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突破（七）

    遺囑的事情曝光之後, 丁莉莉瞬間從眾人崇拜的神壇, 跌落到了千夫所指的穀底，隻可惜這女人太過聰明, 她隻是拿出了李軒寫下的那封遺書, 就讓他的姘頭李國富繳械投降，嚴令禁止兒子控告丁莉莉,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李軒才能如願從經濟係，轉到了生物係。

    先前田棠在t大的實驗室，一直都是丁莉莉接手的，雖說這個女人城府太深心腸又不咋地，但是確實有才華, 田棠去世之後留下來的實驗項目和研究資料都被她照顧的非常好，而且許多項目現在正進行到了關鍵時刻，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把她給扔出去。

    就這樣, 李軒在大二的時候申請轉係到生物係, 而丁莉莉繼續留在實驗室主持大局，同時她也不得不將田棠生前的研究資料和筆記，都交還給李軒。

    而就在上個月，李軒轉係申請就快要批下來的時候，他忽然在母親的一本不起眼的日記裏, 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他早就非常奇怪，為什麽母親篤定美杜莎確實存在過，甚至耗費了一生的時光去追隨美杜莎的腳步。而就是這本日記中偶然夾雜的一些話, 讓他隱約確認了一件事：田棠很有可能親眼見過活的“美杜莎”！

    （……今天我終於又到了希臘，這裏真是太美了，我情不自禁的在想，當年她生活在這裏時，是不是也看到過這些美麗的風光。）

    （我看到了藝術家雕刻的她的雕像，雕像上的女人太過柔媚，不似記憶中英姿颯爽的她。）

    （哦，美杜莎，我是如此的思念你神奇又美麗的眼睛……）

    諸如此類的話語還有很多，田棠就像陷入熱戀中的少女一樣，整本筆記中除了對於研究的進展描述，就隻剩下了對“美杜莎”的癡狂。這本筆記非常無聊，沒有什麽值得一看的東西，相信沒有人能夠完完整整的看完，可這畢竟是母親的遺物，李軒抱著連自己都不清楚的想法，打算認認真真地將這本筆記看到了最後一頁，然後他他就在日記的某一頁，發現了一段讓他為之大驚的話——

    “丁莉莉那個女人讓我感覺很危險，不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她拿到那個東西，哦，願神保佑我的美杜莎……我的美杜莎（以下省略數百字表白）。快了，就快了，這次希臘之行過後，我就不用再踏進實驗室了，李軒應該也快18歲了，我把東西給他，就當做是對他的補償吧。”

    看到這裏，李軒那顆心心砰砰直跳，腦子裏卻是亂七八糟的。

    補償？什麽補償？母親她藏了什麽東西？

    難道她打算從希臘回來之後，就不再進實驗室了嗎？絕對不可能！

    李軒立刻否定掉這個想法，田棠癡迷於美杜莎的程度接近病態，怎麽可能輕易停止！除非……

    他開始激動了起來，奮力翻找起了所有的資料，不眠不休地閱讀了一個多星期，終於在一本關於神話的雜誌上，找到了田棠給的提示——她在一副美杜莎雕像的照片旁，畫了一隻活靈活現的眼鏡王蛇，又在另一幅珀爾修斯斬美杜莎的藝術畫旁，畫了一條銀環蛇。

    他興奮地將雜誌上的提示撕了下來，然後抓著兩張紙，趁著夜色飛奔到了實驗室裏。此時實驗室空無一人，隻有白天買來的喂蛇的雞，還在焦躁不安的“咯咯咯”個不停。他打開燈，循著雜誌上畫的那兩條蛇的模樣，很快找到了對應的蛇籠。

    眼鏡王蛇和銀環蛇中間，果然還有著一條巨大的沃那比蛇的蛇籠。沃那比蛇屬於巨蛇科，這種蛇早在五萬多年前就已經滅絕了，現在這條是田棠通過基因鏈□□的方式，重新複活的，可以說是無價之寶。因為珍貴，所以田棠給了它足夠的重視和優待，它的蛇籠是最大的，也是設施最昂貴複雜的，但李軒很快就在蛇籠中找到了他的目標——巨蛇盤踞的那顆樹身上，有一個位置很高而且極其不易察覺的小洞！

    那東西會不會在那個小洞裏？

    李軒打開了蛇籠，盤在樹旁的巨蛇懶懶地看了看他一眼，見沒有食物，就扭過頭去不再理他了——嗯，鏟屎的來了。

    見蛇對他沒有興趣，李軒稍稍鬆了口氣，繞過巨蛇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到那個小洞之內。洞的位置很高，以他的身高也要翹腳才能勾到，但很快，他就有了一人振奮的收獲：小洞裏果然有東西！

