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老張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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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沃瑪不可思議地嘶吼著,看著沙包大的拳頭之下空無一物,沃瑪教主的內心開始悄悄地滋生恐懼,這對一位叢林霸者而言,這幾乎是不可能的。當然,這是一份恥辱。距離上一次內心的戰栗已經過去了千百年,那次麵對叢林之王,害怕還能為自己找到借口。
而這次,對手在自己的眼中不過是一條爬蟲,害怕螻蟻,有比這件事更可笑的嗎?
“嗯?”沃瑪不愧是一代王者,猛然驚醒轉身,用臂膀遮擋著自身要害,因在他的感知中,他的背後有人。
“噗嗤。”利劍入肉的聲音在四周回響,老張單手握劍,凶狠地將斷劍直插沃瑪手臂,隨後用力一拔,將帶著血腥之味的斷劍抽離了沃瑪教主的身軀,縱身後躍數十米,脫離戰場。
“果然,異種的血都是臭的。”老張嗅了嗅斷劍上的氣味兒,出言嘲諷道。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掙脫我的力之束縛。”沃瑪不甘地問著,他想要知道為何,可老張會告訴他嗎?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蠻荒異種果然天真的可以。沃瑪,帶著你的困惑下地獄吧!”老張一邊說著,一邊快速靠近,握著短劍的手掌用力緊了緊劍柄,看得出來,他在全力以赴,初次交鋒的大意使他創傷不輕,他沒有太多的時間聒噪,還是得趁他虛,要他命才是王道。
“喝。”老張仰天長嘯,抬劍,蓄力,下劈。
“鐺。”硬物的碰撞聲四揚,老張的蓄意一擊出人意料地被沃瑪抵擋了下來,硬碰硬誰也沒占著便宜,本以為能有著建樹的攻伐到最後徒勞無功。
“果然是勁敵。”老張內心有些氣餒,這已經是老張能夠施展的最強攻勢了,卻仍被沃瑪教主化解,這一戰的結果還是沒能改變,艾琳的仇怨自己卻仍是無能為力。
“嗯,這攻勢並未增加多少氣勢,當你掙脫我的力之束縛之時,我還真嚇了一跳,我以前可沒碰見過這事。後來仔細想想,如果你也悟道了呢?這個結論看似驚人,卻能很好的詮釋這一點,能走脫卻沒能增加自身氣焰,看來你的確悟道了。哼,人類果真為天之驕子,我不服!”
沃瑪教主怒吼一聲,隻見在他周身氣旋流轉不停,在他百米之內狂風大作,塵土漫天飛揚;樹木連根而起,四處碰撞;湖水也不甘示弱,在湖麵上引出一條水龍,咆哮不停。而此時的老張也隻得苦苦支撐,外界的變化雖不能影響到他,但是沃瑪教主全力以赴開展而出的氣勢,加上力之空間死命的壓製,讓老張倍感難受,這牽動著其體內的傷勢開始迅速惡化。
“誒?起風了?”十數百裏之外的陳盛煒一劍斃敵,將烏木劍從釘耙貓的印堂處拔出,收獲到幾枚金幣之後,忽然感覺叢林的氣氛開始有了些許的變化,本來無風停留的地方現在有著微風吹過,讓陳盛煒有些子好奇。
當然,也隻有好奇。抬頭望了望太陽的方向,便繼續前進而行。
“啊……”沃瑪終於宣泄完自己對上蒼的不滿,神色也重歸冷峻,快速接近老張,朝著他的胸腔就是一記重拳。
老張猝不及防,隻得橫劍擋在麵前,以求自保。
拳劍相撞,老張撞飛百米外,而沃瑪教主絲毫未動,全力爆發的沃瑪教主實力堪稱恐怖。
老張飛出百米,不過他的防禦雖說有些急促,不過將橫劍擋在心脈之前,也算是護到了他的周全,看似撞得很遠,其實傷勢並不嚴重,遠不及他兩人第一次衝擊之時所埋下的隱患。
不論老張撞折了多少的樹,無論他卷起多少塵土,就衝他飛完幾百米的旅程還能馬上縱身而起,幾個步伐趕回戰場,就衝這一點,也得敬他是條漢子,不過英雄一般不長命。
英雄長眠,禍害遺存,抬頭問蒼天,不好意思,在休假。
一拳一劍,你來我往,我在你身上留下數點拳印,你在我身上畫上幾條劍痕,以傷換傷,以人類孱弱的體質怎麽和沃瑪一族怪胎的肉身相比,不是老張想要以傷換傷,被火力全開的力之力場壓製,能互換傷疤已經是極限,不賣出破綻,最終隻能任人蹂淩,別說是報仇,自家性命能否保全都是問題。
果不其然,隨著時間的流淌,老張身體裏的的血液愈流愈少,導致他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招式破綻越來越明顯,更可怕的是,壓製在體內的傷勢似乎快要到極限了。現在的老張完全憑著一口氣硬撐下去,反觀沃瑪教主擺脫了先前的恐懼,越來越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這場不公平的較量到最後,看起來完全就是獵人玩耍獵物的遊戲罷了。
一個空檔,老張揮劍的速度慢了些許,這個片斷在常人看不過霎那之間,但是在高手之間,一個細節可以決定成敗。沃瑪教主又非等閑之輩,自然能看出這細小的破綻,以強而有力的右手打斷老張些許散亂的劍法,一掌將其斷劍拍出掌心,又以左手穩穩地掐住了老張的脖子,勝負已分。
