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驚愕的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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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昭走近射殺的馬匪屍體旁,撕下左臂的黑色綢緞,在那死去的馬匪刀柄上打了個結,拿起他的刀站直了身子向前走去。
馬匪們不怕死,畢竟平日裏也是一些窮凶極惡的人。哪怕是正規軍,他們也敢拚上一拚,但卻怕不明不白的消失在這世上。怎麽這個白衣少年一出現,自己這群人就毫無抵抗能力了呢。
馬匪們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少年一個一個的抓起馬匪的頭發,露出他們滿是青筋繃起的脖頸。少年就這樣輕鬆的把刀送出去,貼緊他們的脖子然後一劃。
被抓起的馬匪就像待宰的羔羊,少年持刀劃過一個接一個的脖頸,繼續走向下一個,身後的地麵上的馬匪們身體抽搐著。少年自始至終麵色平靜,就像在自己園中收菜一般,手中刀柄的墨巾飄揚飛舞。
還活著的馬匪大聲嚎叫著,不,那是絕望的慘叫,是來自心底深深的恐懼。
不遠處的屋頂上趴著一個人,他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仿佛把自己的牙齒都要摁掉了。他開始覺得冷,太冷了,是汗水在雨水的衝刷後那種沁入心脾的寒冷,於是他開始發抖,不停的發抖。他慶幸自己沒有砍出那一刀,萬分感謝自己這些年所積攢的直覺,他逃跑是正確的,他是林鷹。
林鷹本想著與更多的馬匪匯合,路上還劫了兩家財物,誰成想剛剛來到縣衙門前,便看到了這少年屠豬宰狗般殺戮的一幕,或許這不能稱之為殺戮,而是收割,那個少年在收割著生命。
林鷹大叫一聲“魔鬼!他是魔鬼……”轉身在屋頂跳起,跑進遠處的雨幕當中。
司昭聽見喊叫直起身子向遠處望去,扔掉手裏的腰刀,摘下背上的弓箭持於手中,馬匪眼中一直麵色平靜的魔鬼忽然皺了一下眉頭。
身下的馬匪們在那一瞬全部都在向上天祈禱,就讓這個魔鬼去追吧,但願他再也回不來。然而少年又把弓背回了肩上,這群馬匪們徹底絕望了,最容易讓人失去意誌力的就是在絕望時出現了希望,可希望卻沒有堅持多久。
司昭這時發現自己的體力已經嚴重不足了,先前在靈堂射殺杜三,連發三箭最耗費體力,後院又射殺幾名馬匪,林鷹逃跑後司昭在自家院中就已經有體力不支的感覺。之後又快速奔跑到縣衙附近,對於一個少年來說,跳下屋頂後最後射殺的那個馬匪,已經是他開弓的極限了。
剛才林鷹的慘叫隻是讓司昭警覺起來,拿起弓也是他的第一反應。弓入手的一刹那,司昭知道自己怕是開不了弓了。
於是司昭繼續低頭撿起腰刀,挨個抓起馬匪們的腦袋。即便如此,司昭也開始感覺手中的刀慢慢的重逾千斤,一次次的抓起馬匪的頭,一次次的提起刀,手中的刀越提越低,頭越來越重。
馬匪們的呼喊聲早就開始逐漸微弱,最後一個了,司昭已經疲憊不堪,他把左腳放到那名馬匪的胸上,大口喘著粗氣。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馬匪眼望著從天而下的雨箭,木訥的說著。
這一會兒馬匪已經看過了太多次這少年shā rén的動作,沒有什麽花哨,隻是簡單到極致的收割,最後這幾個人,那少年連頭發都沒有抓,一刀伸進脖頸一側,一刀了事。
司昭把半邊身子俯在左腿上,他已經聽不清這馬匪在說什麽,隻能看到馬匪在張嘴。這大半個夜裏高度的精神緊張和體力消耗,已經讓他透支了體力。
刀一樣貼近了脖頸,“滋啦”……這一次,刀鋒劃開皮肉的聲音司昭聽的格外清晰,雨聲卻在他耳朵裏漸漸消失了。
司昭手中的刀在最後這名馬匪的衣服上蹭著,遠處,遠處好像有馬蹄聲?
