊盯著雍王,表情嚴肅,一字一頓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雍王沉默下來。
空曠的劍堂中一片寂靜。
紀央也不急,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安穩如山。
終於,雍王的聲音重新響起,宏亮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滄桑:“好,丹心鐵劍你拿去。”
“多謝王爺!”
劍堂的大門緩緩打開,柔和的陽光灑在紀央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出來時的紀央同剛進去時一般,寬袍廣袖,神態怡然。隻是來時隻右手握一把流月輕鴻,這時左手也握著一把劍,隻是被厚厚的布匹包著,看不清真容。
見他出來,周秦安迎上來問:“如何?”
紀央灑然而笑,“收獲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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