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挑選侍讀

字數:6676   加入書籤

A+A-




    高力士稍作思索後,便開口介紹道,“賀知章,字維摩,會稽永興人,太子洗馬德仁之孫。。證聖元年(695)中進士、狀元,少以文詞知名,工草隸書,生性曠達豪放,善談笑,好飲酒,又風流瀟灑,性放善謔,為時人所傾慕。參與撰修《六典》、《文纂》等書,曾任禮部侍郎、集賢院學士、工部侍郎等職,詩文精佳,且書法品位頗高,尤擅草隸,“當世稱重“,好事者供其箋翰,每紙不過數十字,共傳寶之。他常醉輒屬籍,常與張旭等人賦詩,切磋詩藝,不僅是“醉中八仙“之一,還與包融、張旭、張若虛等結為“吳中四士。

    李白,字太白,讀諸子百家,通詩書,觀奇書,學劍術,好神仙,喜任俠,廣jiāo yǒu,愛飲酒,善詩賦,有《蜀道難》、《烏棲曲》、《訪戴天山道士不遇》、《渡荊門送別》《望天門山》、《越中覽古》、《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烏夜啼》《行路難首》、《與韓荊州書》、《將進酒》、《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等名作。

    顏真卿,在三人中最為年輕,今年隻有二十八歲,他秉性正直,篤實純厚,文武雙全,學問淵博,擅長寫文章,進士甲科,現任任校書郎,另外還寫得一手好字,有著‘骨體堅實,書風雄媚’的美譽。”

    李璥聽完後,又在心中暗暗將三人比較了一番,賀知章雖已年邁,但曆史上他是活到了天寶三年(744),七年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而顏真卿雖然很年輕,但曆史上他卻會在明年就要回去丁母憂,並為其守孝三年,這邊有些不妥了;而李白,雖然才名極盛,但他此時卻心比天高,若是讓他來做我的侍讀,他恐怕會覺得屈才。想至此處,李璥便已經有了決定:“阿耶,就讓賀知章做我的侍讀吧?”

    “好。力士,你去傳旨吧。”李隆基並沒有問其中的原因,而是直接讓高力士去安排此事。

    “是,大家。”高力士躬身離開大殿。

    高力士並沒有讓李璥和李隆基久等,他便帶著一位朱顏鶴發(今年已 78歲)的老丈來到了二rén miàn前。

    “大家,賀學士已帶到。”高力士說完便重新再李隆基身側坐下,而李璥和李隆基則是聞聲一齊看向賀知章。

    “拜見聖人,拜見大王。”對於高力士的受寵,賀知章早有所知,所以並不意外,隻是規規矩矩地向李璥和李隆基行禮。

    “賀學士免禮。”李隆基先是讓賀知章起身,又對不遠處的李璥道:“三十郎,還不快扶賀學士坐下。”

    “是,阿耶。”李璥本就有這個打算,如今又聽到李隆基的吩咐,自是動作更為迅速了。

    “有勞大王了。”賀知章笑眯眯地道。

    “不敢,日後還要請賀學士多多費心才是。”麵前的老丈,無論年紀、學問還是身份,都值得李璥發自內心的尊重,他自不會托大。

    “賀學士,三十郎以後可就交給你了。”看到李璥與賀知章一副老幼互敬的畫麵,李隆基也很是開懷。

    “還請聖人放心,我定會將汴王培養為一個博學之才。”賀知章對於李璥的謙恭守禮、舉止有度的表現很滿意。

    “那你們先各自下去準備,明天開始進學。”李隆基道。

    “是,阿耶。”李璥道。

    “臣告退。”賀知章道。

    除了南薰殿,李璥並沒有直接回別院,而是和月兒一起將賀知章送回了集賢院才又一道返回。

    “小郎君,剛剛那位老丈是誰呀?郎君竟然還親自送他到翰林院呢?”走在綠瓦白牆間的宮道上,嬌俏可人的月兒嬌聲問道。

    “他是賀知章,是集賢院的學士。”李璥並沒有吊月兒的胃口。

    “怪不得我剛靠近他的時候,就有一種書卷之氣襲麵而來的感覺。”月兒敬佩且羨慕地道。

    “你若是真對讀書感興趣的話,就可以在一邊旁聽呀,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看到月兒一副呆傻的模樣,李璥沒好氣地道。

    “嘻嘻,那就多謝小郎君了。”月兒極為開心地道。

    發覺月兒連腳步都瞬間變得輕快了不少,李璥不由在心中感歎不已:“想不到讀書對古人的吸引力竟如此之大,前有懸梁刺股的小郎,今有如癡如傻的小娘,簡直是男女通殺呀!”

