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啊呀耀祖兄，一別三年多了。別來無恙？哈哈”人未見聲已到。鄉音未改帶著濃重的江南口音

    “哈哈，門主，可讓我見著你了，你這尊真佛來去如煙，見你還真不容易啊”小樓哈哈笑著，快步迎出

    “那裏話，這不，兄弟我得知縣太爺駕臨抱陽山，趕緊下山來迎，怠慢之罪還望楊兄海涵，哈哈”

    說話間門口閃進一個人來，四十出頭模樣，一身明代秀才打扮，白袍黑靴，頭頂卻用一支桃木簪將發髻綰成道士模樣，眉目英氣逼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深邃如海，叫人欲罷不能的深深折服，身後緊跟著張豔和若雪二個師妹，今天二人都換了緊身短打勁裝，英姿颯爽，緊接著身後魚貫而入七八個素顏的年輕女子來，正是號稱煙門八劍的青煙門八大女弟子，分別是五弟子無情劍慕雪，六弟子無恨劍依舊，八弟子無欲劍雨歌，九弟子無念劍瀟湘，十弟子無為劍花落，十一弟子無心劍素衣，十三弟子和十四弟子為一對孿生姐妹無雙劍伊人和錦瑟伊人。近年來煙門八劍在江湖中名聲那可是如雷貫耳如日中天，這幾年分別打敗很多名門劍陣，如峨眉派的天女散花陣，青城派的鴛鴦刀陣等，青煙劍法講究一個纏字，八劍都清一色魚腸軟劍，柔中帶剛，剛中帶柔，纏繞黏貼技法，陰陽八卦步法，威力驚人，對手兵器一經黏上，非讓你脫手不可，極適合女子修練，青煙八劍都是孤兒，崇禎末年戰亂紛紛，這些孤兒由青煙門各地堂口陸續讓人送上抱陽山由青煙門收留成長，青煙門主挑選資質聰穎的收為弟子，悉心教導詩書武功，十多年過去了，這些煙門女弟子都成長為內外兼修的好身手。前幾年小樓來時也曾經指點過這些丫頭武功，如今三四年光景，竟然又感陌生了，真的是女大十八變啊，煙門八劍個個都越發美麗了。

    “煙兄，你如此興師動眾的卻是為何，知道的認為你對老友我看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將我拿下了，你瞧瞧這架勢哈哈，我小樓可嚇的隻哆嗦了”楊小樓打趣道。

    “哈，楊兄所言極是，青煙正有此意，隻是拿下你不為別的，隻想與兄把酒言歡，不醉不休哦，哈哈哈”

    “青煙，咱哥倆許久未見，本該好好敘敘舊。隻是真的事情緊急，可否單獨與老弟談談”

    “噯”青煙一擺手“這是我幾位愛徒，兄長有話但說無妨，可是為那霧靈山的事而來啊”

    “正是，眼下清廷或許已經派兵圍山，數萬婦女老幼危在旦夕，還有我把兄弟之女也留在那山上，我必須要去救。還望我老友借以援手，我小樓代那闖王老營上萬婦幼深謝了”小樓將扇插入腰間，一抱拳，深深的作揖

    “噯，兄長於我曾有顧命之恩，如此多禮，折殺小弟了，隻是我久居深山，與世無爭，朝廷是誰家的朝廷於我青煙無關緊要，你看看這青煙門滿門弟子，不是道就是僧，出家人二耳不聞天下之事，縱然有心，豈有餘力乎。”

    青煙伸手握住小樓的手，眼睛閃著逼人的光芒“樓兄，兵家爭鬥，逐鹿中原由著人家廝殺去吧，你也不妨來我青煙門，深山天高皇帝遠，怡然自得一片天地”

    “青煙此言差耶，你我熟讀詩書，心中自有是非清明，但堅遠誌持長久，須使黎民見泰通。雄心可滅，那浩然正氣不可滅啊”

    “兄長說的是，隻是我青煙門在江湖上立足已是很不易。先師囑托，青煙門三百年根基，皆因與世無爭修身養性，一旦摻和天下之爭，想全身而退都難啊，何況現如今天下之勢已經一目了然，再作無謂之爭又有何意義也”

    “雲深你此言差矣，於理那李闖雖是草莽英雄，可也算是我大漢正統之爭，如今天下大亂，滿清外族入侵我中原，黎民百姓陷入水火，你我同為炎黃子孫，當為民族著想，況且霧靈山婦女老幼，你就忍心給滿清虎狼之師盡數殺戮，青煙門何談仁義，何談俠義？

    小樓情緒有些激動，眼睛炯炯有神，臉色已經有些微紅。

    “師父，我們應該下山去救那一幹婦幼，你平時不是教導我們要心懷正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弟子裏閃出一女子來，聲音嬌氣嫵媚，臉上卻是一臉的激憤。

    “放肆，瀟湘，你師父麵前用得著你插嘴嗎”張豔正色道，“事關我青煙門十六總壇幾十萬弟子門人，豈是如江湖紛爭那般輕易卷入，休得插嘴胡言亂語”

    “師姑，九師妹說的對哦，師父常教導我們學武之人，先武天下，再武江湖的，”說話的弟子正是青煙門三弟子邢小琴，身著一襲印花粗布長裙，長長的頭發編成二條烏黑的大辮子垂在胸前，肩上斜背著一個看似背篼的東西，實際上那是青煙門獨門兵器烏金網，這網撒開如漁網，收起如軟鞭，網端全是鋒利的倒勾，任再厲害的角色也難逃三十六式漁網功，因為這漁網乃烏金所製極為堅韌，加上對武當內力有獨特的悟性，是以內功修為實在大弟子無影鞭之上，無愧於掌門大師姐稱謂。

    “是啊，是啊。”底下眾弟子紛紛踏上幾步，欲請求師父下山營救那些婦孺老幼。隻見那青煙擺擺手，轉身對小樓道“兄長見諒。非是我青煙不肯伸出援手，值此亂世，本門也風雨飄搖，你看見我青煙門都已經全心戒備了嗎？近日有西域藏傳佛教弟子欲來中土，挑戰我中原武學，一定會來抱陽山。所以山上三廟的武僧都已經領命，隻圖自保本門無虞，無力插手兵家紛爭，再說樓兄做事也欠深思熟慮也，想那滿清早已占了大半江山，兵鋒直指東南，前朝眼看大勢已去，青煙門何以能與之為敵，那數萬老弱殘兵又如何安置？唉，不是不幫，是幫不了，兄長你不如留在山上，咱哥兩個琴棋書畫，煮茶論劍，豈不快哉？”

    “罷了，不曾想赫赫威名的半縷青煙居然會如此的中庸，”忽地拔出那扇子，一按機關，扇柄裏啪的彈出一把短刀，氣氛陡然一變，“嘩郎郎”青煙門眾弟子紛紛亮出兵器，以為那小樓欲對師父不利

    “哎，兄長這是何意啊？”那半縷青煙笑著擺手，轉身肅然嗬斥弟子道“你們退下，豈可對你們的楊師伯如此無禮，”

    “張雲深。我楊某人告辭，你我情分，有如此袍”說完“嘩”的一聲，將自己衣襟割下一片來，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