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日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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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裱什麽?”喬信紅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骨不為和徐輪回把視線望去那方,隻見喬信紅依舊是那身黑衣,沒有打傘也沒有戴鬥笠,身上卻是幹幹淨淨,邁著步伐緩緩走來。
昨夜才見了一麵,今日喬信紅又走進了他們的視線中,想必又有什麽事情需要商議。
徐輪回兩人想要迎過去,卻被喬信紅伸手阻止,自發的走進了亭子。
“為何把桑問柳帶到家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嗎?”喬信紅沒有寒暄,開門見山問道。
骨不為看了眼徐輪回,示意他一切由他說明,徐輪回點了點頭,說道:“要對付桑一鳴和雍敏才,隻能從一方入手,我們最開始就決定這條口子從桑問柳身上開,不過,似乎並沒有我想得那麽艱難,從這兩天的接觸來看,桑問柳的性子很明了。”
“噢?如何個明了法?”
“師父,桑問柳獨自經營蜀繡館已有四年時間,她才多少歲,蜀繡館就已經做大,說明她的確有這方麵的天賦能力,不過,這和她的本性有關,或者說是**,桑問柳這人,喜好錢財,少爺問她有什麽夢想,她說富可敵國。從我最開始的想法如出一轍,不過程度比我想得還要深一點。”
喬信紅想了想,點了點頭:“這麽說來,明年的酒樓生意可以讓她插手了?”
徐輪回神秘一笑:“我倒是有個想法,如果在可控範圍,以後酒樓的生意可以交給她全權處理。”
喬信紅和骨不為驚訝無比。
酒樓可以說是骨不為翻身的最大倚仗,為何要交給一個外人打理?還是一個有生意頭腦的家夥,這究竟是徐輪回在賭博還是胸有成竹?
徐輪回看出他們心中的疑惑,說道:“不用擔心,我說的是可控範圍,言外之意,我會在我保證能夠控製住她的前提下才會這麽做,到時候就要看我們怎麽把這盤棋走成自己想要看到的局了,就拿今天師父來這般,想必我們之前商議的一招師父是走出去了?”
喬信紅臉上浮上笑意,有些佩服的指了指徐輪回,說道:“沒錯,那步棋我是走出去了,他們也都進入坑中了,今晚,我就要來一次夜探大少府了。”
三人中,也就骨不為還蒙在鼓裏,一臉茫然,“我說,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麽小九九?你們背著我做出了哪些決定?”
徐輪回看了眼骨不為,平靜說道:“我們在回虎賁城後,我就勞煩師父去找了一些江湖中人,當然,師父要找誰,找的是誰,我一無所知,反正師父相信我,我也就相信師父了,老爺埋屍在將軍山那天,我就決定開始動手了,雖然虎賁城中迷霧滿布,但是我們疑惑的同時,對方也在迷惑,他們同樣是在黑夜中摸索走路的瞎子,時間一久,我怕他們聞出味道,也就讓師父把一些陌生麵孔安排進了虎賁城中,並且做出了一些可疑動作,看來,大少爺或者二少爺他們有了戒備,這一點,也好證實我心中的一些想法。”
骨不為問道:“什麽想法?”
“守護虎賁城的主要力量在以前定然是握在城主府手裏,直到後來,老爺手裏的力量被轉移,具體轉移到夫人、大少爺、二少爺哪位手裏,我們尚且不知,但大致能夠有一點猜測,大少和二少手裏定然都有,至於夫人手裏,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這一點姑且不談。”
說到這裏,徐輪回頓了頓,給骨不為一點思索的時間。
見骨不為點了點頭,徐輪回接著說道:“老爺埋屍在將軍山之後,虎賁城幾乎沒有受到影響,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們三人手中的力量足夠能夠穩住虎賁城,但是他們之間都在爭奪城主的位子,又能夠穩固城裏的局勢,說明他們爭位歸爭位,對抗外敵還是做到能夠同心的,這一點,師父已經在今天得到了證實。”
徐輪回和骨不為看向喬信紅,喬信紅點了點頭:“徒兒說的沒錯,就在今夜,二少爺就會去大少爺府上商議事情,我利用我的那些人,造成了其餘家族會對虎賁城做出動作的樣子,二少爺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才會去大少爺家商議事情,隻不過我不知道夫人會不會去,如果夫人都會去的話,我就能夠偷聽到更多的東西。”
骨不為這才恍然大悟,來回在喬信紅和徐輪回身上掃視著:“你們竟然背著我做了這麽多事情,徐輪回,平時候你一直沒多少言語,但是背後都做了這麽多事。還有喬叔,有了徒兒你就不可憐可憐我了?讓我被蒙在鼓裏好難受的啊。”
喬信紅大笑兩聲,沒有解釋,徐輪回也是微微一笑,但隨後便凝重起來:“少爺,你今年十五歲,我十二歲,都還是孩子,他們也定然是這麽以為的,我們本來有這種實力去做一些與年齡不相符的事情,他們才會想不到,我們的機會就大一點,說實話,虎賁城對於少爺來說,其實,不用說的那麽冠冕堂皇,虎賁城對於我們的夢想來說,就是一個根基,趁現在有天時,就趕緊把地利和人和創造出來,把根基埋好,以後出去大刀闊斧征伐的時候,也不會擔心身後空虛動蕩了。”
骨不為被徐輪回的氣氛渲染,這才發現自己有那麽多的不足,問道:“輪回,我應該怎麽做?”
