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與君初識,卻猶如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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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戲劇真是毀人,看把一幫年輕人給迷的!你說,前一秒還愛著洛薩蘭愛得死去活來,後一秒就移情別戀!而且才見一麵就約著要私奔!說得通嗎?!”有憤憤的聲音傳來,顯然是位中年男子在點評。

    “其實,要不是他們殉情,隻怕在一起的長久庸常日子也早磨滅了那份愛與歡欣……說起來,這就是短暫而燦爛的青春啊!誰沒有過呢!”另一人應答道。

    “是啊,年輕人嘛,就由他們瘋狂吧,早晚他們會長大變成熟的!”又有人討論。

    阿卡特斯不想關心,肚裏腹誹了一句,快步走過。

    “即使成熟,也不能變成自己曾經討厭的模樣。”前邊有人這麽說道,聲音清清楚楚傳到阿卡特斯的耳朵裏,就像有人說出了他想說而未說的話語,感覺很是奇怪。

    是酒館裏的兩位年輕男子。阿卡特斯停步時,男子也正朝他點點頭:“這麽巧?又見麵了。”

    阿卡特斯也點頭示意,的確覺得好巧。

    “一見麵就覺親切,再見就的確是有緣了。”男子走近,爽朗地笑起來打招呼,“我是卡特,這位是菲特烈。”

    他的朋友菲特烈也走過來,微笑點頭致敬。相比卡特的高大俊朗,他高而略顯瘦削,舉止溫和而有教養。

    阿卡特斯點頭還禮道:“幸會,我是傭兵納爾卡洛。”

    “傭兵……真好啊,不用背負什麽忠誠和責任的束縛……”卡特笑了笑,可似乎還是微有些詫異,“不過我總覺得你這氣度……”

    他沒有說下去,掉轉話題和阿卡特斯閑聊起來。

    據卡特說,他與菲特烈本打算渡海去克若特王國,不過聽說有部新戲劇在這裏上演,就特地來看,看得出來都是藝術的瘋狂愛好者。

    “不虛此行啊,這劇作者狹斯丕爾絕對是天才!”卡特說道。

    “可惜本人長得不怎麽樣!”菲特烈也說,頗有些遺憾的樣子。

    看演員看顏值,怎麽對劇作者都這樣要求?阿卡特斯有些不理解。

    “哈哈,奈洛大概是不知道這部劇有多轟動,狹斯丕爾又因此贏得了多少人——尤其是少女的傾慕!據說,前幾天劇場還來了位年輕美麗的女學者,慕名專程而來,深以為能寫出這樣戲的作者絕對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大概想象中就像是奈洛你這樣吧——”卡特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卡特斯說道。

    阿卡特斯啼笑皆非,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卡特繼續道:“她在謝幕時遠遠看到狹斯丕爾出來了,大失所望,接著是傷心欲絕,出了劇院就赴水自殺了!”

    這絕對是一種炒作。阿卡特斯心裏想,不過沒有說出來。

    “這幾天狹斯丕爾的確不敢再露麵見人了。以往謝幕時劇作者按慣例得出來和演員一道向觀眾鞠躬致謝,現在,隻有那個發際線很高的劇團老板出來了!”卡特搖搖頭,“結果又有人說這狹斯丕爾這麽神神秘秘的也不大好,隻怕別人都把這劇團老板當成劇作者!”

    這種關於藝術的談話據說在貴族聚會或沙龍上很常見。因為有馬爾喬耳濡目染,阿卡特斯也對戲劇略知一二,不過對麵兩位顯然更在行。

    卡特和菲特烈侃侃而談,還不忘問一下阿卡特斯的意見,引導他加入討論,免得冷場。

    “要說這部劇,才五幕和五天的時間,就詮釋了一段流傳千古的愛情。”提到戲劇,略有些靦腆的菲特烈也打開了話匣子,“這故事其實流傳已久,也就狹斯丕爾天才地改編,用短暫的時間來描述青春的愛情,與‘老去的一代’漫長的時間形成對比!他們向著毀滅直衝過去,也隻有這樣才能擊敗時間,使愛情永遠新鮮不老不死!”

