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選了他,我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後悔,可是不選他,我現在就已經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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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 等著你回來,看那百花開。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韓梅呆呆地依言而行。 她摟著黃寶兒的腰, 又看一眼她哼哧哼哧賣力的背, 隻能感歎人與人之間緣分的奇妙。 剛認識的時候,她和黃寶兒其實都不怎麽看得起對方。 韓梅的前室友離職生孩子去了,她有一段長時間一人占著兩人間,東西還能放到空出來的位置上,輕鬆自在慣了。 黃寶兒是本市一個b線會計學院的畢業生,靠了點關係進到s大當財務。因為父母家在鄰市, 便也申請了住宿, 被分到韓梅一個宿舍了。 突然進駐的黃寶兒, 對習慣三點一線的韓梅來, 無異於是十九世紀落地澳大利亞的野兔, 雖然外貌無害, 卻破壞力驚人。 黃寶兒有個大學男友, 兩人一畢業就扯了證, 準備婚房一收拾好就辦酒。 兩人正是蜜裏調油的階段,黃寶兒常常不管幾點鍾,占著寢室座機就和開始打diàn huà,並且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聲量。 韓梅工作本來就累,到寢室還得不到休息, 不僅領地被分走, 連生物鍾都被顛覆了。 不言語吧, 這忍字頭上一把刀, 婉轉提醒,還被年輕不軟不硬地堵了回來,寢室就是生活的地方,要學習不如去學校,實在不行還能戴耳塞。 她隻能把黃寶兒當成自己的學生,硬生生地咽下了這口氣。 她每晚被迫收聽黃寶兒的情感播報。誰知明明都談婚論嫁了,兩人卻因房子裝修問題開始畫風巨變。 她聽著他們從三日一吵,五日一大吵,到倏然冷戰。安靜日子才享受了沒幾,就在中午回寢室拿書時,看見了久聞大名的黃寶兒她對象本人。 男人是瘦高個兒,一張白白淨淨的臉,戴粗框眼鏡,是黃寶兒偏好的文弱書生形。 韓梅還以為他是來主動修好的,誰知他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明是受了他媽之命,要來向黃寶兒討回彩禮:“既然酒沒擺成,我媽,東西沒道理還讓你拿著。” 黃寶兒氣得全身發抖:“我被你家害得以後填表都要寫離異了,難道不該拿點精神損失費嗎?” 男人低著頭,隻等她停了罵,才弱弱地一句:“日子又不是我不過的,而且咱又沒那個過,東西你拿著,也不合適。” 黃寶兒心都涼了,這才算是看清了對方是個怎樣的窩囊廢。 她“唰”地開了衣服櫃子,翻出幾個大紅的首飾盒,威脅要扔出窗外。 男友麵色急切,卻還是站在原地沒動:“你別這樣,這兒你單位呢,事情鬧大了誰都不好看。” “你也知道這兒是姑奶奶單位,就敢來這來鬧!”黃寶兒隨便抓起什麽就往他身上扔。 韓梅趕緊把宿舍門關上了,攔住黃寶兒讓她別衝動。 黃寶兒氣得臉紅脖子粗,臉對著韓梅,話卻是給前夫聽的:“他那個單親媽夠勢利的,指著我和他扯了證,連酒席錢都想讓我家出,現在鬧翻了,還有臉指揮這個媽寶回頭跟我要東西,我就是扔了它也不讓他家禍害下一個!” 前夫還往上澆油:“我媽了,你要是真想拿東西,也不是不行,就按照之前買下的價格,給我們家賠就好。” 黃寶兒上去就要動手。 韓梅畢竟當了那麽多年法學院的輔導員,耳濡目染也學到點皮毛。她邊抱住黃寶兒,還扭頭跟前夫:“按法律上,你們既成夫妻,彩禮是不用退還的。寶兒也不是計較人,心裏未必貪圖你這些,可你這樣來單位鬧,畢竟不地道。