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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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到那蟾角飛簷下的蛛網,又看到荒草遍地的地麵,緊咬貝齒,問道:“你這些天到底在幹什麽?”
張大真也被她說的有點羞愧,他悄悄把她指在自己胸前的長劍撥開幾寸,促狹的道:“吃飯,睡覺”
女人冷哼道:“豬!”
女人轉過身,提著劍,走向屋子。張大真看著她的背影,如果是天下第一劍,肯定會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一劍刺穿她的喉嚨,誰也不能毀辱他,不能!可是他現在並不是天下第一,也不能使劍。
他雖然繼承天下第一劍的記憶,身體,但他不是天下第一劍。
她剛打開門,門內猛然飛出數點寒星,迅速打向她的麵門!
她臉色沉著,仿佛早有預料,身子立刻像是從中間斷開一樣,後腦勺幾乎貼上了後腳跟,她的鐵板橋躲開了打她上三路的暗器。
寒星飛過,兩道蛇一樣的軟劍席卷而來,漫天的寒光劍舞,在以各種不同的角度向她刺來。
這兩把劍的角度是軟的,用的招數自然很奇特,很怪異;換句話說,很難防禦。
於是一把劍飛了出去,直直的的飛向劍舞之中,這是她的劍,讓這把劍飛出去也是她的手,把自己的劍扔出去逼退敵人,這的確是被逼到末路的孤注一擲。
所幸的是她的賭博獲勝了,那把劍真的逼退了這兩把蛇一樣的軟劍,蛇一樣的人。
賭博勝了,贏來的卻是從天而降的一刀。
這一刀好快!
雪亮的刀光刹那間就已經當頭劈下,這一刀已經封鎖了她所有的退路,就算她想要封擋,但wǔ qì已失,她難道要用一對肉臂去擋這把快刀?
她索性閉上眼睛,緊閉,因為她不想看到自己肚子被刨開,內髒流出的慘狀,眼看著自己足以致命的傷口,實在是人間最大的恐懼。
那把刀劈下的力量極大,速度極快,能使出這一刀的人江湖中寥寥無幾。
“斬風刀”杜謙,他握著這把刀,就如同握著一把神兵利器,斷金碎石,無堅不摧;他這力劈華山的一刀本就應該無可抵擋,借著下墜的勢頭,再加上揮刀的人臂力都不會太差,他的力量在江湖中更是數一數二。
力量與速度完美融合的一刀,無可避免的一刀,卻被斜刺裏橫出的一根樹枝卡住了。
這把刀斬在鐵石上都會一分為二,但斬在這根樹枝上卻仿佛遇到了杜謙這一生中最大的阻力,他竟然發現自己的刀好似與那根樹枝熔鑄在了一起,他的力量很大,但竟然抽不回來他的刀,於是他就使不了刀了。
剛從果樹上折斷樹枝帶著樹木特有的腥味,女人再睜開眼之前,就聞到了這股味道;她睜開眼,就看到穿著色彩繽紛衣服的張大真,也看到他手裏握著的樹枝。
樹枝在他手裏變成了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利器,因為這根樹枝竟然擋住了那樣的一刀!那樣的一刀,除了天底下最堅硬的兵器,最強悍的臂力,最出色的劍法,誰能擋住那一刀?
那根樹枝平平無奇,就像它平平無奇的伸在女人身前;斜上方,張大真握著樹枝,卡著杜謙的刀,就開始搖動手臂,他用樹枝帶著那把刀向他關節的反方向搖動,隻一圈,他不放開刀柄的手就鬆開了。
刀落在地上,“咣當!”
這聲音落下的一刹那,又是一輪寒芒飛出,又是兩劍蛇出,那把刀呢?落在地上了,握刀的人,當然也倒在地上了。
杜謙倒在地上,已經死了。
誰殺的他?樹枝殺不了人,女人當然明白,所以她更是不懂,不解。
但是張大真的樹枝又是一揮,漫天的寒芒劍舞就都消失,他化解的太簡單,也讓女人有了一絲絲不真實的感覺。
但是屋內的人突然就消失了,在他化解那些shā rén的招數之後,兩個蛇一樣的人,放暗器的人,仿佛幽靈鬼魅,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們放出的迷障,如果不是杜謙還躺在這裏,誰都會覺得剛才隻是一場夢,因為夢裏是沒人講話的,從剛才進門開始,就沒有人講話,連從喉嚨發出的音節都沒有。
靜默的刺殺,靜默的破招。
張大真靜默著,把自己的手裏的樹枝扔到地上,轉過身,看著她,問道:“你沒事吧。”
她突然笑了,長相一般的女人冷冰冰的,誰都不會喜歡,但如果女人笑起來,尤其是年輕的女人笑起來,那就是她們最好的wǔ qì,這把wǔ qì她用的並不熟練,但發自內心的笑容卻比任何wǔ qì都來的實在。
她道:“你說呢?”
如果一個女人突然和你說話變了語氣,看的你眼神也飄忽不定,在你不注意的時候總是露出甜蜜的笑意,那麽一定要小心,她不是要騙你的錢財,就是要俘獲你的心。
她又道:“你用木棍也這麽厲害?”
這不是疑問句,張大真自然不必回答,他頓下檢查著杜謙的傷口,他沒有傷口,死狀還帶著寶刀被卷到地上的驚愕,這說明他死的很快,快到他來不及反應。
她離開屋子,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又進來,潔白的手掌心上平放著七顆鋼珠,道:“剛才的暗器。”
張大真拿過鋼珠,對比了一下杜謙脖子後麵的紅點,搖了搖頭道:“他應當是早就服了毒藥,指使他的人已經算好時間,一擊不成,杜謙立刻就死。”
女人道:“看來他們很了解你的實力,知道如果最終環的偷襲失敗,杜謙就就絕不是你的對手了。”她的長劍刺進牆裏半寸有餘,她又把自己的劍取下來,道:“他們應當知道天下第一劍是很難殺的。”
張大真點頭道:“如果天下第一劍不能使劍,邋邋遢遢,意誌消沉,這三重埋伏就很有可能得手。”
女人聽他說話,就聞到了他身上的臭氣,當時就皺起了眉頭:“你簡直比乞丐更像是乞丐。”
張大真看了她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道:“你也許該休息一會兒。”
他指了指那張床,這間屋子很大,但除了那張床什麽也沒有,上麵很幹淨,幹淨到一塵不染,潔白無瑕;她當然很累,很疲倦,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下來,她被張大真一說,眼皮立刻就開始打架,仿佛一閉上眼睛就會昏睡過去一樣。
她還是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她實在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