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灰暗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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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6年2月號,我竟然晉升了,從一個底層的小區食品送貨員晉升到區域食品送貨員,掌管整個t市的送貨調配,雖然工作強度增加,但是工資也相應的提高了百分之五十,還給我安排了公司的員工宿舍,這突如其來的喜訊使我迎來了新的人生,看到了未來的希望。這也宣告著我從大學畢業踏入這個廝殺慘烈的社會之到如今堪堪站穩腳跟。光站穩腳,這就花了我年多的時間,這年來,我學會了如何發展,就像十幾年前的我學會了如何存活一樣。

    我是個孤兒,被父母扔在路邊僥幸沒被野狗吃掉,被善良的人救起後就被慈悲的扔進了孤兒院。

    打從記事起,我便天天膽戰心驚的苟且,在孤兒院生活的那段日子說不上太黑暗但絕對不光明,我的童年是從身邊那些精神失常的同伴的古怪歡笑和看守我們的叔叔阿姨的嘲弄和鞭打度過的。

    在我小時候的印象裏,被關進孤兒院的孤兒似乎都有些腦子失常,說話神神叨叨自言自語,動作械僵硬腳不利,直到稍微再大一些,自己親身經曆一番才明白這樣是有原因的,剛被送進來的小孩不懂事愛吵鬧哭喊,那些管理的阿姨叔叔不勝其煩便拳腳相加,甚至棍棒敲打,下不分輕重,從而才會有些同伴被打腦部而受傷影響了智力的發育,變成這番模樣。

    我自從被打過一次後便異常聰明的學乖了,不哭不鬧靜靜的看著這監獄一般的孤兒院,心思越來越深,一天天成熟,每天看著其他小朋友被打的奄奄一息,看著一個個活蹦亂跳的同伴變得癡傻呆滯,看著一個個年紀已經大到不能呆在孤兒院的同伴被趕了出去,孤立無助回到了社會上承受正常人鄙夷的嘲弄和無情的驅趕,苟延殘喘著。

    大約到了六歲左右,我突然頓悟了我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心境,見識過人性的醜陋,善變和wěi zhuāng的我似懂非懂的認為社會的本質就是人性的縮影。

    我經常獨自蜷縮在角落,冷冷的看著那些管理的叔叔阿姨揮動無情的棍棒,心暗暗發誓等我長大以後一定要將這些惡魔般的人全部殺掉。

    為了不被打成傻子,我在孤兒院的表現極好,聽話乖巧,從不惹事吵鬧,xìng yùn來的很突然,我在十歲的時候便被一戶夫妻看收養,終於擺脫了這地獄一般的囚籠,在踏出孤兒院的那一瞬間,我內心積累的恐懼和委屈差點就化為眼淚噴湧而出,化作嘶吼仰天長嘯一番,但是我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知道我這樣做會讓養父母感覺我是個神經病。

    出來之後,我擁有了自己的小房間,幹淨的衣服,可口的晚餐,在這一天裏我無時無刻都有想哭的衝動,養父母帶我走進自己房間的時候,給我穿新衣服的時候,晚上在餐桌上給我夾菜的時候,可是在他們麵前我都忍住了,隻是露出甜甜的酒窩對他們微笑來表達感謝。

    這一夜,養父母親自將我送到床上,將房間的燈熄滅,說了句晚安關shàng mén後,我蒙頭躲進被窩裏的時候終於放聲卻又無聲的哭了,一直哭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在這個新家生活了一段時間後,我被送去上了小學,養父養母非常細心,一點一點的安排我接觸外界,生怕我不能適應,他們可不知道經曆了孤兒院的生活後,這外麵的生活對我來說是多麽的容易。

    在學校的時間裏,我發現這個大社會一角的一切和我在孤兒院的這段時間裏看到的經曆的一切是何其的相似。

    孤兒院經常會有社會上的愛心人士過來給我們送食品,送衣物,送財物,然後陪我們玩耍,拍照留念,做shì pín材料再回去宣揚自己做的善事。我知道他們從來不管他們所捐助的財物食品最後的歸屬去了哪裏,也不在乎我們是否真的需要這些,他們需要的僅僅是讓自己和別人知道自己已經做過這些所謂的好事罷了。

