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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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真是個奇怪的人,他明明生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卻每天都坐著大俠夢;之所以叫做夢,因為那是不現實的,他上班、走路、吃飯的時候,不是拿著手機看武俠,就是在腦子裏琢磨如何出招,收招。
他自然是不會武功的,不會武功卻偏偏把自己當做大俠;這樣的人當然沒有戀愛經曆,沒有女人願意愛這個整天做白日夢的人,他忙著做夢,自然也沒有空閑去愛女人。
他就這麽渾渾噩噩的過了半輩子,結果驚訝的發現自己一事無成,每個月上班都要受到上司的苛責和謾罵,回到家裏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他本來是有武俠這兩個字來安慰他的,可是他終於有一天“醒悟”了,武俠世界離他太遠,甚至可能就不存在那個他虛構出來的世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家裏。張大真坐在床上,打開窗戶,頓時風就鋪麵而來,風中夾雜著陣陣柴油味和腥味,張大真住的是居民樓,樓下就是一條長長的大河,腥味是河麵上特有的味道,油味則是河麵上來往船隻排出的氣體。
河麵上來往往的白色船隻像是浮在咖啡杯上的冰塊兒,來來回回,進退穿梭。
張大真就是這個時候想通的,他把自己收集的武俠、光碟、道具模型、統統攏在一個大xiāng zǐ裏,xiāng zǐ已經夠大了,但還裝不下全部,他就把實在裝不下的幾個模型背在身上,抱著xiāng zǐ下樓。
他打算把這些東西付之一炬,他通常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因為這覺得這才是“大俠”的瀟灑風範。既然想把它們燒光,當然就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張大著沿著河邊走了好久,終於找到一處背風的空場。
空場上已經有人了,這個人是個女人,站在河邊,目光投在河麵上。
張大真問道:“你可以離開這兒嗎?我要在這裏燒東西。”
女人轉過臉,張大真才看到她的姣好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身軀也在顫抖,仿佛風中的花朵,隨時可能凋零。
這個女人很難過,站在河邊,難道是想要投河自盡?
張大真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你本來也不是大俠,她死不死,與你何幹?你不要再做白日夢了!這個世界上死的人太多了,自殺的人也不少,每個人都救,你救得過來嗎?
但他還是從胸中湧出一股激動,一種噴薄而出的感情,他隻是掃了眼抱著的大xiāng zǐ,好像這xiāng zǐ就給了他力量和勇氣。
他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誠摯的說:“姑娘!不要想不開!”
“啊~liú máng!”
他把書籍光盤和身上的道具都擺到一起,他要把它們整齊排列,最後再挨個看看,摸摸,至少這些東西陪了自己半輩子,他當然不太舍得。不管與什麽東西接觸的久了,驟然分開,總會產生難以割舍的情緒。
張大真滿臉烏青,眼睛直勾勾的,坐在地上一句話不說,那女人根本不是要自盡,所以他被暴打了一頓。
走馬觀花的掃視了一下這些物事,最後還是把它們聚成一堆,點火,燒光。
看著升騰的火焰,張大真心裏有個聲音在說:“你終於擺脫枷鎖了!你終於不用再做白日夢了!從明天開始,做你自己!”
明明這些話是在鼓舞他,但他從河岸走回來的時候卻一直在想著那些黑色的灰燼,心裏好像破了個大洞,天地間的罡風隨意的在洞裏穿梭,還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張大真想著,是不是自己內心在顫抖,在哭泣?
推開防盜門,張大真發現牆上竟然還有一把劍。
張大真也不知道這把劍是哪裏來的,他本應該把所有的東西都燒光了才對。但這把劍就掛在牆上,長劍三尺三寸,劍柄上綁著劍穗,劍鞘上鐫刻著花紋,細致,好看。
靠近這把劍的時候,張大真突然覺得肺子癢,嗓子也癢,他就咳嗽,好像要把嗓子裏的水分都咳幹。
他幾乎站都站不穩,腦子也昏昏沉沉,他伸手搭上那把劍,頓時他的咳嗽更劇烈了,他兩眼一黑,竟然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