    他將那東西從小洞裏摳出來，竟是一個口服液大小的玻璃瓶，瓶子上貼著一張寫滿了複雜公式的紙，而瓶子裏裝著的則是一些黑褐色的液體，咋一看還真跟尋常的口服液有點相似。然而就在他欣喜若狂地轉過身，想要把這瓶神秘的試劑帶走時，卻冷不丁地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神色晦暗陰冷的丁莉莉。

    她手裏竟然還拿著一把亮鋥鋥的刀！

    李軒打了個被哆嗦，有些心虛的把那瓶東西藏在了身後，對丁莉莉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丁莉莉除了拿著一把刀，身上還穿著一套包裝嚴密的工作服，甚至還拎著一個小桶。她瞥了一眼他，將地上拚命掙紮地雞抓了起來，手上的刀子輕輕舉起，像是削黃瓜那樣輕描淡寫的一折手腕……

    “梆當！”

    那隻雞頭落盡桶裏時，還在撕心裂肺的叫喚著，丁莉莉起身，拎著還在撲棱翅膀的無頭雞，一身是血的走向李軒。李軒本能的向後推了幾步，隻見丁莉莉隨手一丟，那隻雞就被閃電般竄起的蛇叼進了嘴裏。

    “某些廢物自從繼承了實驗室之後，似乎就沒來給它們喂過吃的，我可不想再背上一個‘謀殺稀有動物’的惡名。倒是你……”

    她轉過身，眼睛在李軒的手上轉來轉去：“你手上拿的什麽？是在那條蛇的蛇窩裏找到的嗎？”

    李軒被她手裏的刀子晃的眼睛疼，腦子裏不由自主地閃過母親死亡的消息，他有些戰戰兢兢道：“不是，這個不是在那個蛇窩裏找到的，這個是……我最近睡眠不好，這是同學給的藥，喝了之後就可以有助睡眠！”

    “是嗎？”丁莉莉道：“那你怎麽不把這藥給吃了？”

    “我……我睡覺前再喝。”

    丁莉莉陰陽怪氣道：“那可不行，我得看著你把它給喝了，萬一你要是沒喝，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好心？”

    李軒想要反駁，可舌頭卻僵硬地說不出話，他懊惱自己的沒用，痛恨自己的懦弱，可還是不住地想起母親的死訊，和她筆記中那句話：“丁莉莉那個女人讓我感覺很危險，不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她拿到那個東西。”

    冷汗順著他的耳朵流進了衣領裏，後背已經濕透了，在空調的吹拂下，冷出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他看了看蛇籠裏那些茹毛飲血的長蟲，吞了吞口水，猶豫的把藥劑的蓋子打開，卻怎麽也送不到嘴裏去。

    “你個小廢物！你到底在騙我些什麽？”

    “我不是廢物！！”

    他猛然往後一揚，那瓶藥劑就已經進了他的肚子……

    ……

    “噗哈哈哈哈……你不是廢物，你是傻逼……”

    雲孟僑捂著肚子看李軒那張囧臉，對這慫貨已經徹底認輸了，他笑了一陣，看到李軒似乎有衝上來咬他一口的意思，連忙收住，一本正經道：

    “你老媽畫畫的那兩張紙還在嗎？”

    年輕人點頭，起身打開一個抽屜，從一個檔案夾裏翻出了那兩張紙，遞給了雲孟僑。雲孟僑一邊接過，一邊順口吐了個槽：“如果你把你的對自己的研究報告，像是存放這兩張紙一樣，我想我一定不會那麽輕易就把它給找出來。咦？”

    他“咦”了一聲，抬頭問道：“你老媽繪畫水平很高啊，這兩條蛇畫的跟畫家也差不了多少了。難道她專門學過？”

    李軒搖頭：“我媽是生物學家，平時觀察動物時，都需要用繪畫來做記錄，她研究這些蛇三十多年，自然畫的很好很詳細。不過她是野路子出家，我也沒聽說她學過什麽畫畫。”

    雲孟僑滿意地點了點頭，順手就把那兩幅畫收進了兜裏，嘿嘿笑道：“嘖，這可是大生物學家的絕筆畫啊，拿出去一定能賣不少錢。誒，你媽畫的畫，你還有嗎？”

    李軒：“……沒有了。”

