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少年和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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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司昭就睜開了眼睛,在床上慢慢坐起身子,意外的發現自己沒有任何不適。正奇怪於自身體力怎麽如此之好的司昭,皺起鼻子在自己周圍聞了聞。

    這老醉鬼…司昭抿嘴笑了一下。周遭淡淡的酒氣可以證明老醉鬼已經來過了,那麽自己為什麽能恢複的如此之快也就有解釋了。

    司昭簡單的想了一下,現在穀城已經脫離了危險。如果就這樣待在這裏,司管事肯定會來尋自己回家,可那樣的話肯定是無法兌現自己在靈堂的承諾了。畢竟,這一夜的遭遇加上清晨找尋不到自己,司管事再見到自己怕是會緊緊的跟在自己身邊。

    所以,司昭決定,開溜……

    司昭躡手躡腳的把仆人幫他脫下的箭壺和弓重新掛到背上,桌邊還放著一把刀,正是司昭栓上黑綢的那把。可能是衙役們當時看著刀在他手中,誤以為刀也是他的,就幫著一起收進來了。

    司昭貼著門的縫隙向外看著,門外守著一個仆役,便來到屋內另一麵的窗子旁。借著窗欞向外看了好一會兒,發現這時候並沒有人在附近走動,便打開窗子狸貓一般跳了出去。

    出了屋子,司昭沿著院內的牆邊一溜小跑,待走到院中一處竹林的地方,稍退幾步對著牆麵就衝了過去。

    臨到牆根的時候,身子向上一竄,腳猛蹬牆一下雙手就抓住了牆沿,雙手使勁右腳攀上牆頭,緊接著左腿在左臂和右腿支起的縫隙裏掏過去,然後左臂右腿同時發力翻落到縣衙外麵,司昭的身影沒有一絲停頓,顯得格外熟練。

    司昭穿過小巷子路過雜貨鋪時,進鋪買了一條布袋子,來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把弓箭和腰刀用袋子裝起來,一起背到身上。邊向城門走著,邊琢磨著去落龍坡自己還需要點什麽。

    迎麵而來了一個挎著竹籃子的小姑娘,小姑娘穿一條藕荷色百褶裙,一張宜嗔宜喜的小瓜子臉,一雙眸子幹淨至極。

    她眨巴著眼睛看著司昭走過來就站住了腳步,脆生生的說道:“昭哥哥,你這是往哪裏去?”

    小姑娘是李大娘家的閨女春蘭,前幾年李大娘的丈夫參軍就一直未歸,也不知生死。平日裏李大娘就靠著支燒餅攤,再加上給街坊鄰居縫縫補補的賺些口糧,因為人和善手工又好,大家也都樂意幫襯著。

    司昭小時候常常偷偷fān qiáng去外麵玩,和春蘭自小就相識,隻是後來年歲漸長,見麵的次數就少了起來。這兩年李大娘這縫縫補補的活計倒是春蘭包攬了大部分,平民百姓的人家,也沒有什麽姑娘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時不時的,司管事也常常把這娘倆請到家來,給家裏人修補修補衣服。

    小孩子的時候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麽,春蘭現在再回想起那時候一起玩耍的場麵,就覺得這個少爺和其他小公子哥兒不一樣,人也很和善,那時候他可以和我們玩泥巴,然後一身髒兮兮的回家。現在長大了不會每天都見到他,卻會時不時的想起他來,見著了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呃……春蘭啊,我去城外看看邊防軍的布防。哎,昨夜馬匪進城,你沒有事吧,李大娘怎麽樣了?如果需要什麽一定告訴我一聲。”司昭幹呃了半晌,冒出這麽一句話來,然後抓緊把話題引開了。

    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給春蘭說,難道告訴她,我準備去平了落龍坡?一是他不知道自己夠不夠實力,落龍坡上有沒有馬匪,有多少馬匪。二是也不好告訴她,畢竟,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萬一這天下馬匪是一家怎麽辦。

    “我們家沒有事兒,我和娘躲在醃鹹菜的地窖裏,馬匪沒有發現我們。昭哥哥是要準備從軍嗎?那可苦著呢,也太危險了,畢竟我爹現在還沒有音訊……”春蘭提到爹心下委屈的很,聲音都小的很了。

