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逢淚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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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般思夢人,追其到如今,今聽聞其呢喃,如何不心動,如何不回頭。隻怪緣分最難測,上天之意最弄人,相隔數萬裏,相逢不相識,險些錯過。
朝辭至床沿處,終見其顏,竟眉如劍鋒,睫如紫媚,發如池墨,雖臉色蒼白,氣息不穩,然不失君子淩雲之態,猶如畫中之人。閉眼沉睡,使人不願擾之。
其顏正乃夢中之顏,今相伴已是十八年,如何不知。其緊皺之眉,其沉睡之眼,其輕喚之音,其隱現之息,皆為朝辭識之。
忽憶阿婆所言: 世間之事早注定,君若有生自遇人。其意竟指今日所景,乃夢中相定,今遇之,君之命定之人,乃朝辭已。
再憶夢中人,乃喚如墨矣,不由輕喚如墨,然甚不敢信。
褐藍梟見其回頭,色更變,眼更驚,今又低聲喚之,故慌忙言道:“ 正乃如墨,以卿為姓,如墨為名。”
聞之,朝辭心中難靜,竟似百般天意定,人在其中癡,緣分相牽引,終有一見時。幸十七通靈,一眼識之,否則,天涯陌路,再無相見之期,再無入夢之時。
褐藍軻乃與卿如墨為多年兄弟,彼此之事自是熟之,故曾聞阿辭之名,然不知白衣謫仙何名,言道:“ 阿辭乃墨弟夢中之人,今已十八年之久,然其尋天下,不可得之,終乃夢中虛無之人,如何能逢……。”
話未盡,褐藍梟忙示意其止之,實乃今日之景,朝辭回頭,必有淵源,又聽聞褐藍軻此言,心中已然明了幾分。
朝辭無意多想,忽言道:“ 香爐案幾,清水火盆,舊衣bǐ shǒu,院中速備,衣需未洗,匕需未用。”
此乃朝辭明了,願救其之意,褐藍梟恐他人怠慢,未能盡美,應聲親自前去。
一時之間,府內人來人往,以備所需之物。褐藍軻則於朝辭身側,聽其吩咐。
日漸西下晚霞成,枯藤殘柳不知新,但見白雲終留戀,幾番回首己多情。霞成時至,當是完備之時。
朝辭坐於床沿處,執匕輕取如墨指間鮮血幾滴,落於清水碗中,然消而不見。
後親自扶碗入院中,院中他人已盡散。故而褐藍梟於屋中相守,褐藍軻則同入院中。此時一應皆俱備,天邊晚霞也正紅,當行之。
緩將水碗放於案幾之上,即閉眼,默念祭語,忽見碗中清水現紅,猶如血水,詭異至極。然朝辭淡然,不見慌色。
又將血水盡數倒於清水盆中,然盆內清水即不見,皆乃血水。褐藍軻於一側驚訝不已,雖已聽聞淵祭之能,然今日一見,更覺如上神。
旁乃如墨舊衣,暗有汙色,朝辭將其放入血水盆中,待其浸透,後自語道:“ 沙場征戰為家國,白骨累累葬黃沙,冤魂無數隨風去,莫戀紅塵為恩仇。”
語閉,忽有微風徐來,拂起朝辭眉間之發,又見竹林搖動,驚下一片落葉,許久未歇。
待風靜葉平,朝辭拾起盆中血衣,竟如此便放於火盆之中,未曾遲疑。然素衣浸血乃濕衣,不免濕炭火,傷此煙。
然血衣遇火,一觸即燃,竟不滅反旺,一晃成煙。朝辭望其煙,又言道:“ 馬蹄之下死將士,客死異鄉已難歸,今日諸君渡劫去,他人亡魂入輪回。”
血衣頃刻間燃盡,盆中火焰也散消,然朝辭不動,靜觀其晚霞散去,似一切歸去,歸去一切自然。
許久,晚霞散盡,光芒不再,朝辭淺笑之,“ 卿子如墨緣未盡,今已來相逢,君當歸途。”
後扶手於血水盆上,將之掀起,落於石階。刹時,血水四濺,草木未免,皆染血色,更聲響院中,無人不驚,然獨院外之人不知其因。
聲落,便聞屋內咳嗽之音,其主正乃卿如墨也。褐藍軻大喜,直入屋內,果然,如墨已起身靠於床頭,麵色大好,褐藍梟於一旁斟水送之。
唯朝辭依舊於院中,麵於晚霞散盡處,眼眶濕潤,不知為何。後忽啟麵紗,雙膝跪地,淚落衣衫。
實乃朝辭心懼,或緣罷,或劫罷,今已事不可挽,然萬般之過,當一人攬 ,唯願莫累族人。又為天罰之身,生死不知,至此更難消。
褐藍軻出門見此景,不知其為何,故上前,乃見其顏,隻覺眉如流水,眼如星辰,雖麵色微白,然不失絕世之美。世有美人如此,何人願入僧門,長伴古佛青燈。
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一日內兩次相視,已不知心之怦然,情之動然。一時間心遊神離,不知歸處。
直待朝辭起身,輕挽臉頰之淚,方才醒來。知其失態,不禁尷尬之。然世間萬事皆有緣,緣到之時心難知,一眼瞬間已萬年,懵懂之後皆成癡。
許久,褐藍軻方才言:“ 前不知祭神乃阿辭也,無禮處莫怪,今墨弟已醒,可否再觀之。”
搖頭歎息,今有緣相逢,恐無緣相認,彼乃廟堂之員,此乃隱世淵祭,當不該牽扯,徒惹禍災。
故而此緣非緣,難如願矣,朝辭想此,心中無限感傷。情未起時先已落,心未動時已成殤,一場大夢還未醒,淚濕衣襟已不聞。
忽感世事弄人,惹人無限情傷,既似緣非緣,又何必相逢相知。心中大落,痛楚傳來,似無生念,隻覺天地暈眩,後不知所以。
褐藍軻大驚,忙攬其入懷,然其意識已無,安然未知。故將其安置於卿府之中,一應需求,皆親自照應,不借他人之手。
實乃朝辭之秘,萬不可於他人知,況神都之地,言語甚多,當小心行事,否則,一番風雲,一場血腥,必不可免。今府內之事,知者甚少,實為此也。
待入夜晚風行,樹搖葉歸根,高樓明燈起,長街歌舞憐,卿府無人安睡,皆為各自忙,乃因卿如墨大好,已能行走,故掃盡塵埃,以換新意。
眾人皆不知其中原由,隻道:“ 晚霞落,院起聲,風散盡,人即安。”
然先已有令:不得外傳今之事分毫,更莫聚眾閑談。故眾人雖驚雖疑,不敢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