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禍福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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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林區人民廣場上,人頭攢動,氣氛熱烈。
各鄉鎮群眾從四麵八方趕來,參加林區在這裏舉行的大腳怪科學考察先進集體和先進個人萬人表彰大會。據林區主修地方誌的人考證,這樣規模的會議,在林區曆史上尚屬次。
為什麽要這麽勞師動眾?話還得從區長在醫院醒來,終於開始上班說起。
區長這麽奇怪地瘋了一次,再出現在人們麵前,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原先走路總挺著的胸脯收了回去;崛起的腹部好像放了氣的皮球,癟了許多;雙手也好比被抽了筋,甩不動了,無力地垂著。“區長早!區長好!”幹部們見了他,還是像原先那麽恭敬,但一轉身,又在心裏犯嘀咕:這區長是不是見鬼了,怎麽沒有陽氣啦?!
“區長好,區長好!祝您康複。”這天晚上,覃光華領著吳豔萍,手裏拎著兩瓶這些年在大小官場很受青睞的鹿血酒,到區長家裏來看望他。
家裏,隻有區長一個人。他正歪在客廳沙上,手裏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按著,電視的熒光映在他臉上,不斷變幻著色彩。聽到敲門聲,他放下遙控器,起身走過去開了門,見是覃光華們,不冷不熱地說了句:“小覃來啦?”就轉身又回到沙上坐下了。
覃光華和吳豔萍麵麵相覷,退也不是,隻有進了。
“區長,我和小吳早就想來看您!”覃光華走到沙旁邊,將鹿血酒輕輕放在茶幾上,俯身看著區長說。
“是呀是呀!”吳豔萍笑著一扭一扭走過去,自己坐在了區長旁邊,以嗔怪的語氣說:“這光華呀,總像忙的不得了!”說罷,抬頭假意瞪了覃光華一眼。
區長看了吳豔萍一眼,伸了伸手,讓覃光華坐,然後問:“小覃哪,聽說,你們的會議被隻猴子給......”
“您都聽說啦?區長。”覃光華歎了口氣,恨恨道:“這猴妖太無法無天了!”
區長心裏正被靈猴攪得亂極了。小徐這騷婆娘,居然趁老子住院的時候,在家裏跟老子的司機上床!太放肆了!一氣之下,他叫小徐滾出了家門。可小徐走後,他每天一個人呆在家裏,感到無比冷清,夜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耳邊總響著靈猴的聲音,心裏著急:老子未必被妖怪纏住啦!
“好在虛空道人趕到,不然,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事哩!”看區長不語,吳豔萍跟著覃光華的話說道。
“虛空道人?!”哪知,區長聽了吳豔萍的話,陡地坐直了,驚訝地問:“那猴妖是被他驅趕走的?”
“是呀是呀!”看區長的神情,覃光華心裏的謎團似乎解開了。區長這回瘋得也太他媽怪了!是不是也是被猴妖附體了呀,於是,就大著膽子將自己遭猴妖騷擾,吳豔萍請來虛空道人作法軀驅妖的事說了:“區長,這虛空道人還有點道行,那猴妖有點怕他。”
“是嗎?”區長來了興趣,說:“想不到,我們這林子裏還有這等仙鳥,他施法驅妖,也算是為我們的社會穩定、經濟展做貢獻嘛!”
“區長,您是真命天子,遇到困難自有神靈護佑!”覃光華討好地看了區長一眼,諂媚地說。
區長笑笑說:“小覃瞎說,以後不準說這種話!”
“是是,不說,不說。”
“這樣的得道有功之人,我是不是要會見一下呀?”區長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覃光華聽了,心裏在想,看來這家夥真是被猴妖附體了,便說:“區長如果願意接見那虛空道人,讓吳豔萍跑一趟,將他請來如何?”
區長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對吳豔萍說:“好吧,那就辛苦小吳一趟,不過,不要太張揚囉!”
這裏說好了,吳豔萍回去,又跑了趟密林道觀,請虛空道人跟自己一路,在一天夜裏悄悄敲響了區長的家門。
“道長果然仙人!請!”區長開門一見虛空道人和吳豔萍,就笑容滿麵地將他們延請進客廳,讓他們在沙上就坐,自己則親自泡了杯上好碧螺春,端給虛空道人:“道長世外高人,尚不忘扶持桑梓,令人敬佩呀!”
虛空道人接過茶杯,客氣道:“哪裏哪裏,貧道隻是盡道家本分哪。”
“聽說了道長揮劍鎮猴妖的事,我代表區政府,對您表示感謝呀!”區長也在一隻單人沙上坐下說道。
“慚愧慚愧!”虛空道人謙套了一下,望了望區長,看他麵相虛浮,眉宇灰暗,便對他說:“區長你叫貧道來,恐怕不僅是言謝吧?”
區長聽了,不覺一驚,立即問道:“道長何以見得?”
“區長心事,怎可瞞得過貧道法眼。”虛空道人捋捋胡須說。
區長聽了,陡地起身,走到虛空道人前麵,也不管吳豔萍在旁邊看著,帶著點哭腔說:“道長救我呀!”