    “嗯嗯,對,我去提前感受一下軍營的氛圍。”司昭幹笑著,這也就是唬唬小丫頭,軍營哪是他一個小少年說進就進的。

    春蘭抓著籃子的手緊了緊說道:“那你去吧,昭哥哥,這馬匪剛剛走,你…你可小心點啊。這,這是我媽在城隍那裏給我求來的護身符,昭哥哥你帶上吧。”春蘭在懷中掏出一個小紅布包,向著司昭遞過去。

    司昭真想說不用不用,可還是伸手接過來了。“嗯嗯,好,那我走了。”司昭轉身向著城門走去。

    春蘭看著司昭不算寬的肩膀逐漸晃遠,站在那裏捏著竹籃有些失落,張張嘴想說什麽,又塌下肩低頭看著地上的石子。

    “春蘭,我很快就回來了,等我回來去你家吃燒餅可以嗎?順便把這個還你。”司昭站在不遠的地方,轉身對著春蘭微笑著搖了搖手中的紅布包。

    “啊…啊,好,我這就回家準備著。那我去了啊,昭哥哥。”春蘭聽見司昭喊她,急忙抬頭,聽見司昭這麽說,她笑著回答完就跳著向家跑去。

    少年把紅布包揣進懷裏,用手摁了摁。少女已經跑過了街口回頭看了少年一眼,微紅著臉挑著嘴角笑著。

    陽光從遠處趕來,同時撒向少年和少女。

    ……

    縣衙後院書房,張老縣令站在窗旁,聽著黃校尉稟報。

    “縣尊,從縣衙門口屍體上的傷口來看,確實是一人所為,且全部是一把刀。而縣衙門前的馬匪屍體,僅一人手中無wǔ qì,其他馬匪皆是死死握住的刀柄,說明殺馬匪者並沒有與眾馬匪進行搏鬥,而是每人一刀就把馬匪斃命。”黃校尉一句話說了這麽多,稍微停頓了一下。

    “黃校尉,你確定這這麽多的馬匪,都是一人所殺?這昨夜咱們都看見司昭在殺馬匪,而司家那裏除了司昭昨夜消失,其他人並沒有進去過。”張老縣令走到桌旁,捧起茶碗用嘴吹著水麵的茶葉,邊吹邊說。

    “卑職雖不敢確定這些是不是司少爺所為,但是馬匪屍體的傷口告訴我,這些傷口就是一人所做。”黃校尉抱拳說道。

    “坐下喝茶,白泉,上茶。你為何說不確定是不是司昭所為。”張老縣令招呼著白泉給黃校尉端上茶水。

    “謝縣尊。縣尊,就算是馬匪,咱們縣衙裏,不,咱邊軍當中,怕是也沒有這樣的好手,殺這麽多人身上還沒有一個傷口。”黃校尉拱手謝過張老縣令,調整了一下呼吸,按下心中的驚詫,雙手按膝慢慢說著。

    “況且這司家少爺雖說平日裏也有幾分果敢。但他年紀實在太小,十三四歲的少年,如何有這樣的體力。”黃校尉皺著眉頭看著身前的茶杯。

    “可…縣尊,這距縣衙最遠的那名馬匪,他屍體咽喉處的箭傷與司家那幾個死於弓箭的馬匪創口大小一般無二。”黃校尉心說太蹊蹺了。

    “你是說,在司家被箭殺了那幾個馬匪,也與縣衙門口的殺匪者是同一人。他箭殺司家院裏的幾個馬匪後,然後來到縣衙外麵又刀殺了一群馬匪。而這刀殺的馬匪都絲毫沒有抵抗過?”張老縣令聲音低沉,手撫了一下胡須說道。

    “根據這兩處馬匪的傷口,卑職可以確認的是這些,這些馬匪確實死於一人之手。可如果是司少爺的話,就有些蹊蹺了。”黃校尉手撫膝頭,定定的望著張老縣令。

    “除非……”黃校尉遲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