    提起讀書,李璥的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賀知章那老態龍鍾的模樣,覺得自己應該為他做點什麽才好,很快“椅子”這兩個字就在他的心頭,而這樣的事自然是向李隆基尋求幫助比較好,畢竟其中的難度和好處都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於是,李璥便再次帶著月兒來到了南薰殿。

    “三十郎,你怎麽又回來了?”李隆基奇怪地問道。

    “阿耶,是這樣的,我剛剛想到了一件可以幫助之人減輕身體勞累的物事,隻是要製作這一物事還需要阿耶相助才行。”李璥道。

    “哦,是什麽物事呀?”李隆基感興趣地問道。

    “我把它們分別稱為‘躺椅’和‘座椅’,隻是一言兩語難以描述清楚,等我把它畫出來,阿耶一看就明白了。”李璥道。

    “那你跟我來。”李隆基說完就帶著李璥來到一處放有文房四寶的文案,而高力士也感興趣地跟在後麵。

    “還請阿耶稍等片刻。”李璥告罪了一聲,然後自顧自地畫了起來。

    很快,在後世極為常見的躺椅和座椅的簡略圖就被李璥畫了出來,然而還不待他為二人介紹圖畫的內容,李隆基就已經搶先開口讚道:“三十郎,這果真是巧思妙想啊。”顯然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妙處。

    “不錯,之前大家基本都是跪坐,時間久了很容易致使身體疲勞,就算是胡床(即現在的馬紮子)和憑幾(見注釋1)也隻不過是稍稍緩解了這種狀況罷了,可如今有了三十郎畫出的這種椅子,就大大的不同了。”高力士十分興奮地道。

    “力士說的不錯,這會給人們的生活帶來很大的方便呀!對了,三十郎,你是如何想到這兩種新奇的椅子的。”李隆基雖然身為九五之尊,卻一樣有好奇之心。

    “座椅是根據胡床和隱囊整合、改造而來;至於躺椅,則是根據座椅和床聯想到的。”這並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所以李璥便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三十郎,你果然聰慧。我會將它們交給少府監進行製造,過幾天就讓人給你每種樣式各送去幾把。”李隆基樂嗬嗬地道。

    “是,阿耶。明天進學的事還沒安排好,我先回去了。”目的已經達到了,李璥便提出了告辭。

    “去吧。”李隆基擺了擺手道。

    李璥離開之後。

    “聖人,全天下人都會用到這兩種椅子的,要是運作的好了,內庫就可以從中大賺一筆呀!”高力士似是已經看到了內庫堆滿了開元通寶場麵。

    “力士,不要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首先,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世家貴族,大家自古以來都是跪坐的,因此就算這兩種椅子很方便,恐怕他們也不會輕易接受,因為這是於當今禮法相衝突的。三十郎可是給我出了個不小的難題呀!”李隆基有些頭痛的道。

    “大家,老奴曾記得漢代有一首這樣的詩詞:吳王好劍客,百姓多瘡瘢。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也就是說,上麵的人怎麽做,下麵的人就學著怎麽幹,隻要讓宮中的各位貴人們都開始使用這兩種新式的椅子,下麵的人必會群起而效仿。事實上,在士、農、工、商四個階層中,隻有士這一階層最為謹守禮法,所以我們可以從其他的三個階級先行著手,隻要他們都接受了,士這一階層也會慢慢地被滲透。另外長安等地的胡人與我們大唐的生活習慣有著很大的差異,所以這兩種新式椅子應該在他們那裏更為容易受到歡迎,所以這也是一個不小的市場,而將領士卒們也都與胡人差不多。”高力士開解道。

    “力士,你的話讓我豁然開朗呀,我陷入了‘凡事都從士考慮’的誤區。隻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這種新式椅子很容易被人模仿呀,隻要多買幾個回去,自己再拆拆卸卸地研究幾天,恐怕就可以自己進行製造了,那時候便會出現許多賣椅子的商家,而來買我們椅子的人自然就會少很多。”李隆基又想到了新的問題。

