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熙寒的聲音很冷，整個人不怒自威，散發出逼人的氣勢，讓人不能不信，“比起你們的話，西華王對王妃的信任，超乎你們想象，更何況，他欠王妃一個大人情，隻要若汐開口，這條件，他是會答應的。”

    我聽說皇嫂為西華皇後剖腹取子，那生的可是九儀子，居然能救下西華皇後的性命，而且還能如常人一般行事，這是真的嗎？”傳聞太多，作為東臨宮中的小皇子，宮驚羽也難辨真偽。

    宮熙寒頷首，她的能力，完全在他預料之外，她的性子，甚至都不在他的認知範疇中，偏偏，他動了心。

    宮驚羽震驚不已，稍後又奇怪，“醫者身份低賤，她身為王妃，又是西華的大公主，為何要如此？”

    宮熙寒緩緩道:“西華醫者地位並不低賤，更何況西華王求她，她最看不得穿白衣的神情男子傷心落淚了。”

    宮驚羽側目看著自己高貴的皇兄，既不敢相信他高貴的皇兄會說出這番話來，也不敢相信這番話是真的，真相，至少也該是，王妃考慮當時還是親王的歐陽青身份特殊，才會出手相助的吧？

    這整個公主府的人，男女皆穿白衣，難道就是因王妃的特殊愛好不成？

    另外一邊，楚若汐終於停止了哭泣，墨翟讓人取來火把，遞給她一支。

    楚若汐猶豫的沒有去接。

    人死不能複生，妹妹身為醫者，豈會不知這個道理，既然是母親最後的遺願，我們所要做的是，安頓死者，更好的活下去。”

    楚若汐呆呆的看著他，他從未在自己麵前露出如此表情，與宮熙寒相比，他的棱角更加分明，帶著武者特有的英氣與剛毅，那雙墨色的眸子，透著暗幽難以捉摸的深意，給人強大的震懾。

    這不是她熟悉墨翟。

    這是墨家宗主！那種稱霸天下，無人可敵的自負與驕傲，卻透著傷感與悲痛，墨家之人，絕非冷情，隻是很多時候，不能不用冷漠來武裝自己。

    終於，兩人點燃了那堆柴火。

    煙霧繚繞，徐徐升天，天地肅靜，隻有生命歸去燃燒的聲音。

    哥哥。”楚若汐欲說還休。

    墨翟的聲音低沉的接近溫柔道:“妹妹，不管是做我墨家的大小姐，還是西華的安平公主，我們，都沒有誰會束縛你，所以你也不必有太多的顧慮，我們隻會成為你的庇護，讓你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如此。”

    做我喜歡的事情？”看著那澆了油的火焰越少越旺，楚若汐隻覺得內心空得沉痛，她喜歡的，究竟是什麽？

    對，不管你做什麽，哥哥都會站在你這邊，人力，財力，你是墨家的大小姐，哥哥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不需要顧慮什麽，你隻要按照你的心去選擇就好。”墨翟不是告知，而是鄭重的

    楚若汐低聲道:“我不想去東臨。”

    好。”墨翟簡單的答道，“有我在，就算是東臨王，都莫可強求。”

    但是我現在很糾結。”

    既然不想，又何必糾結？”

    我？我舍不得宮熙寒。”在墨翟麵前，楚若汐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凡事本沒有兩全其美，就隻能順其自然。”

    楚若汐皺眉，苦笑道:“哥哥今日說話，怎麽這麽像聖人？隻是順其自然容易，選擇不後悔難，不管如何選，我都怕後悔。”

    你這知母親這一代的雲霄閣閣主是什麽樣的人？當年的江湖傳聞與我這墨家宗主可謂不相上下，心係墨家人不得，後被墨家聯合江湖正義之士，毀了雲霄閣，她卻能將一生的內力都傳給我，若無娘親她畢生的內力，我是不能順利的突破這獨斷蒼穹第十三層。”

    嗯？”想起母親，楚若汐就莫名的傷感，看著那些漸漸熄若的火勢，更是難受。

    墨翟接著道:“母親一生求而不得，雖然痛苦，但並不後悔，你我既然也是她的孩子，何不也學學她老人家。”

    雖然痛苦，但不後悔？”楚若汐重複著這句話。

    妹妹若真舍不得妹夫，哥哥就將他兩條腿打斷了，這樣，他就不用回東臨了。”墨翟表情嚴肅，表示他說得出，必然做得到。

    楚若汐給了他一個超級大白眼，陰酸酸道:“那我還真舍不得了。”

    妹妹覺得，如何最好？”

    去殺了北冥王啊，那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墨翟語氣堅決道:“墨家家訓，非深仇大恨，不可弑君，以免禍及一族。”

    楚若汐馬上退了一步，卻沒有放棄，“那是把他腿打斷了比較現實。”

    妹妹真決定好了？”

    決定什麽？”楚若汐一臉茫然。

    墨翟一臉正色道:“打斷他的腿，將他留在你身邊。”

    楚若汐臉抽了抽，隻覺得額頭發疼，“這個還是算了。”若是真將他的腿打斷了，別說留在身邊，就算是再看他一眼，她都會覺得無地自容。

    舍不得？”墨翟笑得含蓄道。

    楚若汐本來有些蒼白的小臉，紅潤到了極致，躲閃不及的目光，怎麽看怎麽像是被人窺探到心事而惱怒的的孩子，道:“當然舍不得，這麽帥一個帥哥，若是斷了腿，就掉價了，難道你舍得？”

    墨翟理所當然道:“我有什麽舍不得的？你看得上他，就是我妹夫，你若看不上，我眼中他就什麽都不是。”

    楚若汐歪著頭看著她道:“哥哥越說，我越聽不明白，他堂堂一個東臨王爺，在你眼中，合著就一文不值了？”

    既然你聽不明白，那就不要明白，就當是你那萬兩黃金的名貴丹藥，做了筆不得了的買賣，收益驚人吧，至於那個什麽王爺，也不是一文不值，也值幾百兩銀子吧。”

    楚若汐無語。

    下人將墨母的骨灰收集入骨灰盒中，交到墨翟手中，墨翟雙手恭敬的接過。

    楚若汐深深的吸了口氣，突然問出心中許久的疑問，“墨家既是武學至尊，又是商賈大家大哥就不曾想過要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