    這種愛心人士的到來對管理的叔叔阿姨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孤兒院不僅工作乏味枯燥,工資又低,而且油水還不多,雖然他們經常扣除上麵領導派發給我們的飲食衣物津貼,但那也隻是杯水車薪,所以每當有愛心人士要來的時候,就代表財神爺來了,管理的叔叔阿姨們一定會對我們這一群野孩子嚴加教訓,讓我們排成一排,拿著皮鞭嗬斥,要是這個時候搗亂頑皮,事後少不了一頓毒打。

    而如今的學校也是如此一般,我上學的時候每當上麵領導下來檢查,在學校大大小小領導的要求下,必定各班的班主任要在課堂上囑咐一番,這個時候要是不聽話可就慘了,罰站批評哪都有你的份,我深知這番道理,因此嚴格遵守著老師們規定的每一項規定,長期下來,每每都被表揚,幾次被拎出來做表率,這也讓我的養父母經常笑不攏嘴,逢人便說我如何如何的聽話懂事。

    我最喜歡看養父母因為我而開心的樣子,雖然那些都是我wěi zhuāng給他們看的假象。

    被收養的日子更是我度過最安心的一段時光,養父養母對我極好,視如己出,悉心照料,將我從黑暗的自我走了出來,擁有了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扭曲的人生價值觀也被漸漸隱藏,他們使我開始相信,世界是美好了,醜陋隻是世界的一角而已,就這樣,我幸福的成長了十幾年。

    然而天降大禍,我的幸福生活持續到我大的時候便戛然而止,養父養母突然去世的消息令我的世界隨即崩塌。我瘋一般的跑回了家,卻被告知養父養父的遺體已經被眾親戚送往殯儀館火葬,我最後所見到的僅僅是他們的裝骨灰的盒子。

    我知道養父母的親戚對我這樣的野種從來都是鄙夷的,他們不會尊重我的感受,不會考慮我的身份,我隻是個被收養的野孩子,所以養父養母出事的消息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連見他們最後一麵的會都沒有,就直接參加他們的葬禮了。

    當時我還記得我在葬禮現場失控的哭喊著,拉著這些披麻戴孝的親戚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換來的僅僅是白眼和冷哼。

    我撕心裂肺的質問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卻告訴我隻是病故而已,我自然不信一再逼問他們,卻被這群滿臉淚水卻又麵目猙獰的親戚一頓數落和毒打,直接被趕出了生活了十幾年的家,他們還惡狠狠的警告我不許再踏進這個屋子一步,我再一次的成為了孤兒,無家可歸。

    當我在家門口悲痛欲絕的哭泣時,一個我比較熟悉的遠方親戚悄悄出現在我的身後,他將我扶起,忘我口袋塞了一疊錢然後說了一句好好活下去就默默的離去了。

    為了找到養父母死亡的真相,我知道我必須要堅強活下來。靠著在學校勤工儉學、養父母留給我的一些財物和那位遠房親戚塞給我的錢,我完成了大學餘下的學業,正式踏入社會。

    因為沒有任何的背景,想要獲取好的職位顯然是不可能的,我清楚的認識到,我隻能從事最底層的工作,不過,我並不氣餒,我還有未完成的使命,我不想這個世界上唯一還愛我的養父母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靠著這份執念,我咬緊牙關每天奮力工作,一年,兩年,年,終於在今天我有了自己遮風擋雨的住所,不用再每天和流浪漢搶天橋下的好位置睡覺了。

    踏進寢室的那一刻,我繃緊許久的身心都舒坦了,這是我人生再一次的開始。

    生活穩定之後,我便有了餘力著調查養父母被害的事情,所有的親戚幾乎對我這個收養的孩子都沒有好感,從他們口我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左思右想,或許隻有那位塞錢給我默默離去的遠方親戚是我唯一的突破口。

    經過很長時間的調查和詢問,我終於找到了有關這位遠方親戚的消息。

    他叫齊福喜,j舟山人,住在pt區沈家門街道2號。

    他的上上輩和我養父母的上上輩有著藕斷絲連的輕薄關係,到現在雖然已經說不清究竟是什麽具體關係,不過小時候已經被雙方父輩帶著串親也都熟識,這些年來也偶爾來往不曾斷掉聯係,此人和養父的關係也算十分親密,雖是遠親卻堪比近鄰,養父一有困難都是他第一個趕到自己的家詢問相助,相處可以看出他為人真誠,重情重義,來家之時和我也見過幾次麵,是養父母眾多親戚好友唯一一個沒有對我冷眼相看的人。

