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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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玄道:“貧道雲遊四海,四海為家,隻是恰巧路過此地。”

    雷鵬不疑有他,又向方仲道:“不知小兄弟為何有這柄寶劍?”說著話,從身後取出一劍,正是方仲原本所攜的長劍。當日方仲昏過去後,此劍便被臥虎莊的人撿了去。

    方仲忙道:“這是我薑伯伯佩劍。”

    雷鵬道:“你薑伯伯人呢,在下倒想結識一下此人。?”

    方仲黯然道:“他……已經走了,不知去了哪裏。”

    雷鵬皺了皺眉,心有疑竇卻問不出結果,說道:“這是一把好劍,定然出自高人之手,若劍分三品,此劍可列上上之品,小兄弟身懷此劍,若被有心人看到,隻怕不是什麽好事。”說罷,把寶劍放在方仲床頭。雷鵬讚美此劍,卻並無把此劍占為己有的意思。

    方仲忽道:“我的狗兒呢,別是還留在鎮上?”

    雷鵬道:“你的狗?我倒是聽下人說起過,捉了一隻非狼非犬的畜生,頭上有一白斑,凶的緊,把本莊一個莊丁的手指都咬斷了。”

    方仲急忙點頭道:“就是它,就是它,求莊主別傷了它。”

    雷鵬哈哈一笑道:“到了臥虎莊,再凶的畜生都得低頭。既是小兄弟養的,自不能隨意處置,回頭我叮囑下人送還於你便是了。”

    方仲喜道:“多謝莊主。”

    雷鵬笑道:“不用謝本莊主,其實該當是我謝小兄弟才是,若不是小兄弟奮不顧身抵擋了一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但不知小兄弟有何打算沒有,隻要是本莊主幫得上忙的,盡管提便是。”

    方仲想起豔紅與小蘭尚不見蹤影,忙向雷鵬打聽,一問之下,當日所有受傷之人都已帶回臥虎莊安置。雷鵬吩咐人出去找尋,不過片刻,便把豔紅和小蘭帶了進來。二人一見這臥虎莊莊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雷鵬道:“若你們無甚去處,我臥虎莊正在用人之際,不如都留在這裏。”

    這對豔紅而言,這簡直就是喜從天降,自己和兩個孩子再也不用過顛沛流離的生活,又可以衣食無憂,當即一連聲的道:“多謝莊主收容。”

    雷鵬笑道:“姑娘以後安心在此做事,把此處當成自己的家裏就是了,隻是這位道長……”轉頭看向普玄。雷鵬的意思顯然是他可以收留豔紅和方仲小蘭,但普玄是個道士,不方便留在這裏。

    普玄一雙賊眼一轉,尷尬萬分地道:“莊主有所不知,我這道人是假扮的。”

    雷鵬一怔道:“道長何出此言?”

    普玄道:“天下不安,民不聊生,我窮途無路,看百姓還都尊佛重道,就是強人劫匪也放方外人一馬,便胡亂弄個道家打扮,不為別的,就為了混口飯吃!可是畢竟生活孤苦,一似無根浮萍,有個風吹雨打便四處飄泊,哪似有家有戶來的溫暖安心,故此心中悲苦,又有誰知。”普玄說到傷心處,提袖擦了擦眼角。

    雷鵬道:“本莊主也知世事艱難,你既不是真的道人,便也留下。”

    普玄一把抹去悲容,喜道:“多謝莊主收留,就怕貧道這假道人當得慣了,反不適應這安逸日子。如給莊裏添了麻煩,不用莊主斥責,我自己卷鋪蓋走人,絕不連累他人。”雷鵬隻道普玄因自己好心收留,才說這番感激的話,哪知他先給自己留著後路,講的好聽是自己走人,實則他說走就走,拿他一點辦法也無。

    在雷鵬安排之下,一個中年管事的過來吩咐豔紅到內廳去伺候,乃是掃地疊被換衣理房的差事,小蘭與方仲年紀幼小,便從小廝開始做起,輪到普玄時,那管事感到十分為難,不知讓他幹什麽好,隻得問道:“道長,不知你願做些什麽活?”

    普玄道:“不管粗活細活,貧道一概不會,啥時需要捉鬼畫符了,便來叫我。”

    那管家心想畢竟莊主發了話了,又不能不留普玄,想了半天索性由得他清閑,心忖費用又不是從自己頭上出,不如賣個人情給他,管事的又打量了四人的高矮胖瘦,默記心裏走了。

    第二日有人拿來莊裏衣裳等物,方仲穿戴起來倒也合身,不禁佩服那管事的眼睛看得很準。正不知自己要做何事時,管事的卻先來尋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飛虎衛大漢。那飛虎衛一拱手,說道:“莊主吩咐,領小兄弟去取家犬。”

    方仲跟著那大漢,穿過兩處假山竹林,走過一道拱橋石路,一路所見數不盡的美景奢華,正自感慨,眼前豁然開朗,一排青鬆之下停著數輛馬車,一群莊丁婢女簇擁在一起不知在看些什麽。

    那飛虎衛皺眉道:“都聚在此處作甚?”那些莊丁婢女嘩的散開,露出前麵光景。隻見一個極美的女孩兒正手提皮鞭,抽打地上一隻半人高的籠子。

    一鞭抽去,籠子裏頓時傳出“嗷唔”一聲獸嚎。小女孩聽了,發出咯咯咯一陣嬌笑。聲音悅耳,極是動聽。

    方仲透過人群一看,正是那個被人襲擊的女孩兒,手提馬鞭在抽打關在籠子中的猙獰小獸取樂。小獸縮在籠內,一會躲在籠角避讓鞭打,一會凶相畢露,猛地撲到籠邊撕咬,隻是隔了粗粗籠欄無能為力。

    方仲跑到那女孩兒處一把奪下她的皮鞭,怒道:“幹麽打它!”

