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永失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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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晨在家外邊要忙農活,家裏還要帶小孩,一個人很辛苦,她咬牙撐著,不願讓剛毅擔心。十月天氣,天逐漸冷起來,一天晚上芹兒孩放學回來,突然生病,發高燒,小臉紅紅的,額頭有些燙,到村裏診所一量,體溫41度。孩子對青黴素過敏,村診所的其他特效退燒針劑恰好用完了,需要到縣城去買藥。晨晨急了,四處去找剛毅的堂兄弟們,他們都很冷談,有的在喝酒,不願離開酒桌;有的幹了一天活,已經睡下了,不願起來。晨晨急的掉眼淚,顧不上天黑害怕,就一個人騎車去縣城買藥。天黑看不見路,她又心急,騎的飛快,行至一個拐彎處,被一輛外縣的貨車撞了,拖了二百多米,司機停下車,看周圍無人,把她往路邊一放,開車跑了。晨晨後腦受傷,躺在地上已經起不來了。後來被下夜班的鄰居發現,急忙送到醫院搶救。也報案了。因為涉及人命,交警也很重視,找了幾天,肇事車輛連影也沒有找到,交警估計這是鄰縣的黑車,使用的是偽造的牌照。
鄰居王大哥一大早騎自行車來找剛毅,告知他消息,剛毅剛起床,晴天霹靂,頭腦轟地一下,腿都軟了,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王大哥把他架起來,說:“出了這等大事,你是全家的主心骨,千萬不能躺倒了,這時候一定要堅強。”剛毅強撐著站起來,跟著王大哥急忙趕到醫院,晨晨在危重病房,頭上裹著白紗布,已經快不行了,家人圍在床前,晨晨看到他,手直指著孩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大睜著。孩子本來就發燒,站在旁邊嚇傻了。剛毅反應過來,連忙請醫生在注射大廳給孩子掛上調水,晨晨的手才垂下來。
剛毅哭喊晨晨,握著晨晨的手,晨晨艱難地蠕動著嘴唇,一字一句地說:“對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照顧芹兒了,苦了你們爺倆,芹兒這麽小,你又當爹又當娘,我不放心啊!你那麽努力卻沒有地方施展才能,別人又欺負你,今後你們怎麽辦啊?我真的放不下心,舍不得芹兒,舍不得你,我愛你們……”剛毅痛哭失聲,哽咽著說:“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沒用。”感覺晨晨的手慢慢涼了,剛毅感到她已經不可避免地離開自己了,自己的心一點點地碎了,再也合不起來了。晨晨的眼睛空洞地大睜著,一顆淚珠慢慢地從晨晨的眼角流到她蒼白、消瘦的臉上。晨晨既掛念孩子,又心疼丈夫,難以割舍,死不瞑目!
剛毅突然想起女兒,去看芹兒,她已經睡著了。他強忍悲痛,請嶽母在醫院照看芹兒,和家人找車把晨晨拉回家。
回家路上,剛毅失神地望著車窗外,覺得整個世界都暗下來。晨晨美麗、溫柔、體貼,是剛毅最大的精神安慰,失去了她,剛毅感到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按當地風俗,晨晨青年早夭,是不能停放家裏堂屋的,剛毅堅持要在家裏停靈,家人有些不高興。剛毅徹夜守靈,嗓子早已經哭啞了,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和晨晨一起走了,心裏悲痛、孤獨、蒼涼。他守在晨晨邊,下半夜不知不覺睡著了。突然聽到晨晨在喊他:“剛毅,醒醒,醒醒!芹兒在姥姥家發高燒了,你快去看看。”剛毅猛然驚醒,晨晨還在那裏躺著,靈床前的紙已經燒完了,還冒著縷縷青煙,看外麵東方已經露出魚肚白。
他摸摸腦袋,覺得晨晨剛才就在自己眼前,一定是她不放心芹兒。從小他就被教育世界上沒有鬼神,但是這會兒他寧肯相信晨晨是有靈的。他急忙向芹兒姥姥家走去。姥姥年紀大了,又傷悲女兒離去,早睡著了。芹兒在裏屋自己睡,剛毅發現芹兒臉兒通紅,手腳在抽搐,一模額頭,熱得怕人。他連忙抱起芹兒去村診所,把醫生從睡夢中叫醒,趕快給芹兒掛上吊水。
辦喪事的時候,剛毅聽憑家裏人安排,像個木頭人,不吃不喝,覺得魂已經不在自己身上裏,哭也哭不出來了。把晨晨送上山,埋在山半坡。剛毅哭倒在墳上,滿地滾,身上沾滿黃泥、草屑,家人拉都拉不起來。
辦完喪事,家裏一點可憐的存款也快花完了,周圍冷冷清清,再也沒有家庭的氣息,這麽熱的天,他就覺得冷。
孩子放在姥姥家,她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媽媽不見了,爸爸來看他時,滿臉悲傷,她嚇哭了。剛毅慢慢地哄著她,說媽媽到城裏做工掙錢了,芹兒還是哭,後來在他懷裏睡著了。
稍微清醒一點,他擔心耽誤學校的課,就把孩子托付給媽媽,牽腸掛肚地去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