“區長請坐,莫折煞貧道了。”
區長坐下後,就向虛空道人講了靈猴說報應的事。
“區長,莫怪貧道妄言,你這是氣場有失,被那猴妖鑽了空子呀!”
“請道長明示。”
“俺們道家講究氣,天有天氣,地有地氣,人有人氣。渾元一氣,則氣場強大,百妖莫犯哪!”
“那這氣如何獲得呀?”
“貧道靜觀區長,缺的是人氣!”虛空道人沒有直接回答,顧自說罷,看了一眼吳豔萍。
吳豔萍啟齒輕笑了下,沒言聲。
“人氣?”區長急切地問。
“是呀!”
“那這人氣怎麽獲得呢?”
“人氣得聚呀!”虛空道人道:“區長的症結在那大腳怪,如今覃光華活捉了那畜生,大可借機擺個大道場,一可收得人氣,二可驅那猴妖,三可獎那功臣,一舉多得呀!”
區長聽了,一拍大腿,道:“好,道長果然高明,不能全聽那楊建國的,不是說現大腳怪靠的是群眾力量嗎,我就開個萬人表彰大會!”
“區長慧根深厚,一點就通,哈哈哈!”
送走虛空道長,區長重振精神,經過一番策劃協調,召開了這次規模空前的表彰大會。
大會主席台橫梁上,懸掛著一條橫幅,紅底白字寫著“林區捕獲大腳怪先進集體和先進個人萬人表彰大會”。
主席台兩側各有一條幅,右邊的條幅上寫著:振興大腳怪旅遊事業;左邊的條幅上寫著:促進林區經濟大展。
主席台下麵,一排排座位上,已經坐滿了人。他們都是林區下屬各級各單位大大小小的頭頭。虛空道人也坐在中間座位上。在座位四周,還站滿了廣大群眾。
覃光華和他帶領的大腳怪搜捕隊全體隊員(注:含搜捕犬雄雄,沒有丁衝。)身披寫有“先進個人”字樣的紅緞帶,胸掛大紅花(又注:雄雄的緞帶上省略了“個人”二字,大紅花則掛在其脖子上),坐在座位第一排,在激昂的音樂聲中,自豪地目視著主席台。
大家懷著不同的心情等待著大會開始。
而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覃光華的目光在主席台的一根柱子上快掃過。在那柱子上,貼著一張黃紙,一般人很難在意,可他卻時時掛在心頭。
這張黃紙就是虛空道人給區長的鎮妖符,昨天晚上,區長讓他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潛來,悄悄貼上去的。
“這麽足的人氣,想那猴妖不敢來了吧!”覃光華愣著想。
就在覃光華愣怔間,表彰大會已經開始,區長正站在台前,高聲宣讀林區表彰決定:為表彰林區大腳怪搜捕隊及全體隊員活捉大腳怪,為林區展所作出的重要貢獻,激勵廣大幹部群眾不怕犧牲,克堅攻難,創造林區美好明天,特獎勵金額五百萬元。
廣場爆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下麵,請林區大腳怪搜捕隊全體隊員上台領獎!”主持人大聲宣布。
在2o世紀福克斯公司電影片頭曲那急驟的鼓點聲中,覃光華帶著他的全體隊員依次排隊登上主席台。
兩名禮儀小姐抬著一張寫有“5oo萬元”字樣的大支票上台,交給覃光華。
覃光華張開雙手,捧起支票,先向台上的領導鞠了一躬,然後,又轉身麵向台下深深低下頭。
廣場上掌聲、歡呼聲再起。
“下麵,展示林區大腳怪搜捕隊的重要成果!”主持人宣布畢,轉頭對著台後說:“請將大腳怪押上台來!”
“刷——”萬人目光一齊聚焦主席台。
隻見四個民警抬著個大大的鐵籠,登上主席台,穩穩地放在台前。
“啊,大腳怪!”
“看,終於看到真大腳怪啦!”
廣場上出一片聲驚呼。
再看那關在籠子裏的大腳怪混混,它無力地站著,雙眼緊閉,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
“大家請安靜!大家請安靜!”這時,覃光華激動地走到鐵籠前,手指著混混說:“我來給大家......”
誰知,覃光華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混混就突然睜開眼睛,從鐵籠縫裏伸出一隻大手,一把抓住了覃光華指向它的手,使勁往籠裏一拉,然後,又一扭,隻聽得“哢嚓”一聲,隨之,傳出覃光華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
事起突然,人們還來不及反應,廣場頓時一片安靜。
“不好!快!快!”史進先反應過來,大步衝到鐵籠前,隔著籠子,“呼”地向混混側麵出一掌。
麵前的鐵籠欄杆應聲而彎,混混的胳膊一下撞在旁邊欄杆上,手一下鬆開了。
史進迅過來,一把抱住覃光華,大呼:“覃隊長!覃隊長!”
可覃光華已經沒有回音,他昏死過去了。
人們終於驚醒過來,頓時出一片驚呼聲。
在一片混亂中,虛空道長站起聲,看了一眼倒在主席台上的覃光華,又看了看在旁邊有些張惶失措的區長,搖搖頭,說了句:“哎,人算不如天算哪!”就提著桃木劍,一個人擠過人群,悄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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