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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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章先對《尚書》進行了一個整體的介紹:“《尚書》又稱《書》、《書經》,是一部多體裁文獻匯編,長期被認為是天下現存最早的史書,該書分為《虞書》、《夏書》、《商書》、《周書》四大部分。戰國時期總稱《書》,漢代改稱《尚書》,即“上古之書”。因是儒家五經之一,又稱《書經》。內容主要是君王任命官員或賞賜諸侯時發布的政令。”然後清了清嗓子,接著道“《虞書》的第一篇為堯典。小郎君,我等下先將它通讀三遍,以免你還有不認識的地方,然後我會再進行解釋,幫助你進行理解。而你今天的任務呢,就是能夠完整、準確地背下和默寫整篇《堯典》,並能熟練地解釋每一個字、每一個詞乃至每一句話的含義。聽清楚了嗎?”
兩人坐得這麽進,李璥自是聽得一清二楚,於是便點了點頭道:“賀侍讀,我聽清了。”
而月兒同樣輕輕地點了點螓首,隻是因為賀知章問的不是她,所以她並沒有作聲。
“那好,我們這就開始了。”賀知章提醒了一下後,續言道:“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將遜於位,讓於虞舜,作《堯典》。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勳,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於上下。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
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穀。寅賓出日,平秩東作。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厥民析,鳥獸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為,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鳥獸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穀。寅餞納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虛,以殷仲秋。厥民夷,鳥獸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鳥獸鷸***曰:「谘!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歲。允厘百工,庶績鹹熙。」
……
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凪可績,三載。汝陟帝位。”
舜讓於德,弗嗣。”
三遍之後,賀知章停下來問道:“小郎君,怎麽樣,不會的地方都解決了嗎?”
李璥點了點頭道:“賀侍讀,我已經可以熟練地誦讀了。”
賀知章道:“好,那你讀一遍給我聽聽。”
李璥道:“是。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將遜於位,讓於虞舜,作《堯典》。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勳,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於上下。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
……
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凪可績,三載。汝陟帝位。”
舜讓於德,弗嗣。”
李璥並不知道就在他朗誦的時候,月兒也在與賀知章一同替他進行檢查,隻不過她是美眸微閉罷了,換句話說,月兒已經將整篇文章都記下來了。但這一過程卻被賀知章注意到了,於是他的內心深處立即變得驚喜交加了,想不到這種記憶力超絕的神通竟被自己遇到了。同時賀知章的心中也有些糾結,因為他不禁地動了愛才之心,想要收月兒為徒,但又想到自己是來給李璥當侍讀,若是自己這樣做了豈不是要讓對方難堪,更何況月兒的身份在那兒擺著,無論怎樣都是難以繞過李璥的。
於是賀知章就帶著這種複雜的心情聽完了李璥的誦讀,若是沒有意外地發現月兒這朵奇芭,他此時就應該對李璥的表現大加讚揚了,當然他如今仍可以選擇這麽做,隻要他對月兒的表現視若未見就足夠了。但賀知章的心底稍作鬥爭之後,他卻是決定將事情告知李璥,讓對方來做決定,“郎君,你剛才的表現很不錯,但有一件事我卻不得不告訴你,月兒估計已經可以進行背誦了。”
李璥這下著實是吃驚不小,他之前還在為自己沒有獲得過目不忘的能力而遺憾不已,卻沒想到自己身邊就早就隱藏了一個過目不忘的天才。在這一刻他甚至產生了“穿越的金手指莫非是誤給了月兒”的懷疑,但他很快就打了一個激靈,自己前世可真是穿越看多了,竟將“穿越必帶金手指”的奇怪邏輯帶到了這一世,以至於在剛才差點陷入了魔障。
同時李璥不由地反問自己,我到底是怎麽了?難道我之前一直生活在自我構造的“我是穿越者,我有金手指,我有不死金身,我是世界的中心……”理想世界之中?一直沒有認清自己,也沒有給自己進行準確的定位,還幻想著就算去跳懸崖,其結果也會是自己掉到潭水之中,然後還有絕世秘籍、神兵利器、數十年的功力甚至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在等著自己?
李璥搖了搖頭,他告訴自己這不是在拍diàn yǐng,也不是在做夢,而是一段真實的人生,二十一世紀的李滔已經死了,自己現在是唐朝的李璥。盡管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方式比較特殊,但這並沒有改變自己的生命本質,自己現在仍是一個人,而不是神,是一個有血有肉、會長大、會衰老、會受傷、會死亡的普通人。而皇子身份也隻是一重身份罷了,它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全在李隆基的一念之間,他高興了,自己可以住在興慶宮的別院,若是不高興了,自己恐怕就得搬到十六王宅去。
李隆基的心思沒人可以猜度,同樣李璥也清楚自己僅有且正在慢慢消失的優勢也不過是對曆史走向的粗淺預知罷了,所以自己想要真正地改變曆史,就唯有抓住每一個機會甚至製造機會去讓自己強大起來,而眼下要做的就是從賀知章那裏學習知識。
於是,李璥便將心思重新收了回來,但他立即就發現有兩道目光正盯著自己,一道是來自賀知章的,帶著困惑和擔心;另一道是屬於月兒的,其中的意味是擔憂和自責。
也許他們是誤會了吧?李璥不由開口問道:“你們怎麽這樣看我?”