    “呸，騙人！”小雲子一臉嫌棄道：“你差點咬死我，我沒要你的命已經算是寬容大度了，你竟然連這點賠償都不給我。切，你不給我，我就自己找去。”

    說著他晃晃悠悠的走到各個蛇籠前，想個狐獴一樣探頭探腦地各種張望，猥瑣的讓人有點不忍直視：

    “我說，你們這些生物學家畫畫都很好嗎？要我看，隻要在動物前麵放個攝影機不就行了嗎，幹嘛非得用手去畫，萬一因為畫的太慢，錯過了什麽精彩畫麵，豈不是很可惜？”

    李軒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但是攝影機拍出來的東西，畢竟沒有人眼看到的更直觀，有很多珍貴地畫麵攝影機是拍不出來，隻能依靠人的記憶複製出來，這些東西就是所謂的財富。所以幾乎每個研究生物的學者，都會拚命去學習如何更快更準確畫出自己想要的線條，比如說丁莉莉，她就去專門學過畫畫，甚至還拿了獎。”

    此時雲孟僑正蹲在那條沃那比蛇的蛇籠前，躍躍欲試地想要打開籠子，去捏捏這條傳說中能吃恐龍的家夥。不過看樣子這條蛇似乎並不喜歡他，一看他來了就溜得老遠，瑟縮在牆角翻起巨大地肚皮，一副“我是死蛇別吃我”的樣子。

    自古金剛芭比心嗎？

    見這慫蛇不理他，雲孟僑“切”一聲，蹲下身子研究起了蛇籠下的基石底座，還左敲敲右敲敲，好似能從這基座上敲出一個密室的模樣。不過最終他還是放棄了，手指摸著基石底座上一個空蕩蕩地小洞，回過頭看著那副正對蛇籠的美杜莎的畫像，問道：

    “你化蛇的這件事兒除了我，還有誰知道？”

    此時天色越來越黑，李軒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一層青灰色的鱗片，看起來有些嚇人，但他依舊還能保持理智道：

    “還有李國富。有一次我化蛇，本能的去找……嗯，獵物。結果剛好被他抓到了，我本以為他會打我，結果他竟然跟我說，一定要研究出自己為什麽會化蛇，然後成為最厲害的生物學家。他跟我說，隻要我成才，不論我怎麽誤會他，他都不會覺恨我……”

    “哦？你是哪一次捕獵被他抓住的？”

    李軒沒說話。

    見對方沒回答，雲孟僑挑了挑眉，並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追問，而是問道：“你還恨你爸嗎？”

    李軒想了想，看著自己布滿鱗片的可怕的雙手，垂眸道：“我不知道。我覺得我還恨，但是他畢竟是我爸，他做著一切事情的目的，最初的想法都是為了我好。”

    雲孟僑走到那幅畫前，看著美杜莎迷人地眼睛，笑眯眯地道：“嘖嘖，你不去拯救世界，真是可惜了這顆聖母心了。好了，我想你該出去捕獵了，我可不想在深夜裏麵對一隻失去理智的野獸。順便告訴你，不出意外地話，你今天晚上應該就會被捕，然後一輩子都躺在實驗台上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不過如果你把那個寫著公式的瓶子給我的話，我想我可以在你咬舌自盡之前，幫你一個忙。”

    李軒想起他那套毀滅世界的宣言，隻覺得人生真是無望。他低垂著頭，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個口服液的小瓶子，同時又將一大遝子的紙交給了雲孟僑，道：

    “這份公式是我母親花了二十多年的努力才寫出來的，她做的非常出色，可我本來就是個庸才，一個能力全無的廢物，根本沒辦法將這份資料完全解析出來。但是我保證，它的問世一定能夠引起世界的震驚，甚至改變人類的命運！現在我將它交給你，而作為交換條件，我想……”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一個bug.李軒今年大二，18歲上大學，今年應該20歲，所以我把前麵改了。

    ps：哈哈哈，彩蛋大家猜對了！

    原文是：結果他剛跳下去，正好碰見一個被瘋子綁架還差點被輪-奸的倒黴蛋被抬到了醫院，那個倒黴蛋的男朋友人超好，也不管他身上有多髒，長腿一邁直接就把他背到了急救室，還對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救活這個年輕生命，醫藥費他可以墊付。

    蠢作者：沒錯救人那貨就是葉晚蕭！我就是喜歡讓小葉子刷存在感，反正他很快就要回來了。

    另外一提，難道就沒人好奇雲孟僑和吸血鬼在會議室裏談了些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