“要做到地利,少爺,你必須把虎賁城掌握在手裏,在帝城西南方向,盤州的地理位置極為重要,為何那六個家族會對虎賁城如此重視?那是因為虎賁城在西南片區的中心!說的簡單明了一點,虎賁城就是西南方向的帝城!然而,除去夏侯家與我們交好,最大的隱患便是北方幾百裏外的朗州榆陽城!榆陽城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已經有了替代虎賁城中心城池的征兆,然而,沒有在把虎賁城拿下之前,我們也隻能看著人家發展,或許,等到明年酒樓開張,可以提升虎賁城的影響力。這便是我們要做的爭地利。”
骨不為點了點頭。
“至於人和,少爺,你別一直窩在家裏,去你的城池裏多走走,多看看,多逛逛,多交一些朋友,你的安危,我師父會關注。”
骨不為連忙問道:“從你的話中,似乎隻讓我出去走走,你不去的?”
“等到胡姨的蜀黍送過來了,我就要著手釀酒的事情了,還要修煉,少爺,真的沒有多少時間陪你去走,但是,如果你結交的什麽朋友,我會抽空去幫少爺看看,是否值得深交。”
骨不為再次問道:“徐輪回,你這樣說,是不是也有什麽深意?”
喬信紅看了眼骨不為,笑著說道:“少爺,當初遇見你的時候,你也是很有想法很聰明的嘛,怎麽遇見我那徒兒後,怎麽就不肯動動腦想想了?”
骨不為搖了搖頭:“以前我的那些聰明,都是一些假聰明,輪回他才是真才實學,他每一句話和每一個動作,都有其深意,輪回,你以後有什麽打算直接跟我說明白行不行?也好讓我配合你啊。”
“放心吧,少爺,我不和你說有不說的理由,不過,讓你去多交交朋友這件事情,倒是可以讓你明白一點,你完全可以把虎賁城當作自己的家,大少爺和二少爺幾乎都是足不出戶,一副居深宮控天下局勢的模樣,然而,有些事情隻有自己去親身感受才能明白,他們或許是端著城主府的身份,看不起外麵那些市井凡民,你多出去走走,同樣會讓他們看不起,這樣,也能夠讓你的兩位哥哥放鬆戒備,打著學習生意經的幌子,多看看局情,多接觸江湖人士,有何不可?這是百利無幾害的事情。”
對於徐輪回說的,骨不為良久才悟透明白,心甘情願的點了點頭,拿起他自己畫的那幅《山崖插著晾衣杆》說道:“等天氣好了,就後天吧,我就先去蜀繡館逛逛,然後慢慢擴大範圍。”
徐輪回點了點頭。
三人回到虎賁城後,沒有多少聚在一起的時間,今天便是不可多得的機會,有半天的時間可以好好暢聊。
這種美好時刻往往過去的很快,喬信紅吃了一頓久違的美味飯菜,消失在三少府中。
骨聞樺在夜晚血月升空的時候便帶著雍敏才鬼鬼祟祟的走進了大少府中,而骨聞樺前腳進去不久,從城主府中駛出一亮精致馬車,同樣停在了大少府的門口,文竹的身影從馬車上走下,臉色如寒霜。
良久,從正堂中傳出骨超不可思議的聲音:“什麽?母親,你說什麽?”