還不待賀知章說些什麽,月兒便搶先道“小郎君,你沒事吧?都怪月兒不好,月兒再也不看書了!”
李璥此時那還能不明白月兒是怎麽了,隻得好氣又好笑地道:“月兒,你把我當什麽人了。你的記憶力力比我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責怪你呢?我一開始的確有些吃驚,但後來隻是在想自己的事情罷了,並不是在責怪你。你以後不僅要繼續讀書,還要多讀書才行,這樣你以後才好幫我呀。”
聽完李璥的話,月兒這才將好看的眉毛舒展開,然後緊緊地握了握粉拳道:“請郎君放心,月兒今後一定會加倍努力地讀書,將來幫你做事。”
李璥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月兒的記憶力本來就比自己厲害多了,若是她還比自己努力的話,豈不是說自己不僅會被她遠遠地超越,還會徹底地失去迎頭趕上的機會。這算不算自己把自己坑了?但剛剛才說過的話,又有賀知章在一邊看著,他自然不好反悔。唉,看來自己隻有使出拚命三郎的勁頭了,才能不至於連望其項背都做不到。
而一邊的賀知章在聽到月兒說要放棄讀書的時,內心在感動的同時又為她感到十分地惋惜,畢竟這麽一棵好苗子,要是就這樣白白地浪費了,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但好在李璥的一番話挽救了這一切,於是賀知章的情感就不僅是對月兒的慶幸和羨慕了,更有對李璥寬廣胸懷的敬佩,以及對大唐未來的殷切期待。
至於李璥心中的後悔和懊惱,賀知章自是不知的,在他的心目中李璥此刻的形象是十分高大的,於是他意味深長地對李璥道:“小郎君,以你剛才表現的表現來看,已經是初步具有了王者的風範,即擁有寬廣的胸懷。昔日漢高祖劉邦曾說過,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手下的人自己有才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駕禦他們,而駕禦人傑的前提便是可以包容他們。不過這種品德重在堅持,你明白嗎?”
李璥知道對方是擔心自己日後失去這種品格,變得沒有容人的雅量,便認真地道:“賀侍讀教訓的是,璥必定牢記於心。”
賀知章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又見氣氛有些沉重,便轉移話題道:“月兒,你將《堯典》背一遍,讓我們替你檢查一下。”
“是。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將遜於位,讓於虞舜,作《堯典》。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勳,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於上下。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
……
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凪可績,三載。汝陟帝位。”
舜讓於德,弗嗣。”月兒沒了之前的擔心,便隻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示給賀知章和李璥,所以她出了最開始有些緊張外,後麵逐漸放開了後就和看著書誦讀一般,流暢、精確,讓人暗歎不已。
賀知章果然很滿意,他撫了撫胡須道:“很好,完全正確。下麵開始講解,‘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將遜於位,讓於虞舜,作《堯典》’的意思是說,從前唐堯稱帝的時候,耳聰目明,治理天下有計謀,他的光輝充滿天下。後來,他快要退位時,就將地位禪讓給了虞舜,然後史官寫了《堯典》。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勳,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於上下。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的意思是史官查考往事後發現帝堯名叫放勳,他恭敬節儉,明察四方,善理天下,道德純備,溫和寬容。他忠實不懈,又能讓賢,光輝普照四方,思慮至於天地。他能發揚大德,使家族親密和睦。家族和睦以後,又辨明其他各族的政事。眾族的政事辨明了,又協調萬邦諸侯,天下眾民因此也就相遞變化友好和睦起來……”
此次的講解,賀知章同樣重複了兩次後才停下來問道:“小郎君,月兒,你們還有什麽不懂的地方,現在就提出來吧。”
以月兒的記憶力,自是全部都記下了,但李璥卻沒有這種能力,所以隻好老老實實地問了幾處自己不太理解又沒有記清楚的地方。
最後,賀知章又提醒了二人明天要檢查背誦、理解以及默寫的情況後,便告辭了。
有月兒這個無時無刻不在向自己釋放壓力的天才在,李璥並沒有立即放鬆自我,而是在完成了各項任務後才和在一旁等著他的月兒一起離開。
隨後的日子便如今天一般,上午講課,下午自由安排,然後第二天檢查,其間,除了在第十天的時候,因突然多了三把座椅以及三張與之配套的桌子和一把躺椅而起了些許漣漪外,便沒有太大的變化了。
於是,平平淡淡地,數月一晃間就過去了。
李璥所在的學堂無事,但他不在的朝堂卻是發生了幾件不大不小事。
秋七月七日,大理少卿徐岵奏道:“全國今年判決死刑五十八人,大理寺之監獄,刑法幾乎擱置不用。”皇上特別讚許宰相的功勞,於是在七月八日這一天,封李林甫為晉國公,封牛仙客為豳國公。這件事發生不久,朝堂上立李瑁為太子的呼聲就比以往高了不少,因為之前許多中立派和本屬於李璵一方的官員加入了他們的陣營。但無論雙方優劣局勢有多麽的明顯,李隆基卻一直對此視而不見,誰也不知他究竟在他什麽算盤。
隨後,為了加強對陵廟的保護、祭祀等方麵的管理,李隆基命令所有陵廟全部隸屬於宗正寺,宗正寺官員,並且從今以後都由宗親枝屬擔任。
冬十月,詔命從今年起每年立春日到東郊迎春,夏、秋、冬三季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