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老首領，回到強強的山洞，李子豪沒有見到花花。

    強強正在為皮皮梳理身上的毛，清理身上的虱子，見李子豪回來，放開皮皮，走到李子豪麵前，“呢呢唧唧”地告訴他，花花好像生氣了，離開了這個山洞，不知到哪個山洞去了。

    李子豪佯作隨意地笑笑，對強強說：“沒事，她會回來的。”

    強強信了李子豪的話，轉身又去照顧皮皮去了。

    新新長大了許多，身上的毛變硬了，顏色也變深了，成天纏著張冬梅，很享受媽媽的嗬護與愛撫。此時，它正躺在張冬梅懷裏吃奶，眼睛微閉著，小嘴一啜一啜的。

    看李子豪回來，張冬梅對他笑笑，關切地問：“李大哥，沒事吧？”

    李子豪走到張冬梅麵前，搖了搖頭，低聲說：“那花花，真還被你說中了！”

    張冬梅盯了李子豪一眼，小聲問：“李大哥，你說它們到底是不是人呢？”問罷，摸了摸新新的小腦袋。

    聽了張冬梅的問話，李子豪一下覺得還不好回答，笑笑，轉身回自己的鋪位去了。

    這些大腳怪，你說它們不是人吧，它們又具有一些人的思維、情感，甚至與人結合還能孕育出生命；你說它們是人吧，它們的一些生理特征、生活方式又與人大不相同。李子豪有時想，這大腳怪會不會就是人的一支因為什麽原因遁入絕地變成了野人呢？他的腦海裏還時常浮現人猿泰山、白毛女等戲劇diàn yǐng中的著名人物形象，但很快就否定了。

    這天傍晚，峽穀裏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氣溫也驟降。李子豪還是穿著剛來時的那套衣服，盡管冷天洞裏比外麵暖和些，可他還是感到有點冷，便早早鑽進草堆睡了。

    這雪一下就是半個多月，還沒有見到消停的跡象。實在在山洞裏憋不住了，這天，李子豪走出山洞，想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到洞外一看，隻見峽穀裏已是銀裝素裹，冰峰玉巒，玉樹瓊花，滿目琳琅。

    就在李子豪欣賞雪景時，耳邊傳來“嘎吱嘎吱”的踏雪聲。循著聲音，他看到是老首領來了。

    老首領是來約強強外出撿拾動物屍首、狩獵去的。見到李子豪，它遠遠地就大聲“呢呢唧唧”地跟他打招呼。

    原始老林海拔較高，隻要下起雪來，幾個月都不會停。大雪封山，道路難行，很多野生動物特別是草食動物覓食困難，會有部分餓死。大腳怪們如果不出去撿拾動物屍首、獵殺小動物，沒有肉吃，光靠秋天采摘的野果，也很難熬過冬天。因此，每年這個時候，大腳怪部落首領就得帶頭外出撿拾動物屍首、獵殺小動物，為大家渡過冬天儲存足夠的肉食。

    聽到老首領的聲音，強強走出洞來，迎上去，將它接進自己的山洞裏。

    李子豪隨後跟進來，隻見老首領正與強強交談。

    強強指指皮皮，“呢呢唧唧”地對老首領說，花花離開了自己的山洞，自己又走了，皮皮怎麽辦？

    “我來照顧皮皮吧。讓它跟新新玩。”張冬梅聽明白了強強的話，帶著新新過來，打著手勢爽快地說。

    “呢呢唧唧，呢呢唧唧”強強連聲說了張冬梅許多好話。老首領則伸出手，在新新頭上摸了兩下。然後，強強走到洞角，拿了一根木棍，與老首領一起出洞去了。

    洞中日月無朝夕。

    洞外冰天雪地，天氣寒冷。李子豪隻得老老實實呆在洞裏，一方麵記記考察筆記，對大腳怪部落進行初步研究分析；一方麵幫張冬梅照顧新新和皮皮，有時還和它們玩玩簡單的遊戲，將新新和皮皮逗得開心極了。不知不覺間，三五天就這樣過去了。

