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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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兒、李平安等四人的目光以及剩餘眾人的膽怯和退縮全都被李璥收進了眼底,他卻並不急著對其他人做出回應,而是向著那名“刺客”邁出了一步,然後道:“就算我猜錯了你們fān qiáng而入的位置,不過這並不能改變那個位置一定就在附近的事實,隻要我派人找就一定可以找得到,畢竟你們是不可能直接從賊窩飛著過來的,若你們真有那個本事的話,也不會被派來做這種事,也不會被我們打得這麽慘,更不會被我們捆在這裏。

    不過你很機敏,也很聰明,雖然我發現你不是刺客身份的這件事讓你感到很意外,但你不過一瞬間就想好了對策。你本可以掩飾地無懈可擊,卻故意露出一絲破綻並極巧妙地讓我捕捉到,讓我覺得自己已經把握到了你的想法。至於我接下來之所以會誤認為你一直注視著的方向就是你同伴所在的位置,也是你早就為我設下的陷阱,大概在我出現之前你便已經替我選我了那個位置吧。更為關鍵的是,就算我之前沒有猜出你並非刺客的身份,你也會在其他的事情上讓我領先一籌,再借機把把我往陷阱上引。”

    聽到這些,眾人不僅看向李璥的目光更為驚豔了,就連看向那名刺客的目光也頓時變得複雜了許多,之前還隻是覺得這個家夥這麽不經打,此時方才明白,這個家夥更厲害的地方是他腦子中的陰謀詭計,以及肚子裏尚未外冒的滿腹壞水。

    李璥卻是對這些都置之不理,而是轉身走向院中的侍衛,對其首領道:“不知這位將軍怎麽稱呼?今夜之事勞煩將軍和諸位兵士了。”

    本來李忠一對李璥的期待隻限於不氣餒,不喪失日後重整旗鼓的勇氣,卻沒想到李璥轉眼間就迅速地將局麵又扳了回來,這則能不令他刮目相看。

    是以聽到李璥的話,李忠一立馬向前者行了一禮,然後才道:“回稟汴王,末將李忠一,忝列右羽林軍校尉。其實我們來到此處時,這名匪徒已經被大王的下屬zhì fú,我們也隻是幫忙把他捆在柱子上罷了。說來慚愧,我等宿衛宮中,竟讓此大膽匪徒進入了此處宅院,若不是大王福澤深厚,再加上院內這隻神禽和眾人一起與他奮勇相搏,恐怕我們非但不能將他zhì fú擒拿,還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呀!”

    李璥搖了搖頭道:“李校尉嚴重了,這個假刺客來此處的目的應該是為了查詢什麽東西,而非是行刺於我。另外,他之所以可以避開諸位將士而潛至此處且不被發現,我懷疑是因為他還有著另一重身份。”

    “另一重身份?究竟是什麽身份?”難道麵前的這個李璥又有了什麽驚人的發現不成,李忠一不由好奇地問道。

    李璥卻是答非所問地道:“這個我還需要再確認一下才行,隻是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是需要李校尉盡快去辦。就是派遣一些將士在院子的周圍小心地搜尋一下,看看是否可以找到這名假刺客的同夥留下的痕跡,特別是一些腳印、布料之類的,這將會為日後的搜尋工作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李忠一雖然心中極為好奇假刺客的另一重身份,卻也不至於分不清主次,便暫時壓下了心中的好奇之心,又拉過自己的副手和他商議了一下搜尋的計劃後,就各自帶著人出了院子。

    李璥則是重新來到了眾人的麵前,先讓月兒將所有的宮女都到數丈外的地方背著假刺客站好,又將李平安叫到自己身邊,對他耳語了幾句,然後便在院中踱起了步子,以等待消息。

    片刻後,李平安來到了李璥的身邊,一臉敬佩地對他道:“回稟大王,果如您所料,這個假刺客是個身子不全的人,而且他最裏層的衣服也是宦官專屬的。”

    李璥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隻是一向聽話的李平安此次卻是站在原地沒動,臉上的表情也是欲言又止的。

    李璥見了不由奇道:“你怎麽了?還有其他的事嗎?”

    聽到李璥問出此話,李平安便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不決了,於是他鼓足勇氣道:“大王,奴婢日後想跟在你身邊伺候。”

    這下子李璥更為驚訝了,問道:“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你過得不好嗎?你之前是屬於哪裏的?長安?還是驪山?”

