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鳳落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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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鳶姬滿臉黑線。

    自家主人真是不辜負他們的擔心,又一次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成功地惹上了大事情。

    昨天夜裏向淵偷偷跑出去直到淩晨才回來,手裏是把從沒見過的扇子,雖然向淵一臉平靜身上沒有一絲打鬥的痕跡,仿佛隻是出去玩了一會兒。

    但她手中那把散發著不凡氣息的扇子在這煙火處的酒樓上房充滿了存在感,著實讓四人倒吸一口冷氣。

    一定又是從哪個不得了的人手裏“借”來的!

    正這樣想著,門外有人站定,敲門聲陣陣。

    媽呀!這麽快就找shàng mén來了還!

    四個人正想著該咋辦,向淵手上一運氣把門打開。四個人恨不得一把掀起桌子砸在向淵頭上,但是來人已經雙腳落地。

    “我家主人有請,還請行個方便。”

    於是,一行人就在這個清風含露的清早,被請到了郊外一座大宅內院湖中亭,美其名曰:

    喝茶。

    鳶姬四人坐在亭中,還沒來得及坐立不安,還是優先選擇合力按住了隨時可能亂跑的向淵。

    但是向淵竟然一點也不反抗,反而一臉正經的坐著喝起了茶。

    片刻之後,遠遠地就聽見不遠處內院漸漸傳來的腳步聲,四個人想著到了這個時候主人總該消停了。可就在放了心的下一秒,再一回頭人就不見了蹤影。

    四人不約而同一陣冷汗。

    礁沫歎了口氣朝著簷上招了招手。

    “別玩了,快下來。”

    向淵又出現在了位子上,輕輕一笑又消失在風中,留下了一臉黑線的四大名劍和已經無語了的一眾山莊仆人。

    隻差半刻,一抹白色進入了亭子,四處看了看,冷哼一聲。

    “又被她跑掉了。”

    在向淵先前的位子旁坐了下來。

    鳶姬連忙上前行禮。

    “對不住了二皇子殿下,主人她…”

    “我想也不會這麽輕易地就讓我見到。雖然我們已經對對方知根知底,但禮數不可少,我乃帝國二皇子白元朗。”

    “礁沫。”

    礁沫站起身,微微行禮後指了指身後三人。

    “鳶姬,朝鳩,娓穀。見過二皇子。”

    “不知道主人她偷了殿下什麽東西,我們一定會…”

    朝鳩回憶起向陽拿回來的扇子,頗感興趣。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就是以前家父和書院的老師傅打賭換來的一把老古董罷了,就當是我送給她的禮物好了。”

    白元朗微微笑笑,語氣一轉,眼眸發冷,看向鳶姬。

    “不過,我倒是想聽聽你們要怎麽賠我?那扇子我可以不要,但是擅闖我憲王府這麽大的事情…”

    他眸子發寒,四人皆是一怔,倒吸一口冷氣,瞬間明白了向淵非跑不可的原因:此人不善。

    鳶姬也不惱,上前一步。

    “我們定會給殿下一個合理的解釋,還請殿下再寬限幾日。”

    白元朗微微一愣,笑了。

    “你們還想走?”

    霎時間,湖邊走出幾十個拿著鐵鏈的修士。

    四劍暗叫不好,那些道士手裏拿的都是鎖仙鏈,若是被那個栓住縱使他們是至純劍靈,也不可能毫發無損地離開。

    “就算攔不住你們,也不會讓你們輕易的離開這裏。”

    白元朗挑起那雙桃花眼,笑得很燦爛卻寒冷刺骨。

    鳶姬對上白元朗冷冷的眸子,微微皺眉,又上前一步。

    “那我們就不走了,還望二皇子殿下為我們準備幾件客房。多謝”

    二皇子一愣,冷笑道。

    “好啊,來人,吩咐下去。”

    “各位大人,請隨我來。”

    當天夜裏,客房內。

    “鳶姬啊,你就別轉了。”

    朝鳩風輕雲淡地扇了扇,和娓穀繼續下棋。

    娓穀也不禁搖了搖頭。

    “鳶啊,別繞了。”

    鳶姬停下了腳步,轉向榻上之人。

    “礁沫,主人呢?”

    “跑回酒樓去了。”

    “…啊呀,主人到底想幹什麽呀!”

    鳶姬直接暴走,“都一天了,搞什麽幺蛾子!”

    “你也真是,非跟那二皇子杠。”

    朝鳩捂嘴偷笑,“都想了一天了,想出什麽把主人帶回來的辦法沒有?”

    “沒有!”

    “我想也是。”

    “啊啊啊啊!煩死了!礁沫!”

    “噗嗤,”礁沫憋笑,“我隻知道主人在哪,可不知道怎麽把主人帶回來。”

    “啊!算了!我直接去告訴那個二皇子好了!”

    語畢,鳶姬跑了出去。

    朝鳩瞟了一眼,“唉,礁沫,不去看著點?”