“我還以為你悟出的是劍道,還真嚇了我一大跳。力之道,雖說在三千大道之中排名也還算是靠前,但和劍道一比簡直不堪一提。不過我看你的劍法之力和百年前並無太大的不同,我就否定了我的猜測,你悟出的絕對不是劍道。但是你又能掙脫我的力之束縛,也確實是悟道了,說,悟的是什麽道?”沃瑪教主緊了緊掐在老張脖子上的手,麵露嘲諷地對著老張說道。
“艾琳,艾琳。”在被沃瑪教主捕縛的一瞬間,老張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不但不能替艾琳報仇雪恨,還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顧沃瑪教主的詢問,嘴角一直喃喃著ài rén的名字。
“也好,沒有艾琳的日子,我空活百年歲月,活著也算是一種負擔。死了也好,一了百了,還能去地下伴著艾琳,她再也不會感受到孤單了。”老張心底暗暗說著。放棄抵抗,神色漸愈渙散,可能他心早已死,死亡對於他,說不定是一種解脫。
“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每一劍威能不增,卻有一種對情意的執著,你感悟的可是癡情道?”沃瑪又加大了手中的勁道,卻發現獵物已然不再掙紮,他感覺到無趣了。
“劍客悟出癡情道,該說你是個情種呢,還是說你就是一個廢物呢,哈哈。”沃瑪說著說著,開始仰天大笑,笑著笑著好似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然後臉色瞬間鐵青,“說,天選之人在哪?沒想到,在這兒浪費這麽多時間,可惡的爬蟲。”
說著說著,沃瑪用力撕扯著老張,一使勁將老張的左臂連肉帶骨撕扯了下來,鮮血四濺,灑了沃瑪一臉,如此血腥場麵,隻不過是沃瑪教主的泄憤之舉,不難看出莽荒世界,比我們人類世界要殘暴,要冷酷。
“艾琳,艾琳……”整條左臂被撕扯而下,而老張卻像個沒事人兒,嘴邊依舊粘著心愛之人的名字,真是個悲情的癡兒。
“說,天選之人在哪?”沃瑪教主可沒有太大的耐心,看見老張絲毫沒有回答的意圖,立馬又使勁,將其左腿也連根拔除,其慘狀真令人不忍直視。
“說啊。”隨後是右腿於身體的分離,不知是否是血液早已流幹,右腿的離去,並未伴著鮮紅,不過老張嘴角越來越弱小的呢喃聲能夠證實著他確實還活著,隻可惜離死也不遠了。
“艾琳,艾琳。”也許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也許是沃瑪口中天選之人刺激了他,老張的瞳孔瞬間放大,又刹那縮小,對著沃瑪教主叫道。
得先聲明,沃瑪教主可不叫艾琳,艾琳也沒有什麽分身充當著沃瑪一族的首領,老張對著沃瑪喊出艾琳的名字,那是因為他真的看見了艾琳,浮現在他的眼前。是幻覺嗎?是死前內心最渴望的事嗎?也許……
發現手中的爬蟲沒有絲毫利用價值時,沃瑪教主的選擇是拋棄手中的垃圾,這個選擇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沃瑪忽然發現體內的力量居然不聽使喚了,他居然不能控製懸舉著老張的那隻手。
“怎麽可能?”沃瑪教主驚慌失措,右手不聽使喚,這可比之前力之空間失效還要離奇,更離奇的是,掌中勒著的老張,他居然笑了,你見過一個四肢失其三,命不久矣的人開口笑嗎?
“可惡,你笑什麽?”
“艾琳,你來接我了嗎?”在老張的眼中,沒有這片天,沒有腳下地,他的神色中隻有一個人,一個他深愛百年的人。
“浩然,對不起,讓你背負了這麽沉重的包袱。”
“艾琳,不要這麽說,為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
“浩然,我該走了,謝謝你能將我記懷。百年以來,我隻想和你說一句,我……愛……你。”艾琳的身影漸行漸遠,慢慢消散在這片天地。
“艾琳,艾琳,等著我,我也來了。”一股劇烈疼痛瞬間驚醒老張,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麽,二話不說,將癡情道基粉碎,將僅有的力量集聚右手,化掌為劍,朝著沃瑪教主的左手一股腦宣泄而出,口中還用盡畢生氣力,大吼道:“快走!”
隨後,劇烈的爆炸,隨後煙塵肆意,方圓數裏,夷為平地。
爆炸中心,出現一個踉蹌的身影,是沃瑪教主,隻見他狼狽不堪的走動著,嘴角不停地流著褐綠色液體,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更讓人吃驚的是,沃瑪的左手,不翼而飛了,看樣子是被老張臨死前那一劍沿肩斬去了。
他想大聲嘶吼來宣泄自己的憤怒,卻又怕引來別的獵食者,憤然一腳踏於原位,濺起揚沙數成,離開了。
“還好對天選之人早有準備,我先回去療傷,以圖後計。”沃瑪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也宣告著陳盛煒的行蹤快要暴露了。
數百裏外,一聲吼叫傳成而來。
“快走!”
“嗯?是老張的聲音,怎麽回事?老張他出事了?”陳盛煒聽著傳來聲音,一臉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