    那女孩兒皮鞭被奪,吃了一驚,舉粉拳要打方仲,猛地看清臉麵,奇道:“咦,是你?”薄怒之下又嫣然一笑,“看在是你的份上,便繞了它吧。”放下手,也不要那皮鞭了,走到籠子邊上,對著小獸道:“今早我睡醒了起來,再也不能和小白說話兒,心裏難過,這才打它幾鞭出氣。現下氣消了,就不打了,跟你這個畜生拗什麽勁,不如去打你主人解氣。”美目一掃方仲,笑吟吟道:“你隨我來。”

    車輛行到一處庭院深處方始停下,女孩兒被人扶下車,那些趕馬拉車的又自出去,隻剩近侍婢女和幾個莊丁。那女孩兒道:“你們都出去,隻要這小廝陪我就行。”那些婢女和莊丁一陣猶豫,誰都不走。那女孩兒大怒道:“你們這些人整天跟著我,煩都煩死了。”見方仲手中還拿著她的皮鞭,一把奪過,夾頭夾臉就抽。那些人被她幾鞭一抽,終於哄哄嚷嚷的擠出門去。

    女孩兒走到院子門口,把大門“咣!”的一關,上了門栓!

    那女孩兒訕訕的道:“這些人都是死人,我說一句,他們就應一句,無趣的很,沒一個可以說說話兒的。”當先往院內閣樓走去。方仲隨著她進了一層閣樓。樓內布置清雅,栽了些花花草草點綴,一盆盆長的嬌豔欲滴,散著淡淡清香。在靠牆處擺放著一排刀架子,那女孩兒立住腳,說道:“就是這裏了。”上前緩緩抽出一把劍來,說道:“聽人說你救過我,本小姐偏偏不信,除非你勝過了我,我便信了。”回轉身來,長劍一指方仲。

    動手吧!”

    方仲隻覺得腦袋翁的一響,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不動手。”

    女孩兒冷冷一笑道:“本小姐可不會手下留情的,看劍!”蹦過來就是一劍。

    方仲連忙往後退,那女孩兒緊追不舍,那長劍鋒利之極,在背後劃來劃去,把方仲驚出一身冷汗。方仲被逼無奈,在被追了數圈之後,路過刀架時抽了一把長刀,回手招架。

    那女孩兒隻知攻擊,二人乒乒乓乓刀劍相磕,累的滿頭大汗,偏偏方仲還不敢還手。那女孩兒也沒學過什麽精妙招式,力氣又小,時間一長,便氣喘籲籲慢了下來。女孩兒額頭見汗,氣籲籲道:“不打了,歇息一會說說話兒。”

    方仲一抹頭上大汗,心道再打一會兒,非把小命都丟在這裏不可。女孩兒取出一條絲帕,擦了自己香汗後又走到方仲跟前,把小手舉起,就著方仲額頭細細擦了起來。方仲霎時如癡如醉,隻覺方才被她一通亂劍砍得極不冤枉。

    女孩兒邊給方仲擦汗邊道。“你叫什麽名字?”

    方仲道:“我……我叫方仲。”

    女孩兒道:“方仲?不好,哪有我的小白叫起來好聽,不過你長的沒它漂亮,我也不介意你的名字沒它好。不如我給你改個名字好不好?”

    方仲搖頭道:“不用了,我還是覺得原來的名字好。卻不知小姐怎麽稱呼?”

    女孩兒俏臉一沉,嗔道:“隻要我知道你的名字就可以了,哪輪得到你知道本小姐的。”拿拳便打。

    方仲捂住頭讓她捶了數下,那女孩兒才住手,卻又幽幽的道:“我把名字告訴了你,可不許告訴旁人。”

    方仲愕然點頭。女孩兒道:“我姓離,是跟母家的姓,不過卻是爺爺給我取的名字,叫做金玉,母親說,金玉是至貴至重之物,就如同我於他們心目中之金玉一般。”

    方仲道:“離金玉。”雖然覺得名字無甚大雅,卻不敢說不好。

    離金玉柔聲道:“再告訴你一件事,你要聽嗎?”

    方仲忙不迭點頭。

    離金玉麵容一沉,冷冰冰道:“那便是知道本小姐真名實姓的人,都要去死!”二人離著又近,那離金玉突然翻臉,舉劍就刺。

    方仲想不到她說刺就刺,慌忙以刀擋劍,可是方仲煉氣幾年,從來沒有學過一招半式,根本不知如何應對。那劍擦著刀身奔方仲胸口紮來,竟似真要殺了方仲一般。方仲心中一涼,性命關頭哪裏還顧得什麽憐香惜玉,手中刀也是胡亂的往女孩頭上劃去,指望她能知危而止回劍自救。

    嗤!

    寶劍劃破方仲衣衫,便即收住不發。女孩臉露微笑,正想說話,方仲的刀卻已到了她頭頂。此時方仲想收刀已不能,離金玉仰頭見到刀光下落,一呆之下,波的一聲,刀刃正中額頭。

    額頭上一絲鮮血緩緩流下,離金玉額頭那顆紅痣猛地紅光一閃,隨即光芒大亮,宛如嵌了一顆紅寶石相似,紅光四射之下,一股恐怖之極的氣息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