    “沒問題的。”礁沫換了個姿勢接著看書。

    “唉!娓穀,你怎麽又動我棋子,放回去放回去。”

    “小氣…”

    內院湖心亭。

    鳶姬落在岸邊,看見白元朗一個人站在湖心亭裏,且周身氣場和白日有極大的反差,決定還是靜觀其變,隱起身子,慢慢靠近。

    白元朗隻穿了一身素衣,斥散了左右,捧著杯半溫的茶,看著遠處不說話。

    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杯裏沒茶了都不知道,時不時地還是會舉至唇邊,碰到一片空落落後,微微一怔,垂下手來。

    一次又一次,好像是故意讓自己變得沒記性了一樣。

    碰空又碰空。

    鳶姬看著眼前的白元朗,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出世不久。

    那天,鳶姬劍身成型第二年,於鳳凰火中生出神識。

    醒來之時是夜盡天明之時,出了鑄劍室一路上了山頂竹亭,看到了一個筆直幹淨的背影。

    那天,晨曦盡數落在向淵身上,可向淵的眼中折射的,卻是無言的寂寥。

    此時,眼前此景,不同於往日場景,卻依舊讓鳶姬難以釋懷。

    翌日清晨,書房。

    “二皇子殿下!”

    鳶姬的突然出現把白元朗嚇得不輕,渾身一顫。

    “何…何事?”

    “主人已經回酒樓去了,主人不想見您我們也沒有辦法。還請二皇子殿下告知所求,鳶姬也好給您一個交代。”

    白元朗沒想到鳶姬竟然直接衝了過來,而且和他當麵對質,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額,你…你剛才說什麽?”

    “殿下有什麽要求,大可提出來。”

    “要求?”

    白元朗這才反應過來,坐回了椅子上,“要求啊…”

    抬頭撞進了鳶姬的眸子,那是一雙有些過於正直和坦率的美目。

    白元朗心生一計。

    “那,我就要你,替你家主人。”

    鳶姬深思片刻。

    “鳶姬雖已是劍靈,擁有神識。但這具身體,是主人所賜。望殿下稍等片刻,鳶姬去去就回。”

    說罷,轉身就要走。

    二皇子徹底懵了,愣愣的看著鳶姬,眼前這個女人行事太過雷厲風行了吧,實在是有些…

    奇葩。

    “哈哈哈哈哈,鳶姬你把他嚇傻了。”

    一陣笑聲從門外傳了進來,向淵風輕雲淡的舉步走了進來,偏頭微笑。

    “你好啊,白家老二。”

    白元朗猛地回神,站了起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她們兩個難道是故意的?為了什麽?整我的嗎?

    “怎麽,你先前不是死活要見我嗎?現在我來了你倒一臉恨不得我趕緊走的樣子。”

    白元朗倒吸一口冷氣,這個人可不是他能惹的,就是當今皇帝在眼前這個小姑娘麵前也隻是一個尋常的凡人。

    在她麵前,所有的一切規則都沒有去遵循的必要。

    向淵不再去看愣住了的白元朗,轉向鳶姬,一臉嚴肅。

    “鳶姬,你可想好了?”

    “是的,我想好了,主人。”

    向淵歎了口氣苦笑,“不對吧。”

    鳶姬一怔,笑臉盈盈,“阿君。”

    “我說在前頭,我半點也不讚成你幫他。皇家的這一窩泥潭水我才不想趟。不過,我信你。”

    鳶姬走到向淵麵前單膝半跪下來,虔誠地低著頭,“吾祖在上,鳶姬在此,拜過。”

    站起身,和向淵四目相對,“我走了。”

    “不送。”

    向淵無奈地擺擺手。

    鳶姬轉身走到白元朗麵前,身周燃起火焰,身形消散,化劍浮在半空中,白元朗還在驚訝之中,手足無措地看向向淵,“這…這是?”

    “你不要?還我。”

    向淵向白元朗送出了此生第一個白眼。

    白元朗恍然大悟,沉思片刻,伸手,拔劍出鞘,一陣虹光瞬間纏繞白元朗身周,待到虹光消散,白元朗的眉心鳳紋顯現。

    白元朗在真真切切地力量充斥全身之時,終於是回過神來,連忙行禮。

    “多謝劍帝割愛!”

    “你也知道我是割愛,還半點不客氣就收。我就拿了你一把破扇子,你竟然敢拔我劍…”

    白元朗揚起笑臉。向淵看了看那熟悉的鳳紋,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在白元朗的眉間輕輕一點,“你且收好了。”

    收回手,轉身駕上木劍離去。

    白元朗看著空中遠去的光點,忍不住感歎天地之大無奇不有。

    一陣清風過,身後多了一個身影。

    鳶姬浮在半空中,伸手捧起了白元朗的臉,低眉淺笑。

    白元朗慢慢低下頭,臉上浮現出了昨夜那般的無盡寂寥。

    “你,為何選我。”

    “因為你很像她,同樣的讓人放心不下。”

    白元朗笑了,“那你為何棄她而求我?”

    “因為你比她弱。”

    “若有一天,我們兩人同時遇險,你救誰?”

    “救你。”

    “為何?”

    “因為你需要我。”

    “…”

    好像終於得到了滿意的dá àn一樣,白元朗抬頭揚起滿麵笑容,既而轉身,一把抓住了鳶姬的手。

    “好一個放心不下。我可不允許你半途逃跑。”

    君心似我心,一如春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