手中的刀向下插去,刀柄的墨巾與雨夜漆黑的天空融成一片,在雨中的刀柄上狂舞。水珠自天空滾下,衝打著馬匪們的屍體,地麵上的血與水匯集湧動。
哎,縣衙的門打開了。衙役們好像衝出來了吧。他們怎麽張著嘴不說話?張伯伯,張老縣令,他好像這陣子又掉牙了,嘴長得好大…嗯,邊防軍他們騎馬來的,可別撞到我…哎,這地麵離我好近啊。
司昭徹底暈了過去。
……
次日清晨,縣衙門外的屍體昨夜就已經被邊防軍抬走,地麵也已經被衝刷洗靜。張老縣令命黃校尉繼續巡查城中其它損失,便領著司管事回去縣衙,準備接司昭回府。
縣衙的後院經過這一夜細雨的衝刷,倒顯得格外清新,並沒有城中星星點點的火燎味道。後院中的花花草草挺直了腰杆,準備接受著清新過後的第一縷陽光。
張老縣令回到後院便找來仆人在前頭引路。幾步走去,到了一間廂房門前,門前站著一仆人見縣令前來,拱手問安。
“嗯,司少爺可好?醒轉過來沒有?”張老縣令問這門前仆人,司管事站在張老縣令身後一臉急切的模樣向著廂房裏麵望去,像是能透過門便看到自己少爺。
“回老爺話,司少爺自被黃校尉送進屋來,便由小人在門外侍候著,應該是還在昏迷。”仆人白泉低頭拱手回話。
“司管事,隨我進屋看看你家少爺吧!”張老縣令推門走進廂房。
司管事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生怕晚了一步,自家少爺便沒影兒了一般。張老縣令撩開內房竹簾後“呀”的一聲,回轉身子對著司管事,司管事看到的是張老縣令大驚失色的臉。
“大人,我家少爺怎麽了!”司管事提到司昭調門都不禁提高了幾分。這可是老爺的血脈啊,自己這一晚忍辱負重,大把年紀連拚殺的心都有了,又生生壓下,為的就是少爺的安全啊。
張老縣令動了動嘴唇:“你家少爺……”
“白泉!司家少爺人呢!”張老縣令閃身向門口邁了一步。
司管事借著張老縣令向外邁了一步,閃身就走進門簾裏麵,幹幹淨淨的床榻,但是上麵卻空無一物,倒是可以看出有躺過後的褶皺。
“少爺啊!”司管事心中大急,就感覺一股熱氣頂上腦門,隨即就直挺挺的向後倒過去。
“來人!”張老縣令急呼一聲“把司管事抬到床上去!”院子裏一溜小跑來了兩三仆人,七手八腳的把司管事抬到床上。
眾人忙活了半晌,又請來了郎中確認了司管事並無大礙,隻是急氣上湧昏過去了。
黃校尉帶人巡查了餘下的城中損失,便回到縣衙找張老縣令複命來了,剛到縣衙便被後院仆人喊住,說是縣令命黃校尉回來後立即後院相見。
黃校尉來到廂房外,口中高聲報進,便閃身進屋。這一進屋便看到張老縣令坐在小圓桌前,喝著仆人送進來的熱茶,圓桌一旁跪著白泉,伏在地上顫抖著。
“白泉,這司少爺送進來時昏迷不醒,是也不是!這院中也無人見他自門中走出,是也不是!你可說與本縣,這司少爺可是去了哪裏?!”張老縣令手中茶碗向著圓桌上一礅,茶碗上嫋嫋上升的熱氣一顫,張老縣令眯著眼看著地上跪著的白泉。
黃校尉拱手道:“大人,這司家少爺…”
張老縣令伸直手臂,一下一下的點指著白泉說道:“你問他!”
“黃頭兒,我真的冤枉啊!……”白泉說著事情的經過,黃校尉已是明白十之**,便四下觀察著屋內。
白泉說完之後,黃校尉開口道:“大人,這怕是真的與白泉無關,您請看”黃校尉指著屋內窗欞下麵,地麵上有零零落落幾塊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