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和普通馬車沒有太大區別，隻是做了加長，裏麵有三排，能坐下六七個人。阿卡特斯在後排角落裏坐下，閉上了眼睛。

    陸續有人上車，顯然都是忙於謀生的平民百姓。阿卡特斯動都沒動一下，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

    體內氣血洶湧奔流的感覺如此清晰，又如此入微，顯然是自身力量在發生什麽巨大的變化，此刻阿卡特斯審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鬥氣、精神力都已經徹底融入了血液之中，隨著血液奔湧不休，是為真正的氣血湧動。

    他動念間，氣血自然流轉，不用刻意運起鬥氣或精神力，身上滿溢的力量即蓬勃待發。

    隻是那種鬥氣澎湃的體會為何也消失了？阿卡特斯試了幾次，不得要領，隻得放棄。

    不管是不是好事，自己也隻能接受。阿卡特斯正審視著，卻注意到又有人進了車廂，是三位少女，還帶來一種熟悉的感覺。

    阿卡特斯不想理會，繼續閉著眼睛。

    少女們彎腰進了車廂，似乎注意到他，停頓了一下，又低低說笑了幾句，打鬧著安排了一下，說了幾句“這麽有緣分”的話，最後有位少女羞澀地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阿卡特斯也發現，就是那位自己主動“搭訕”過的少女，記憶裏好像叫什麽費雪兒。

    他一動不動，腦袋靠著車廂壁，就像睡著了似的，卻感覺到少女悄悄打量了他好幾次，最後還是安安靜靜坐著，沒有參與說笑，還伸手指在小嘴麵前示意小夥伴們小聲點。

    等了好久，馬車開動了，因為道路的狀況不怎麽樣，實在有些顛簸，阿卡特斯隻得抬起腦袋，睜開眼睛，就看到身邊的少女轉臉看過來，清秀的小臉上綻出略帶緊張和紅暈的笑容。

    阿卡特斯也衝她笑了一下，又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身邊的少女似乎沒想到他這麽冷淡，大概有些失望。另兩位少女肯定注意到了，悄悄笑了一下，又壓低聲音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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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彼‘狡童’同舟。”

    馬車繼續向前飛奔，幾位少女大概也打鬧累了，慢慢安靜下來，低語了幾聲，開始唱起歌來。歌聲開始很小，後來慢慢大了一點。

    “狡童？”阿卡特斯聽出，這是首憂傷的情歌，而且少女們改動了字詞，此情此景頗有調笑之意。

    身邊的費雪兒顯然很不好意思，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想讓她們停下來。另兩位頑皮的少女才不管，把這首歌唱得越發歡快。

    車廂裏還有兩位坐在前排的中年乘客，饒有興趣的聽著，回頭打量少女們。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彼兮……”

    阿卡特斯睜開眼睛，略微坐直，掃視她們一眼。少女們不自覺就都住了嘴，看著他愣了一下，紛紛垂下頭來。

    “對不起。”費雪兒也愣了一下，忙輕聲道歉，看阿卡特斯的時候有些不敢抬起眼睛。

    “沒什麽。”阿卡特斯說道，掀起窗簾看了看外麵。

    馬車奔行甚快，路邊樹影一閃即逝。按這個速度，一天的功夫足可到下一座城市了。

    阿卡特斯放下窗簾，隻見前麵兩位中年乘客剛回頭小心翼翼看了阿卡特斯一眼，忙轉過去低聲說了幾句什麽。

    他收回目光時，隻見身邊的少女也正看過來，又忙躲閃目光，隻是悄悄抬眼看他。她微微垂頭，紫色的長發傾瀉而下，有種怯生生的感覺。

    這感覺如此的熟悉。自己這個樣子是否太不應該了？阿卡特斯驀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冷漠。不管怎麽說，麵對女子，男子也該有禮貌和風度，無關身份。

    不過也不知該說什麽，阿卡特斯打量一下車廂，再對上費雪兒怯怯的眼神時，微微笑了一下。

    少女甚是清秀，肌膚雪白，眼睛湛藍而明亮，此刻不由有些驚喜地綻開了笑容，又忙回頭看了同伴們一眼。

    少女們正睜大眼睛看過來，似乎因為他的笑容放鬆了不少。

    “你也是到卡斯提麽？”靜默了一會，費雪兒輕聲開口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不是，我還要繼續往前走，到江漢城。”阿卡特斯回答道。

    “哦，你好，我是費雪兒。”停了一下，少女又開口了，聲音清澈但顯然還是有些緊張。

    “費雪兒xiǎo jiě你好，我是阿卡特斯。”阿卡特斯點點頭道。

    費雪兒顰了一下眉頭，隨即道：“你叫我阿雪就好。哦，對不起，剛才她們吵著你休息了。”

    “哦，沒事的。”阿卡特斯回答道。

    此後一路無話，阿卡特斯輕鬆隨意地坐著，偶爾掀開窗簾看看外麵，大多數時間倒是睜著眼睛在目無焦點地發呆，身邊的少女安安靜靜地，偶爾和夥伴們小聲說上幾句，沒再打擾他。

    馬車奔行了許久，到了一處路邊的店鋪停下休息。這裏顯然與車馬行有合作互利關係，馬匹在這裏休息和吃些草料，眾人也都下車，在院子裏huó dòng一下筋骨。

    阿卡特斯有些餓了，找了個地方掏出烙餅吃了幾口。自清晰感受到體內氣血的融化和帶走之感，他驟然明了：正是這種氣血奔湧的急劇消耗，使得他這段時間那麽易餓且不時犯困，不過因此帶來的實力提升也是實實在在的，比如說此刻，他就能清晰地感受到樹上枝葉搖擺的扭捏轉折，看過去時如此緩慢而節奏分明。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他轉回頭，看到費雪兒正快步走過來，看到他，有些羞澀地停住了。

    “阿卡，我們帶了好多好吃的，你也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好嗎？”費雪兒問道。

    “不了，謝謝。”阿卡特斯輕聲回應，轉回頭去，見她仍立在原地，又轉回來微笑道：“我吃完了，打算去外麵走走。”

    他衝少女點點頭，信步出了門，四處打量。

    視野裏的世界的的確確有些不同了，似乎真的緩慢而溫柔了一些。有風聲時起時落，可也能捕捉到其動靜節奏，尤其是身邊飛過的飛蟲，其努力扇動翅膀的樣子在視野裏一覽無餘

    阿卡特斯凝神去看，氣血一個湧動，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小飛蟲努力地上下閃動著翅膀，其運行軌跡頓時了然於心。他輕輕伸手屈指，果然，小飛蟲下一刻就直接撞了過來，撞在他輕輕彈出的手指上，瞬息就被彈飛。實際上他並沒有怎麽發力彈，幾乎是借著小飛蟲的飛行速度將它反彈出去。

    若是在視野裏把飛蟲的動作放到足夠慢，傳說中八級強者的揮劍瞬息斬去蒼蠅的兩邊翅膀而不傷其他也不是不可能，隻不過自己的動作速度……阿卡特斯浮現這樣的念頭，不由深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