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教中之人，拖不得幹係。但是格蘭特，我是不會讓他置於危險之中的，得要好好地和大主教周旋了。”他心裏暗下決定，不讓夏侯戰兩人摻和進來。

    三日後，裏皮和斯派斯抵達普魯斯，站在一座高大的女神像前。女神像高聳入雲，仿佛是一座山雕刻而成，聳立在城中。人們遠遠地看才能望見女神的頭部，卻也依然看不到麵容。過往的行人都跪在地上向女神行禮，一來表達信仰，同時是對女神像的形象的敬畏。

    女神像的身後，是一片數百公頃的廣場。廣場之後是一座內城，十丈高的城牆，大概有三尺厚；城牆之上，依然存在許多的戰鬥痕跡，據說是女神初期被圍攻所留下的。城牆圍著的，是五座成圓形布置的建築，分別是執法隊總部、魔法師總部、十字軍統帥部、神聖騎士團總部、紅衣主教議院。中間坐落的，是一座圓頂的大教堂，樣式與裏皮在新裏德的教堂相仿，是大主教一人的地盤。

    每一個總部麵積大概三十公頃左右，內部包含著各種各樣的小建築。相反，位於中央的大教堂則隻有二三十丈周圓，相比來說很小。但是，每個人都不敢小看這個小地方，因為教堂之下，是一大片巨大的地宮，蔓延在普魯斯城中。

    斯派斯陪著裏皮來到教堂的入口後，就轉身離開，朝著紅衣主教議院的方向去了。

    門口處出來一個神父，胡須花白，把裏皮領進教堂內。兩人穿過一扇石門，順著石階而下，之後又在通道中左繞右轉，最後停在一個小小的石門前，“嗜血大魔法師閣下，大主教在密室中等你。”

    神父在牆上按了機關，厚重的石門“轟隆隆”地自動挪開，一個隻能容下七八人的小石室出現在眼前。其中站著一人，罩著一件古樸的袍子，正撥弄著一盆火。石室中除此以外空無一物，還有一個黑漆漆的臉盆大小的洞口，不知道伸向哪裏。

    “嗜血大魔法師拜見大主教！”裏皮對著背影彎下脊梁，身子繃得緊緊地。

    “孩子，你回來了。”蒼涼的聲音在石室中回蕩，最後都鑽進了通風道裏，才不在耳邊縈繞。

    “是，大主教。”他低著頭應了一句，仍然躬著身子。

    背影緩緩地轉過身來，一張煞白的臉在火焰的襯托下格外分明，白裏透著紅。大概是常年居住在地宮之中，極少見陽光，膚色才不正常的。好在頭發卻是黑色的，不曾有白絲，預示他年紀尚青。

    “免禮吧，孩子。”大主教用右手把他扶直，左手的權杖往地上一點，就出現了一張石椅，“坐吧。”

    裏皮不敢推遲，小心翼翼地坐著，腰背依然筆直，豎起耳朵聆聽大主教說的話。

    “上次見麵是五年前了，沒有想到五年後，你能給我帶來這樣的驚喜。孩子，你真是讓人感到以外。和我說說那兩個東方人吧。”大主教眼神四處遊離，人也繞到石椅後方，一隻蒼白的手掌搭在石椅上。

    “大主教，他們是來自東方的帝國，我們是在婆娑國中相遇的。原由是他們得罪了靈山的佛主和阿育王的弟弟，雙方爆發衝突，少年受了重傷，被人帶到了我那避難。”裏皮簡潔地敘述著，措辭盡量合適。

    “他們是出來遊曆世界，在這裏待不長多久的。”他最後補充一句，盡量把兩人存在的價值說低些。

    “孩子，我現在的處境並不好。我想，阿道夫會給海外帶來毀滅性的災難的。但是，我是光明教的大主教，我不能讓它毀滅在我的手裏，可是我沒有有效的辦法製止他。你帶來的那兩個東方孩子，是可以幫助我的。”大主教拍拍裏皮的肩膀，他的聲音裏能夠聽得出他很愉悅。

    “大主教，他們不僅不是教內的人，對我並不是上下級的關係，論貴族等級我們也是一樣的。”裏皮的故作鎮靜。實際上他在大主教麵前總是誠惶誠恐，沒有在外麵的一絲瀟灑。

    大主教沒有將手挪開，“當然，他的爵位還有我的幫助呢。如果他能夠答應幫助我，我可以向光明女神發誓，確保瑪麗·斯圖亞特的女王地位，無論是弗朗西斯國或者斯科特蘭國。”