    李平安沒料到李璥會一下子問出這麽多問題,卻還是依次答道:“回稟大王,就是十月五日的那晚上,讓我們送完熱水就提前休息,這件事讓奴婢覺得您是一個體恤下屬的主子,而在隨後的數天,你果然待人溫和寬厚,再加上您今晚上的出彩表現,令奴婢深深折服,因此奴婢想要隨侍在您身邊。

    在大王來驪山之前,奴婢整天在七聖殿幹活,除了有些辛苦外也沒有其他的問題,大王來了之後,我便被分到了這裏,有了月兒姐姐的照顧,奴婢便過得輕鬆了許多。”

    李璥聽完對方的話後,又稍微考慮了一番,覺得沒什麽不妥之處,便開口道:“我身邊剛好缺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既然你主動請纓,我也自我不可。不過這件事你也做不了主,即使我出麵,也會難免有一些麻煩事,畢竟我還沒有開府,至今還住在興慶宮內,不如我明天直接去找聖人或高將軍,有了他們的允許,這樣就省事多了。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是,奴婢告退。”李平安再次向李璥施了一禮,然後回到之前的位置站好。

    李璥又看了一下仍被綁著的刺客,發現並無什麽異樣後,便將之前被自己趕到一邊躲避的宮女以及月兒等人又叫了回來,後者雖然不知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卻也沒人出聲詢問,畢竟她們宮中規矩她們可是早就了然於胸的,自不會隨便犯禁,起碼在皇室權威仍在的情況下,她們是不敢的。

    月兒雖然沒有種種顧慮,也有主動詢問的資格和得到dá àn的把握,但她卻是和其餘的宮女一樣選擇了沉默,因為即使是和李璥獨處的時候,她也常常是以李璥為中心,給予他充分的尊重和服從。更別提如今是在外rén miàn前了,即使這些人是李璥的奴婢,他們的地位也沒有自己高,但她卻同樣選擇了將所有的主動權都交給了李璥,要做的也隻是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引起他人的關注,隻在李璥真正需要的時候稍稍地露出一點影子,完成之後便再次回歸之前的狀態。

    院中的寂靜並沒有持續多久,李忠一便帶著人趕了回來。

    李璥立即上前問道:“李校尉,如何,有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有,在東南方向的院牆外發現了兩種大小不等的腳印,也已經留了士卒專門看守了,至於衣服布料什麽的並沒有找到,不過也不排除此時尚且天黑,導致我們遺漏了的可能。”李忠一回道。

    李平安此行的收獲已算是達到了李璥的預期,是以他滿意地道:“諸位將士辛苦了。另外這名假刺客的身份我也已經有了新的發現,他是一名宦官,之前他在說話的聲音之所以和正常人一樣,大概是他用了某種手段的緣故,不過他雖然能夠改變聲音,但有些東西確是改變不了的,因此終究還是被我發現了其中的lòu dòng。

    推算出這些,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剩下的就交給諸位將士和刑部的官員了,畢竟查案我並不擅長。我有些累了,就先去睡了。”

    對於李璥所說的“自己不擅長查案”,李忠一是半分不信的,看對方剛才的樣子就如同一個神探一般,讓他不由地想起了則天皇帝時的狄仁傑狄相公來,但他同樣明白狄相公和眼前這人的身份有著天壤之輩,前者可以隨意所遇地展示自己的才能,但後者卻要時刻記得韜光養晦才行。因此,李平安非但不點破,反而心中對於李璥更加看重了幾分,於是他朗聲道:“不敢打擾大王休息,您請。”

    “告辭。”李璥說完便帶著月兒離開此處,到了門口時停下來對著白鳳說了句:“你也回樹上去吧。”

    白鳳雖有些不願,但李璥的話卻不得不聽,於是它用喙碰了碰李璥的右臉,算是作別,然後便離開了他的肩膀,展翅向著築巢的大鬆樹飛去。

    李璥輕笑著搖了搖頭就也進入了房間。

    房內。

    李璥抱著身材已初顯玲瓏的月兒躺在床上。

    “小郎君,你為什麽不繼續追查下去了呢?”月兒嬌聲問道。

    “一方麵是因為我還年幼,出那個名沒什麽用,好好讀書或者是練就一身功夫才是我應該做的;另一方麵,我懷疑這件案子背後那人的身份和勢力都絕對不一般。”李璥緊了緊月兒的身子道。

    “難道小郎君已經猜出那個人的身份了?”月兒也順勢挪了挪身子,找了個更加舒服的位置,然後道。

    “你不會真把我當神仙了吧?我怎麽可能直接猜出對方的身份?”李璥今晚上所憑借的也不過是一點心理學的知識罷了,曆史如今也發生了改變,這件事在他重生前根本就沒有聽說過或發生過,他怎麽可能知道背後之人的身份呢?

    “那小郎君到底是怎麽識別出他假刺客身份的呢?那個假刺客後來難道不是被小郎君說的啞口無言了嗎?”月兒往李璥的懷裏拱了拱,說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殺氣?”李璥問道。

    “殺氣?沒有。”月兒搖了搖頭,接著道:“我隻聽說過酒氣,香氣,對了,還有劍氣,那個殺氣是不是和劍氣類似的東西?”

    其實李璥剛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因為他雖然隱隱地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武林高手的存在,但普通人是難以接觸到那個層麵的,再加上武俠在這個時代尚未盛行,並不像他前世的那個時代,就連“仙氣”、“妖氣”、“靈氣”之類的詞語都幾乎是人人皆知了,更不提“殺氣”這個僅止步於武俠層次的低等詞匯。

    就在李璥便準備給出解釋時,卻聽到了月兒的類比,這無疑是給了他一個不小的驚喜,於是他不由地伸出手,找到對方的瓊鼻,然後輕輕地刮了幾下,接著道:“對,就是這樣,月兒果然冰雪聰明。我再問你個問題,當你看到院子中的白鳳時,你會感到害怕嗎?”