既然當初結婚,是你們兩情相悅的結果,分開的安排,也該心平氣和地商量著辦。這裏人多嘴雜,不如你今先回去,等她平靜了,再約個時間詳談吧。” 黃寶兒被韓梅提醒了,轉頭就去搜法條。 前夫看這狀況,才灰溜溜地走了。 等韓梅送完人回來一看,黃寶兒在人前的潑辣都不見了,正坐在床邊,邊擦眼淚就邊罵人,金銀首飾扔在地上也不管。 韓梅去幫她撿。 她恨恨地踢開腳邊的一條金鏈子: “他媽彩禮就給了一套三金,加起來連40克都不到。算老娘以前瞎了眼!” 韓梅給她遞紙巾:“人生這麽長,誰能沒碰過幾個人渣呢?能早點認清也是好事嘛。” 她突然抱住韓梅,哇哇地哭上了,眼淚鼻涕都往她衣服上招呼:“韓梅,之前我老在背後罵你,你是剩女,現在自己遭報應了!” 她還自己英文名字就叫lily,她們倆其實是在yīng yǔ課本裏就訂下的緣分,注定的好朋友! 韓梅聽得哭笑不得,這梗還玩不壞了嗎? 不過經此一役,倆剩女倒是莫名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情誼來。 不同韓梅任由自己單著,黃寶兒同學心裏麵有一盤賬,清清楚楚的,把自己幾歲初戀,幾歲結婚,幾歲生產,早早都計劃妥當了。 未失處先失婚是個意外,雖然讓她悲傷難過,卻不妨礙她把戀愛當遊戲裏的副本任務那樣繼續完成了。 不管男主角是誰,她總是要happy ending的。 迅速複元後,黃寶兒隻要逮著空餘時間,就滿世界去相親,把什麽百合,珍愛都注冊了一遍。日程編排得比國家總理還要密。 而且因為相的人多,以防記不住,她還拿出平常做財務報表的勁頭,給每個人都弄了excel柱狀圖,把見麵日期,認識途徑,職業收入,家庭情況,如此種種記下來,再作出綜合評分,方便比較。 她在手機通信錄裏按照分數將人分了組。不及格的一律靜音,踩著及格線的十句話掛掉,碰上分高對象來電,當然是拿出伺候老佛爺的誠意熱心恭維了。 韓梅旁觀著她為脫光大業玩命忙活,心裏也七上八下。 像快kǎo shì了,周圍的人都在拚命複習,隻有自己,心中沒底卻又完全不想翻書。 可那麽多年,她始終下不了決心去找別人。 她坐在黃寶兒的自行車上,忍不住回望剛才下車的十字路口。 那輛特斯拉和方才震的鳴笛聲都沒了,馬路上恢複了車水馬龍,風波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她壓下了心頭那淡淡的失落。 求仁得仁,韓梅,你還想怎麽樣? 回到宿舍,韓梅衝了包薑糖水喝下,便受不住了趴倒在床上。 她呼吸困難,喉嚨刺痛。渾渾噩噩地,往身上扯過兩床被子,卻還是覺得冷。 趁著虛弱,夢裏那些被理智壓製住的旖旎過往又出來了。 昏沉中,那些開心的、傷心的記憶顛來倒去。 她在夢中好像和陳晨又把日子過了一遍。 朦朧間,她好像看見陳晨站到了她的麵前。 她心口不一地掙開他:“誰讓你追來的!” 而陳晨仿佛還是當年的恣意模樣,笑嘻嘻地逗她:“不是烈女怕纏郎嗎?你再難搞,我就不信連這招也不管用。” 可等她相信了,他卻毀了諾。 韓梅睜開眼。 掛牆日曆讓她的意識回到了2017。 她坐起來,擦擦額頭上的汗。 夢裏的時光讓她悵然又不安。 陳晨仿佛是籠罩心頭的黑暗,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陽光下,可一低頭,卻發現陰影還在腳下。 她工作、生活,學著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裏,選擇性地避開關於陳晨的新聞。 兩三周的平靜日子“嗖”地就過去了。 早幾日就在綢繆著變的申市,終於借了一場細雨,讓溫度降下來了。 韓梅臨睡前就想著要把厚被子拿出來的,給博士論文的事情給忙忘了。 果然她第二早一起床,已經感覺兩邊鼻子都不通氣了,喉嚨裏火燒火燎的。一摸腦門,還有點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