    “大家,這也是無法避免的,畢竟我們不能攔住所有人不讓他們製造椅子。不過我們可以讓少府監在上麵多花點心思,比如刻上圖案、詩賦什麽的,以此來吸引更多的顧客。就和葡萄酒一樣,雖然人們大都可以自己釀製,但為什麽還是有許多豪門世家選擇購買河東出產的葡萄酒呢?自然是原因自己釀的葡萄酒不如河東出產的酒美味罷了。”高力士道。

    “你說的很對。這件事就有你去安排吧,我要出理政務了”此時的李隆基還是比較勤政的,雖然有些許懈怠,但還遠不及天寶年間的十之一二。

    “是,大家。”高力士將奏折整理了一番,便帶著李璥留下的圖紙準備離開,但剛走出數步身後便又傳來李隆基聲音,“力士,等一下。”

    看到高力士轉過身來,李隆基才又繼續道,“除了調任賀知章為三十郎的侍讀外,我還準備授予他銀青光祿大夫兼正授mì shū監的職位,這件事你一並去辦了吧。”

    “是。”高力士應了一聲,又看到李隆基的確是沒有其他的事要交代了才輕聲地走出大殿。

    很快,任命賀知章的敕旨就到了集賢院,諸位同仁自是紛紛向其道賀,而賀知章則是邀請眾人在下值後到醉霄樓一同宴飲,於是集賢院的氣氛便瞬間上升了一個高度。

    翌日,興慶宮,別院,書房。

    “大王,不知你的學業進行到哪裏了?”賀知章對坐在對麵的李璥問道,至於臉上寫滿了求知欲的月兒,他暫時當做沒看到,隻要不影響自己的正常授課就好。

    “等一下,賀侍讀,我們如今也算是有了師生之誼,你還是稱呼我為“小郎君”吧。”李璥答非所問地道。

    “好吧。不過我能先問郎君一個問題嗎?”賀知章道。

    “賀侍讀請說。”李璥道。

    “弘文館聚書二十餘萬卷,內置學士,掌校正圖籍,教授生徒;置校書郎,掌校理典籍,刊正錯謬。設館主一人,總領館務。學生數十名,皆選皇族貴戚及高級京官子弟,師事學士受經史書法。你為什麽沒有選擇到弘文館和貴族子弟們一起讀書呢?”賀知章問道。

    “因為弘文館的各種資源固然優越,但他們對學生的要求太過普通,那裏的學生雖然也會依國子監生例進行kǎo shì,但卻是惟帖經減半的模式。在那裏學習誠然可以過得極為輕鬆,但我認為在那種寬鬆的環境下是難以培養出真正的人才的,是對貴族貴族子弟不負責任的表現。因為貴族子弟雖然不專經業,但他們卻要在承擔起整個家族的榮辱興衰,若是整天得過且過,恐怕是難以做到這一點的吧。”

    “小郎君能在始齔之年就能有這等領悟,著實不凡。而且郎君的一番話倒是讓我記起高宗時的上官儀大人,他當年曾對諸位皇子說過,‘皇家子弟是天之驕子,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你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皇家的風采,都應成為大唐無數子民的典範,對你們來講,長大chéng rén就意味著興家耀邦的責任,意味著為百姓謀福創利的義務。’楚國公的這些話如今讀起來仍是郎朗上口、鞭辟入裏呀!”賀知章抑揚頓挫地道。

    “不錯,楚國公的話的確堪稱我等皇家子弟的舉止典範。”李璥極為讚同地點了頭。

    “好了,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不知郎君的學習進度到了哪裏?”賀知章感歎歸感歎,卻沒有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我隻學了《五經正義》中的《詩經》,剩下的《尚書》、《書經》、《禮記》、《周易》和《春秋》都還沒有涉及。”李璥心中有些忐忑地道。

    “無妨,你的情況比較特殊,隻要加倍努力,未必不能趕上別人的進度。”既然要當李璥的侍讀,他自然會提前了解一下對方的情況,雖然由於時間的關係打聽到的消息不太全麵,但像對方小時候經常生病,十天中有八天都在床上躺著,半年前還差點緩不過來之類的突出情況自是有所了解的。

    “是。”連賀知章都對自己有信心,李璥自然也不會沒有進行嚐試就直接開始自我否定。

    “那我們今天就接著講《尚書》吧。”賀知章提議道。

    “好。”聽到賀知章的話,李璥便知道對方要正式開始了,於是連忙正了正身子,順便將手中的《尚書》翻開。而月兒則是作為伴讀的身份,跪坐在他身後,重複著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