    這天中午時分，李子豪正與皮皮吃著野果，張冬梅在給新新喂奶，洞口忽然一暗，隻見強強背著老首領跑進洞來。

    一進洞，強強無暇理會驚訝莫名的李子豪、張冬梅，直接走到草床前，將老首領放在上麵，然後從洞角拿來山葡萄，喂給老首領吃。

    然而，老首領已是奄奄一息，不能進食。

    “呢呢唧唧——呢呢唧唧——”強強禁不住哭了。

    見強強哭，皮皮也跟著哭了起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李子豪走過去，看老首領，隻見它左胸上方有道傷口，胸前棕紅色的毛已經被血染得鮮紅。“老首領，老首領!”他大聲呼喚，可老首領眼睛緊閉，毫無反應。

    洞裏還有不少草藥，李子豪趕緊走到自己的鋪前，拿起一把，揉搓了，過來將草藥抹在老首領的傷口上。

    “呢呢——唧唧——”過了一會兒，老首領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李子豪，虛弱地斷斷續續說了一句話。

    “呢呢唧唧。”強強聽了，打著手勢，對李子豪翻譯，老首領有話對你說。

    李子豪靠近老首領，略微傾下身子。

    “呢呢唧唧——呢呢——唧唧——呢呢”老首領望著李子豪，小聲說出一番話來。

    聽了老首領的話，李子豪一下子不是完全懂，他看看強強，想讓他翻譯一下。

    強強領會了李子豪的意思，打著手勢“呢呢唧唧”說：這個峽穀，看來呆不下去了，外麵的人們遲早會找到這裏來，我們得盡快搬走。

    “老首領為什麽這樣說呢？”李子豪打著手勢問。

    “呢呢唧唧”看老首領昏睡過去了，強強將李子豪拉到一邊，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

    原來，老首領和強強出了峽穀，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裏翻山越嶺，跨澗過河，到處搜尋，連續兩天都沒有發現餓死的動物，也沒能獵殺到小動物，感到很失望。

    這天，他倆來到一處背風的山坡，打算歇息一下，突然，“嗖——”的一聲，林叢中竄出一個黑乎乎的家夥。定睛一看，它們認出這是一頭野豬，便邁開步子緊追上去。

    野豬在前麵跑得很快，發出“呋呋、呋呋”的叫聲。老首領和強強跟著拚命追，有幾次眼看要追上了，可野豬幾繞幾轉，就將它們甩開了。

    老首領和強強不願罷休，順著野豬的腳印繼續追。

    追著追著，追上一座山，追到了山頂上，野豬沒見到，可老首領和強強卻看到了令它們目瞪口呆的東西。

    這座山不太高，山腳下，是一座人們聚居的鎮子。從鎮子高大的建築上，老首領和強強看到大腳怪的巨幅畫像。

    “呢呢唧唧？”老首領問強強。

    強強搖搖頭，一臉茫然。

    它們決定，不追野豬了，悄悄摸到鎮子裏去看看。

    從山頂穿過密林下來，到了鎮子邊上，它們先掩在大樹後麵觀察了一會兒，沒有看到人，便從樹後閃出來，快速向鎮子裏懸掛著大腳怪巨幅畫像的建築衝去，眼看就要到達那座建築了，突然傳來震耳的叫喊聲：“大腳怪呀，快抓大腳怪呀——”

    不好，趕快跑！老首領和強強迅速向鎮外跑去。馬上就要跑進密林了，老首領轉身想看看追趕的人還離多遠，突然“砰——砰——”響了幾聲，隻見老首領身子一歪，倒下了。

    “抓大腳怪呀——”聲音越來越近了，強強趕緊扶起老首領，背上它，拚命向密林裏跑去。

    不知跑過幾座山，也不知跨過幾道崖，人的叫聲早甩在了老遠老遠，強強才在一個山凹裏停住腳步，將老首領放在地上。

    這處山凹雪比較薄，地上生長著一蓬蓬已枯萎的野草。

    強強扯來一堆野草，鋪在地上，將老首領抱上去，然後，“呢呢唧唧——呢呢唧唧——”地大聲呼喚，可老首領已經沒有反應。

    “畫像？那不是紅花鎮嗎！”聽罷強強的講述，李子豪明白了老首領的話，想跟它說說自己的想法，可走近了傾身看老首領，它的頭已無力地歪在了一邊。他伸手到它鼻子下探了探，已經沒有了氣息。

    強強捶胸頓足，大哭起來。張冬梅也眼淚婆娑。

    對這老首領，李子豪印象不錯，感覺它就像一位人類的忠厚長者，年紀大、輩分高，遇事身先士卒，處事公正嚴明，在部落德高望重，是大腳怪們的主心骨。它的去世會給大腳怪部落帶來什麽影響呢？李子豪的心裏既悲痛又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