    前麵剛有人提到過劇中情節,阿卡特斯不由笑了笑道:“難道隻有我覺得這愛情太草率了嗎?我可聽說是雙方一見麵就把前任棄若敝履、移情別戀呢!”

    “一見鍾情兩情相悅,愛情就是這樣轟轟烈烈啊!”菲特烈略有些漲紅了臉立即反駁。

    “對,就是這樣,與君初識,卻猶如故人。”卡特說道,“愛情和友情,不都是這樣相通的嗎?”

    阿卡特斯不知該怎麽反駁時,卡特已經接著壞笑起來:“其實何止一見鍾情?還有的,隻不過十年前見過幾次麵就非卿不娶呢!這不,正為此逃婚呢!”

    阿卡特斯不由吃了一驚,見菲特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更覺有趣。

    羅典名為帝國,帝室是諸多大貴族的共主,但也必須遵守分封建製的法度,不能幹涉貴族圈內和其領地內部的事務。而對於各大貴族而言,通過聯姻等方式擴大領地是保證家族長遠利益的必要方式,因此,大貴族之間的家族聯姻極為常見,比如說,法蘭克公爵腓力通過迎娶香檳伯爵的女繼承人讓娜,就此將這一片領地納入自己治下,被戲稱為“通過婚床掠奪領地和子民”。這樣龐大的利益哪個家族不心動?

    “其實,也不是……”菲特烈頓了一下有些期期艾艾地解釋,“一開始隻是不想聽命,所以才那麽說。可跑出來了走在路上,不知怎麽就越發回憶起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她唱歌的樣子居然記得清清楚楚……”

    “是那首‘問爾所之,是否如適;沅芷汀蘭,荃蕙清芬……’?”卡特笑問。

    阿卡特斯怔了一下,旋即平靜下來,深深吸了口氣。

    菲特烈沒注意,點點頭,“現在想啊,她可能都已經結婚生子了……我們還去不去?”

    “去,為什麽不去?”卡特回應得很幹脆,“就算艾梅利亞結婚了,見上一麵敘敘舊不也挺好嗎?到時候再回去……”

    “我實在不想回去,怎麽能把一生都浪費在一個實在沒有感覺的人身上?”悶了片刻,菲特烈低聲說道。

    “不回去就不回去。”卡特看了看四周,又瞅一眼阿卡特斯,“大不了我們就一直流浪江湖……要不也去當傭兵!就像奈洛這樣,既可以謀生,也能四處走走,看看這大千世界。奈洛,你說怎麽樣?”

    “好啊。”阿卡特斯回答。卡特和菲特烈年齡比他大不了一兩歲,可都已經是七級的實力,家世傳承肯定極為不凡。他下意識地sǎo miáo了一下,卡特一身明光錚亮,修習的顯然是光明鬥氣,比他見過的護教騎士們還要正統;菲特烈身上則是光影流轉,明暗不定,當是有特殊屬性。這樣的實力行走江湖的確是綽綽有餘了。

    菲特烈慢慢點了點頭,“就這麽辦……要不我們幹脆自己成立一個傭兵團吧?奈洛,你也和我們一道怎麽樣?”

    阿卡特斯看他,又看看卡特,重重點了點頭,“好,等你們回來後……”

    克若特王國是一個島國,位於煙波浩渺的海上,據說在大陸邊陲的山巔可以望見。即便如此,兩地通航也不是那麽容易——大海寬廣無邊,海浪洶湧無情,素來是人類huó dòng的禁區,就算是可以禦空飛行的巔峰強者也不可能來去自如,以至於除了親眼可見的幾處海島外,人類對大陸之外的一切幾乎一無所知。

    等卡特、菲特烈他們到了克若特王國再又返回,阿卡特斯也該從騎士學校畢業了,就算運氣再好,隻怕那時也隻能達到liù jí的水準,行走江湖尚可,但絕對不會有什麽貴族來招攬更別提授爵了,如果不想在各類軍中拋頭顱或混日子熬資曆,行走江湖再尋找機會也是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