    “我會將您的話傳達給他的，大主教。”裏皮不敢和他爭執，先答應下來之後再慢慢對付。

    “不，孩子，並不需要你傳達，他會慢慢明白的。你要相信，在我們的背後，站著的是偉大的女神，她會幫助我們鏟除惡勢力的。”大主教念念有詞，左手在胸口作了一套祈禱的動作。

    裏皮不明白大主教的意思，也不敢出聲詢問，跟著一起在胸前作祈禱的動作。祈禱過後，石室中又陷入沉寂裏。

    “知道為什麽召喚你現在過來麽？”大主教走到裏皮麵前，突然問到。

    裏皮怎敢和大主教對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請大主教示下。”

    “現在是十月份了，我的預言大魔法師告訴我，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海外的整片土地上，會迎來一場災難。女神和我說，這是她給我的機會。而你，一個字，‘等’。”大主教的語氣始終都是平平的，但是給人的感覺那就是不可抗拒，“你就在這裏住下吧，沒事的時候陪我聊聊天。”大主教背過身去，又開始撥弄火盆裏的火焰。

    裏皮雲裏霧裏的。任是他見識廣博也揣測不出大主教話裏的意思。不過他明白，有些資源隻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比如大主教，不明白其意思，也是情理之中的。

    等到裏皮出去後，大主教歎息一聲，“此事還要細細安排，應時而動，做的要不留痕跡，不留把柄。”

    “是，大主教。”石門口處一個人影答複一句，模模糊糊地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大主教把權杖一揮，那張石椅消失不見。他低頭看著手中金燦燦的權杖，又伸手觸摸頭上的別致的王冠，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我也是有苦衷的，為了保住女神的千秋大業，驅狼鬥虎，總得有人犧牲啊！”

    東方有一句古話，叫作“聖人千慮，必有一失”。大主教雖然享有無數的資源利用，卻不能算準夏侯戰的變數。結果是否能夠按照他的計劃去走，是一個未知數。

    半個月後，夏侯戰在名義上屬於自己的小城堡裏，迎來了他治下的第一位客人——瑪麗女王陛下。

    瑪麗在她的城堡，孤身一人，經常受到查理國王的冷遇，同時又被王太後庫奇排擠，想要拉她下台。因此，她過得很不快樂。思來想去，她決定來夏侯戰的領地逛逛，和他交好關係，將來不說能幫助保住她的地位，至少能保住她的性命。

    “嗨，格蘭特伯爵，您歡迎我麽？”瑪麗見到夏侯戰時，非常的客氣，可見他在女王的心中有很重要的地位。

    “女王陛下，歡迎您來做客，我將傾盡全力讓您玩得愉快！”夏侯戰在雪莉的調教下，變得紳士起來。

    “女王陛下，歡迎您！”雪莉作為城堡裏的半個主人，同時又是瑪麗的旁係嬸嬸，倒是有資格說話。

    瑪麗帶來的大隊部隊，隻能駐紮在城堡以外，跟著她的是幾個親隨，負責她的生活。

    “格蘭特，你的兄弟呢？就是那個嗯，長得很奇怪的人。”一天，瑪麗提出要夏侯戰陪著她去外麵散步，就在田野的埂上走著。

    夏侯戰知道她說的是安貝，對她的描述也感到很無奈，人對自己陌生的人物就是這樣的，懷著敬畏的態度，表達起來時也會不清晰。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和伯納伯爵家的愛麗絲相愛了。”他輕描淡寫地說出來。

    “什麽？”瑪麗正踩在一條隻有比腳掌稍微寬些的田埂上，心情一激動，差點就踩進泥田裏了，“就是那個腦子不大太好使的伯納？噢，他的女兒愛麗絲，聽說非常喜歡《měi nǚ與野獸》的故事。原來是這樣！”

    瑪麗很聰明，立刻就琢磨出其中的原由了。

    “嗯，他現在在哈裏斯，陪著愛麗絲xiǎo jiě，等兩人的關係確定後，他就會帶著愛麗絲來到這邊的。我在這裏待不久，裏皮去了普魯斯，雪莉不放心，我們要盡快去和他匯合。”

    瑪麗聽見夏侯戰說很快就要離開，愉快的心情瞬間就被冷水澆滅。她變得一言不發，隻顧著腳下，平衡身體在田埂上走著。

    “女王陛下，你目前遇到的挫折都是暫時的。你看，這片田野上都是種著豐收的小麥的。它們長得很好，然後它們被收割了，隻留下一茬一茬的根露在泥土上麵。你沒在鄉下長大過，不知道這些根還會在長出嫩芽的。”夏侯戰走著一字步，跟在瑪麗的後麵，“你隻要好好經營，能夠得到的資源會遠比這些泥土裏的養分多的多。所以，你不要氣餒，相信自己可以牢牢掌握大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