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吐啊吐啊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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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家臥房,一個滿身酒味兒的老道士憑空出現在張老縣令身後,驚得張老縣令“噌”的在床邊蹦了起來。

    “你!你你你!你是什麽人!你怎麽進來的!你要幹什麽!”張老縣令倚著床邊指著老道士一連串的驚問。

    老道士也不理張老縣令的發問,咧嘴一笑說道:“老頭子,你說你這麽大把年紀,在個小夥子床邊嘟嘟囔囔,你也不嫌磕磣。”

    張老縣令慢慢站直身子,伸開雙臂擋在司昭床前。目不轉睛的盯著老道士說:“本縣不管你是何人,但這是穀城!本縣是穀城縣尊!在這個地界,我不允許任何人對小昭子做什麽!”

    老道士看也不看張老縣令,向著床上張望著說道:“穀城縣尊,嘿嘿…道爺還真不在乎,快閃開!耽誤道爺救徒弟,道爺可真燒你胡子!”嘴裏說著,老道士袍袖一拂。

    張老縣令雙目一瞪,不由自主的靠到床邊,就直挺挺的站在那裏。張老縣令心裏琢磨著,他這是要救小昭子,小昭子是他徒弟,看他這一手,怕也是那修行之人。

    自己這等普通人,在他們這修行之人眼裏還真的是不堪一擊,哪怕自己是一方縣令,還不是人家手裏的泥巴,想捏成什麽樣子就捏成什麽樣子。

    虧得他是來救小昭子,如果是來傷害小昭子,自己能做的也就是眼睜睜的看著,然後被他一起殺掉。等等,小昭子肩膀的傷怕也是這等修行之人所為。

    老道士撅著屁股,把司昭拽起擺成盤膝而坐的樣子。“這是洗魂幫的一種毒功,以血為咒侵入體內,以你等凡俗方法自是無法解除。看,道爺手裏這是雪山冰蛤。”老道士也不抬頭,像是讓張老縣令放心似的,就這麽說著把手伸到張老縣令眼前。

    隻見他手中趴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小蛤蟆,還腮幫子還在一鼓一鼓的動著。老道士繼續說著:“道爺現在要先給這死小子熱乎熱乎,你把這雪山冰蛤搗爛。拿著”老道士把小蛤蟆放到張老縣令手裏,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碗看了看,“不行不行,這個太幹淨了。”把玉碗放在桌上,又繼續拿出一個白石臼“不行不行,也太幹淨了。”

    老道士直起身子在房間裏四處瞅著,隨即撇嘴一笑:“哎!這個好!”老道士彎腰撿起地上的痰盂,塞進張老縣令的手裏。

    張老縣令瞪圓了眼,眼珠來回動著。老道士抬頭一看,恍然恍然一拍張老縣令腦門:“忘了忘了,你去,用這個把小蛤蟆給我搗爛。”

    張老縣令一恢複行動,拿著痰盂瞪著老道士說:“你要用這個搗爛!為什麽不用石臼!”

    “用這個,道爺自然是有道爺的道理。這雪山冰蛤啊,冰晶透明最是純潔,而這痰盂呢最是汙穢,以此相衝便可解那血咒之毒啊。給你說了也不懂,趕緊的吧!”老道士搖頭晃腦說了半天,想起來還沒把司昭熱乎熱乎,自懷中掏出一個黑乎乎的藥錘扔給張老縣令。

    老道士轉身站在床邊,單掌豎於胸前,一掌放於司昭頭頂,口中念念有詞,“呼”的一股無形熱浪湧向司昭,張老縣令站在老道士身後都覺得熱氣衝天。

    張老縣令聽過老道士的解釋隻好接過痰盂,把雪山冰蛤放置其中,拿起藥錘一下一下重重的搗著,很快雪山冰蛤變成了一灘透明糊狀的東西。

    老道士聽到搗錘聲停下,便張口說道:“把那糊糊灌進死小子嘴裏!”

    張老縣令聞言趕緊拿起玉碗,準備把盂中糊糊倒進去。老道士頭也不回說著“你做什麽!我玉碗還得喝酒呢!直接倒進去!一點別剩!”張老縣令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又像想起什麽似的隻好作罷。

    兩步近前捏起司昭嘴巴,隻感覺熱氣衝天,三伏天午時站在太陽下也沒有這樣的感受。張老縣令,狠了狠心手一翻,把那糊糊一股腦到進了司昭口中。

    在司昭“喝”完那些糊糊以後,老道士低喝一聲“收!”熱浪瞬間消失。老道士接過張老縣令手中的痰盂,拿起藥錘在裏麵掏了掏,一邊掏一邊還說著:“別浪費,別浪費,好東西啊!”