    台州到舟山乘坐客車也就4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在新的工作崗位稍微穩定後,我便破天荒了請了假,動身前往舟山尋找沈福喜,想要從他的口得知一二養父母突然去世的來龍去脈。

    我清楚的記得,動身前往的這一天是2016年2月14號,15號清晨返回的台州,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15號這一天是我殺戮生涯的開始。

    有了地址,想要找到就簡單了,到達舟山客運站後,上網一查,很快便知道了前去的路線,一番的東轉車西換車,終於來到了沈家門街道。

    靠著導航的引導,2號也被我輕鬆的找到,這是一棟稍微有些顯舊的民房,和遠處的高樓大廈,沿路周邊的小區別墅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在道路的牆壁上,我看到了非常熟悉的鮮紅大字,“拆”,估計這裏也差不多和養父母的家一樣要麵臨著推到重建的命運。

    找到準確的房子後,我卻站在門口有些猶豫了起來,不知道敲門後該怎麽說才好。

    正當我呆呆的站在齊叔叔的家門前幾番舉又放下躊躇不定,隻聽聞身後傳來一聲哀歎,然後便感覺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疑惑的回過了頭,隻見齊叔叔正一臉無奈樣子的盯著我看,我朝他微微一笑,還沒說話,他便先開了口。

    “唉,小齊啊,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來找我的!!你是想問我你養父母的事情吧??”

    我連忙點頭道:“齊叔叔,我~~~”

    “先別說了,進屋再說吧。”

    齊叔叔打斷我說話,一瘸一拐的帶著我進了房間,齊叔的家是層小樓,外麵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可是一進到裏麵確實另一番的景色,房間被收拾的整潔有序,清爽無比,一進屋還能聞到一陣淡淡的檀香,一副莊重神聖的觀音佛像掛在正對大門的牆上。

    “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齊叔叔,不用麻煩了。”

    齊叔叔皺著眉頭向我擺了擺示意我坐下不要說話,隨後便進了廚房倒了兩杯熱茶出來。

    我接過熱茶小心翼翼的用眼角餘光看了看齊叔叔古怪的臉色,心有些忐忑,從剛才在門口所說的話來看,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我的到來。

    喝了一小口熱茶,我放下了茶杯看著齊叔叔的側臉,開口說道:“齊叔叔,客套話我也就不說了,你能告訴我養父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突然就~~~~”

    話說至此我便喉嚨哽咽再也說不出下麵的幾個字,自從養父母去世後,死亡這兩個字對我來說就是禁字,害怕提及。

    齊叔叔麵朝大門而坐,麵露落寞,思緒惆悵,握著茶杯的微微的顫抖,眼湧現出悲傷的光芒,他又唉了一聲,放下茶杯,緩緩的轉過了頭看向了我,我已經能夠看出他眼閃爍的淚光。

    “小齊啊,不是叔叔不和你說,隻是和你說了也沒用,反而會令你徒增煩惱,而且深追下去極有可能會遭遇危險,你還是回去吧,我那老哥們走都已經走了,他一定不希望你再有什麽長兩短的。小齊啊,你就聽叔一句話別再追究了,回去吧,回去吧!!”

    我自然不甘心就這樣回去,眼角淚水無聲滑過,哀求的說道:“齊叔叔,爸媽把我從孤兒院救出來,將我撫養chéng rén,他們雖不是我親生父母卻勝過親生父母,我還沒有對他們敬一絲一點的孝心他們卻就這樣莫名的撒人寰,我不要,我不要他們死的這麽不明不白,你告訴我,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求你了。”

    ‘撲通’一聲,我直接就跪在的地上對著齊叔叔磕起了頭。

    “你這是幹嘛,趕緊起來,趕緊起來。”齊叔叔見狀慌忙將我扶起,語重心長的再次勸道:“小齊,你別固執了,這些人你惹不起,永遠惹不起,惹不起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