    月兒搖了搖頭道:“不會,它那麽聰明乖巧,我怎麽會害怕呢?”

    “那如果是你獨自遇到一條很大的毒蛇呢?”李璥又問道。

    “這個當然會害怕了。”月兒說著還又往李璥的懷裏擠了擠,似是下一刻就會有毒蛇出現似的。

    月兒的反應讓李璥覺得好笑不已,卻也沒有阻止,而是道:“你為什麽會害怕毒蛇?”

    “因為毒蛇會給人一種陰冷、狠毒的感覺,讓人覺得頭皮發麻。”月兒聲音略有些不自然地道。

    “看來女孩子大都是害怕蛇這種動物的,這是一種可以跨越時空的共性呀!”李璥暗暗想道,口中卻是問道:“對,這就是我之前給你說的殺氣了,也可以理解為一種危險的氣息。按說,那個人如果真是一名刺客的話,他看到我應該表現出一種恨不得置我於死地的樣子,即使他被綁住了,身子動不了,他也應該釋放出一種類似於毒蛇的氣息,比如像毒蛇一樣盯著我,不過我之前並沒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這些。”

    “哦,知道了。那你到底是怎麽發覺他背後之人的身份不簡單的呢?”月兒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今晚上院子裏發生了這麽大的動靜,但直到我們回房這麽長時間內卻隻有李校尉統率的侍衛趕了過來,你難道不覺得有些奇怪嗎?”李璥問道。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人有事耽誤了,或是被人提前攔下了?”月兒道。

    “不錯,應該是有人把他們故意支開了,至於李校尉他們可能是由於發生了什麽意外而被漏掉了。你想想,能夠影響到侍衛的巡邏路線的人會是普通人嗎?所以我才選擇了中途放手,把這件事交給李校尉和有司去處理,這樣就算查出什麽了,那個人也不會把主要仇恨集中到我身上。若是對事情的後續發展感興趣了,我們就躲在一邊看他們彼此龍爭虎鬥好了。”李璥精光閃爍地道。

    “原來小郎君是為了找人替你背鍋呀!你可真狡猾。”月兒雖然是一副責怪的口氣,不過無論李璥怎麽聽都感覺她是在幸災樂禍。

    “這可怨不得我,誰讓他一直盯著白鳳看個不停,似是在打它的主意一般。”雖然李忠一的目光極為隱晦,李璥剛開始也隻當做是自己的錯覺,但他再麻痹大意也經不住李忠一偷看的次數多呀,這樣想不被他發現都難。

    雖然李璥不明白李忠一這樣做的意義,卻絲毫不妨礙他隨手坑那個家夥一把,誰讓他總是偷偷摸摸的,手段不夠隱蔽就算了,還不將心裏話說出來,看看李平安多直接,有事就說,虧他還是個校尉呢,連個小宦官爽快都沒有,不坑他坑誰呀!對於這種有時喜歡憋在心裏的人,李璥坑起來簡直沒商量呀!因為他們是一種善於容忍的人,十分信奉“吃虧是福”的“真理”,即使你坑了他,他也往往不會有太大的反應,當然前提是你不能太過分,事後還要記得給他一定的補償,好降低他對你防範力度,方便你下次繼續坑他。

    “不會吧,他不會不知道白鳳是你的呀,他這樣豈不是純粹的癡心妄想嗎?”月兒狐疑道。

    “誰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可能是習武之人的方式比較獨特吧。”李忠一不在,李璥自是想怎麽黑他就怎麽黑,怎麽開心,怎麽效果最佳,怎麽來。

    “可月兒剛剛似是聽到小郎君說將來也要學武的,那你會不會也變成他那樣?要不你還是不要學了吧。”月兒有些擔憂地道。

    “我真的這樣說了嗎?”李璥突然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就給自己挖了個坑,還差點就跳進去了。

    “真的。”月兒認真地道。

    “啊,這個沒關係,武功分內功、外功,他會那樣是因為他練的是外功,而我準備學的是內功,內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李璥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道。

    “嘻嘻,小郎君,我是故意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什麽內功、外功的,幹嘛要分那麽清楚,你想學的話就去學好了。隻是小郎君先天不足,若是你練武的話恐怕會事倍功半的,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才行。”月兒調皮地道。

    “好啊,你這個月兒,竟然開起你家郎君的玩笑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至於學習武藝的結果,那要到將來才能知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卻是現在就知道了,而且還是與你有關的。”李璥故作神秘地道。

    “什麽事啊?”月兒果然上當了。

    “那件事就是——就是——,就是你要倒黴了。”李璥說完,也不待月兒反應過來,便將雙手一直她的腋窩,撓起了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