    張老縣令在一旁看著,隻覺得胃中翻騰不止。見那老道伸出藥錘笑著向著自己走過來,便走邊說:“延年益壽,延年益壽。”張老縣令趕緊後退兩步開口說道:“仙長!仙長這是做什麽!啊!嗚嗚嗚”

    “啊,哈哈這個,聽你那話裏,死小子就你一個親近之人了,你多活幾年,死小子也開心不是。這真的是延年益壽的。”老道士一邊拿著藥錘在張老縣令的嘴裏轉著,一邊努力地表現著自己人畜無害的笑臉。

    那一刻,老道士的笑臉在張老縣令的眼裏是無盡的猥瑣。張老縣令今年六十有二,回想他年輕之時,陣前生死搏殺,屍山血海,那也沒有過這樣的驚恐和惡心。

    “嗚哇”床上的司昭仰頭一口黑血噴出。老道士扭頭閃向床邊,扶著司昭。

    “嗚哇”張老縣令在這邊也吐了,藥錘也在嘴中掉落。

    老道士一邊拍著司昭的背給他順氣,一邊笑著看著他倆說:“沒事,沒事,吐啊吐啊的,就吐習慣了。”

    司昭吐了兩口黑血,聽著耳邊的聲音甚是熟悉,這口中話語怎麽也那麽熟悉。睜眼一瞧,虛弱的說道:“老老醉鬼。”一邊說著,說著覺得嘴裏黏糊糊的,還有一股清香。

    “喊我什麽!這雪山冰蛤都給你用了!還喊老醉鬼!這東西可是我找師兄拿的門中奇物!”老道士一挑眉毛,撇著嘴說道。

    “你答應我了!”司昭抻著脖子,都快貼到老道士的臉上說著。

    “昂!你先和這老頭兒聊聊吧,我覺得這老頭兒應該有很多話和你說,我晚些再過來。”老道士站起身前走兩步就消失了。

    “師父慢走!”司昭跪伏在床,拜向空氣。

    “毒已經除了,別喝粥”老道士的聲音在空氣中傳來。

    “嘔!嘔嗚哇”張老縣令剛剛順好了氣兒,一聽老道士的話又嘔吐起來。

    “張伯伯!張伯伯你還好吧!”司昭在床上跳下來,扶著張老縣令坐在凳子上。

    張老縣令擺擺手,又低頭幹嘔了一會兒。司昭趕忙端來茶水俸給張老縣令,張老縣令拿起茶杯漱了漱口,司昭又拿來床邊的痰盂擺在張老縣令身前。

    張老縣令臉色一白,在凳子上跳起身來,兩步閃到窗前一口茶水噴出窗外。

    “張伯伯”司昭還拿著痰盂愣愣的看著他,心想這張伯伯的身手絲毫沒有退步啊,六十多的人了,這兩步動作快趕上黃校尉了。

    “咳咳咳,沒事沒事,小昭子你把痰盂拿的遠一點,張伯伯跟你說說話。”張老縣令扶著窗邊,用袖子擦了擦嘴。

    司昭把痰盂拿到門邊,又扶著張老縣令坐下,便垂手站在張老縣令身前。

    “小昭子,張伯伯先不說你如何魯莽,就問問你,張伯伯待你可還算好?”張老縣令緩了緩氣兒,摸著心口說著。

    “張伯伯待我如同子侄。”司昭低著頭回答。

    “好!你既然說我待你如同子侄,那你跪下!”張老縣令板著臉說道。

    “是。”司昭聞言毫不猶豫,彎膝就跪。

    “小昭子,你可還記得菱兒姐姐走前與你說的話嗎?”

    “記得,姐姐說,讓我長大了照顧好爹照顧好您。”

    “那昨日之事,你可想過你爹!你可想過我!”張老縣令大聲喝問。

    “我”

    “你,你可知道我與你爹是什麽人?我與你爹活下來有多不易?你就忍心?讓我看著你爹的最後一點骨血在這世上消失?!”張老縣令說著不禁扶著桌邊直起身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