文竹坐在堂上,冷冷瞥了一眼骨超,讓骨超脊梁一冷。
“超兒,樺兒,你們怎麽看待你們那個弟弟的?”
骨超看了眼骨聞樺,直視著自己的母親,說道:“母親,三弟和我們同父異母,但是,我們並沒有多大的仇恨,小娘自殺後,母親你還沒有放下對他們母子的看法?上一代的恩怨,為何要壓在我們身上?”
骨聞樺讚同的點了點頭。
文竹聽後,臉色更加寒冷。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情!”
文竹猛的站起身來,聲音尖銳,讓在房頂偷看的喬信紅的皺緊了眉頭。
骨超聲音低了兩度:“母親,你說的是什麽?”
文竹緩緩坐下,呼出一口濁氣,然而接下來的動作讓喬信紅不敢相信。
文竹抬起頭,目光直接與喬信紅的視線碰撞,然後冷冷說道:“劍癡喬信紅也有偷聽的習慣?”
喬信紅想要移開視線,卻發現文竹的目光似乎有一種魔力,將他鎖定後便躲不開,再加上骨超和骨聞樺都發現了那片被揭開的瓦片。
喬信紅躍下房頂,靜靜的站在屋外,似乎在等待什麽,文竹想了想,從寬鬆的袖中拿出兩把bǐ shǒu出來,長隻有一尺,很是精致,一黑一白,緩緩走到了門外。
門開了,喬信紅隻感覺眼前一道光點閃現,兩抹冷凜氣息直逼臉龐。
“鏘鏘。”
喬信紅瞬間抽出君子劍,揮點兩下,隻聽見兩聲清脆的碰撞聲,文竹停在了五步外,手拿bǐ shǒu。
“劍榜排名第三的君子劍握在劍癡的手裏,的確不凡。”文竹冷冷說著,與此同時,骨超和骨聞樺連忙從屋中走出站在文竹的身後,整個府中,開始有數道人影開始向這方移動。
喬信紅瞥了一眼那黑白bǐ shǒu,終於明白站在身前的人究竟是誰:“陰陽bǐ shǒu,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便是豹門下那個名聲在外的刺客日月花。能夠發現我,說明你的實力和我差不多了,當初那些傳言說日月花是個天才,以後定然會躋身高手榜,還真沒說錯。”
文竹做出懷念的表情,說道:“什麽日月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文竹,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找了你近二十年。”
喬信紅皺了皺眉:“找我?為什麽找我?”
文竹拿起手中的bǐ shǒu端詳著,喃喃說道:“君子劍是我三師妹文蘭的劍,我隻想知道,當初她為你而死的時候表情是什麽模樣,你的胸口有沒有痛過。”
喬信紅眼睛一睜,腦海中陡然間翻攪出那段不忍忘又不忍想的記憶。
“告訴我。”文竹聲音低冷。
“她……我隻能告訴你,她沒有白死,我也不是沒心沒肺的人。”
文竹眼睛射出一道精光,隨後便黯淡下來:“當初我就跟她說過,男人靠不住,就像骨諢一樣,靠不住,她偏偏還不信,蘭兒她不信,為何她也不信!還有她,她們都不信!”
聲音越來月高亢,越來越尖銳。
文竹身影陡然間消失在原地,直逼劍癡,手中的兩把bǐ shǒu揮動的密不透風,短短數息時間,就揮出近五十刀,一邊攻擊一邊吼道:“蘭兒她不信,菊兒她不信,就連梅兒,她也不信!為什麽!為什麽都不信!”
喬信紅在退出十步後,狠下心來,找準了個角度,一劍把文竹逼退後冷冷說道:“曾經就聽說日月花極為固執,沒想到固執到別人的心思都還要控製!”
文竹停下來後淒涼一笑,隨後又作瘋癲狀,就在眾人都微微皺眉的時候,文竹又安靜下來,收起bǐ shǒu,端莊優雅的婉婉一笑:“你走吧,我也不渴求你隨著蘭兒叫我一聲師姐了。”
喬信紅想了想,走出了府邸,他萬萬沒有想到,虎賁城城主夫人竟然還有這樣一個身份。
骨超府上養的那些高手想要去追,卻被文竹的聲音阻止:“你們還想去追劍癡?自不量力也要有個度。”
骨超和骨聞樺此時已經愣在原地,他們到今晚才知道自己的母親竟然有如此身手。
他們的母親竟然是刺客日月花?
自己父親年輕的時候是……何等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