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神跡顯現,既命光明,就有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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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峰陡峭,雜樹叢生,亂樹叢中根本沒有什麽依稀的小徑。阿卡特斯沿著亂樹叢攀登而上。一開始還是有條不紊步步攀登,後來變成了攀爬,再後來連樹刺荊棘什麽的都不管了,拚命往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急切。
好在他身上氣血流轉,衣服什麽的被樹叢掛了一下也就罷了,但鬥氣護甲卻可自發護體,隻是一路上頻頻消耗,到後來也不再顯現,任衣服肌膚被刮擦得亂七八糟。
阿卡特斯也不管,手腳並用,也顧不上斬荊棘開路,隻是硬生生攀爬而過,很快,衣服就破爛不堪,就連身上,也多了無數細小的傷痕。
快,再快!
不知爬了多久,阿卡特斯氣血奔湧幾乎到了頂點,似乎喘氣的粗聲都在讓頭腦兩側的血管發跳,隻是全身的力量依舊如洪流滾滾,永不枯竭。
眼前驟然一空。到山頂了。
孤峰之巔,是一塊方桌大小的巨岩聳起,相當平坦,中間是一個淺淺的、巨大的圓洞,更是光潔整齊,似乎還隱隱發出光來,也不知是怎麽造就的。懸崖邊上,幾株嶙峋的樹嵌在石縫中,在夜風幾乎一動不動,隻有枝葉搖擺起伏間帶來風的呼嘯聲。阿卡特斯再看四方,夜色蒼茫中,什麽都沒有。
阿卡特斯立在山巔懸崖邊上,繞了巨石一圈,不知為何不願站到上麵去,最後就這麽站在一棵斜斜的樹幹上四處看。
腳下是蒼茫難測的懸崖,身邊是空無一物的懸崖,阿卡特斯的心裏也空空蕩蕩的,可安定無比,就連身上氣血的湧動似乎也靜止凝固了,隻有此身靜靜立在這青山之巔,俯瞰浩浩湯湯的大河,遙望浩渺無邊的湖泊。
青山巍巍,大河奔流,湖水壯闊,千百年來似乎都是如此,就好象此刻自己的存在也是如此堅定不移。
大地蒼茫無邊,一直延伸到無窮遠的地方,棲息了多少生靈,度過了多少歲月。阿卡特斯靜立著,隻見遙遠的地方有隱隱約約的地平線,散布著微弱的星星點點,顯然是些平疇民居。這人間煙火如此親切,如此沉默,又如此遙遠,連接著青天,幾乎和天上緘默無言的繁星別無二致。
阿卡特斯就在這塊土地上成長,其先輩們和鄉鄰們在這裏不知生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天下改朝換代,領主去又複來,他們都這麽生活著,耕作,納稅,繁衍後代,遂使得這塊大地人煙日漸繁茂。
陡然,那似乎沉寂了好久的呼喊聲再度響起,前所未有的響亮,似乎就在身邊,似乎要驚天動地。可雖然如此宏大,阿卡特斯卻聽不分明,隻覺得全身心都沐浴在這呼喊聲中,幾乎要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識。
依稀中,眼前似有一位青袍法師,正立在這塊巨石上,麵向空天,高舉雙手,似在祈禱,又似在呼喊。
在阿卡特斯的感覺裏,那青袍法師似乎無比熟悉,卻又如此陌生。他的蒼涼的呼喊聲不斷回蕩盤旋,似乎充斥了整個天地,可似乎又什麽也沒驚動。
這聲音,這景象,就來自於自己的識海。可阿卡特斯卻無比確定,他此前從未到過此處,未見過此人,也不可能經曆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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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月圓,繁星點點,陡然都在急速後退,似乎在退避什麽。
阿卡特斯陡然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發現圓月與繁星似乎瞬息已遠離了人世,雖有清輝灑下,卻與這方世界隔著無窮無盡的時空。而蒼茫的夜空也因這種退讓而陡然間顯得無比高遠,無比冷漠。
隨即,阿卡特斯看到,天空一處,一道隱隱白氣慢慢顯現出來。
這是在醞釀什麽?阿卡特斯心上不知為何蒙上了沉沉的壓力,開始有點喘不過氣來。
隨著白氣一點點明亮,高亢的呼喊聲止歇了一下,陡然在他的識海裏如黃鍾大呂,似乎要震動這片河山鎖鑰。
隨即,阿卡特斯就看到那白氣化作一點白光,從無限高遠的天空垂照下來,那白光純粹通透,帶著如山如嶽般的威嚴,無法直視,分明就落在身前的巨石上,隨即一閃就又到了遠方。
阿卡特斯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睛,識海裏轟然一聲,喘不過氣來,頓時搖搖欲墜,要倒下,又要跪倒,拜服在這浩瀚神威之下。
不。意念陡然呼喊道,阿卡特斯身上的氣血也驟然瘋狂湧動起來,他下意識地努力立穩,最終搖搖晃晃,摔落下去,那一瞬間也不知抓住了樹幹還是什麽,沒有繼續摔下,卻仍不自覺地仰望著天空中無限的光明。他身上的氣血湧動如沸騰一般,幾乎要突出身外,卻被身外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製著,最後在肌膚表麵遊走,越來越快,越來越熱。
這是真正的神威。
阿卡特斯意識到這一點時,天穹上的光明已經到了遠方,幾乎看不見了,隻有隱隱約約的影子。
他恨不能伸長脖子去看,就“看到”巨石上那位青袍法師身影再度閃現,回頭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天空,眼神空寂蒼茫而又無比堅定,就像腳下的大地。
那青袍法師麵容蒼老清臒,須發灰白,透過來的眼神如此熟悉,似乎在說“你終於來了。”
怎麽會如此熟悉?阿卡特斯思緒陡然回轉,回想起那次在識海裏莫名其妙的自我淨化,那就是他。可他又是誰?
旋即,阿卡特斯的視野無限延伸開來,瞬息就到了遙遠的地方,將那處天穹和大地盡收眼底。
隻見那蘊藏著無限威能的光明正在高天上閃爍,像極了漫天雷霆,卻無聲無息,帶著亙古的沉默和橫絕天下的壓力,在這世界的上空縱橫睥睨。
這是在搜尋什麽。不知為何,阿卡特斯浮現這樣的念頭:你,也要如此在天地四方搜尋褻瀆者;你,從來就不是無所不能的呀!
倏忽間,天上的光明不知到了何方,陡然化為光柱,垂顧而下,落在大地上,就那麽橫亙天地之間,那光輝純粹而耀目,恍如鴻蒙之初真神用光明開天辟地場景的重演。
識海裏激蕩高亢的聲音陡然間無比激越,旋即戛然而止。
阿卡特斯也一個恍惚,陡然失去了一切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