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熜蓮相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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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陽真人朱幸蓮的悲淒命運與陳玄的不幸有著幾分相似。二人都是自幼沒有了娘親,同病相憐。這或許也是靜陽真人主動提出,要照看小陳玄的原因所在。不過,靜陽真人的確是一個難得的好人。

    賽華佗與朱幸蓮父女兩人相依為命,給興王府當太醫的生活倒也幸福。轉眼間,小幸蓮已經到了怒放的花季。當時的朱幸蓮,那是:麵似桃花白透紅,朱唇微啟櫻桃形,柳葉雙眉秋波眼,難得一見好麵容。

    興王府中有一個小王爺,他就是朱祐杬的兒子朱厚熜。朱厚熜與朱幸蓮是同年生人,二人生活在一個偌大的興王府中,自幼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雖然說朱厚熜是主子,朱幸蓮是下人,不過小孩兒家並沒有太在意那些禮數。畢竟人家朱幸蓮的爹爹也不是一般的下人,他們父女在興王府中還是很受抬舉的。

    兒女在父母的眼中永遠都是個孩子,可是他們都在偷偷地長大。這朱厚熜當時已經長成了大小夥子,他也是:身似玉柱立亭亭,白衣長袍迎清風,手秉玉簫有雅興,鼻挺眉濃雙眸明。

    情竇初開、兩情相悅,這兩個一天天偷偷長大的小孩兒,平日裏減少了追逐打鬧,也不再吵架鬥嘴。隨著歲月逐漸增多的是,他們在那花前月下、橋頭亭畔,留下的相依相伴的身影。做父親的不太注意這些細枝末節,可是朱厚熜的母親興王妃,看出了兒子已經成年的跡象。興王妃發現,隻要在自己的熜兒麵前一提到那幸蓮姑娘,兒子說話就會躲躲閃閃、語無倫次。並且那英俊白皙的臉,還會泛起一絲紅潤。

    興王妃私底下對興王朱祐杬說道:“王爺,昨日我給熜兒裁製衣服時發現,熜兒的衣服已經和王爺的一樣長短了。王爺,你留意到了嗎,咱們的熜兒好像比王爺還要高一點了呢?”興王朱祐杬笑著說道:“哈哈哈,熜兒這一點倒是很像本王,不過比起本王來,還是有點單薄。”

    說著說著,興王朱祐杬轉了一下話題說道:“我聽熜兒的師父說,熜兒整天到處跑著貪玩,就是不怎麽愛讀書。都是你把他給嬌慣的了。福兒比熜兒隻大一歲,可是福兒的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這個不爭氣的小畜生,有他姐姐一半的心氣,我這個當爹的就省心了。”

    興王妃笑了笑說道:“嗬嗬嗬,我們的福兒呀,整天不是讀書就是寫字,不是練琴就是畫畫。若是不叫她呀,連閨房都不出。熜兒是個男孩子,一個半大小夥子,怎能像姑娘家那樣呀?王爺,你是忘了自己年輕那會兒了吧?嗬嗬嗬。”

    朱祐杬連忙說道:“本王怎麽了,本王小時候父皇管得可嚴了。我的書法詩詞技藝,你又不是沒見過。那些還不都是本王自幼刻苦練就的。”“喲喲喲,嗬嗬……”興王妃笑著說道:“我記得臣妾剛進王府的時候,興王府還在京城呢。王爺當時比熜兒現在稍大一些,那時候王爺可是隔三差五地就要帶著一撥人,去圍場打獵。那還不是貪玩嗎?熜兒這一點,就是和王爺一樣的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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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王朱祐杬回憶著青年時候的自己,感覺與此時的兒子朱厚熜並無兩樣。但是他就是要在自己王妃的麵前強幾句,興王說道:“那是什麽貪玩呀!父皇要求每個皇子,都要習練騎馬射箭的本領。本王那不是貪玩兒,那是在練本領。哎對了,你剛才說熜兒多大了呀?”

    興王妃埋怨道:“瞧你這當爹的,連兒子的年歲都給忘了。過了年,熜兒就十五歲了。”興王說道:“父皇為我們主持大婚時本王是十六歲,看來也該向皇請旨,給熜兒賜婚了。哎呀,轉眼熜兒都這麽大了。愛妃呀,看本王的胡須中都有幾根白的了。不過愛妃,看起來卻是貌比當年,一點兒也不見老呀。哈哈……”興王妃微微羞怯地說道:“王爺取笑臣妾了,臣妾僅僅比王爺小一歲。”興王夫婦望著對方,相視會心一笑。

    興王妃接著說道:“王爺,那幸蓮姑娘王爺看她如何?”朱祐杬思索了一下說道:“幸蓮是個好姑娘,她不是經常過來給愛妃做推拿嗎?那姑娘既懂事又漂亮,還會醫術。他們父女對王府可謂是忠心耿耿,愛妃應該好好待幸蓮姑娘才是。”

    興王妃看到時機成熟,就直截了當地說道:“王爺,熜兒整日與幸蓮姑娘形影不離,兩個人從小一塊兒玩到大很是投緣。臣妾感覺,熜兒好像很喜歡幸蓮姑娘。王爺你看……”興王朱祐杬聽了瞪大眼睛,他說道:“什麽?這還了得。宗室姻親都需要皇賜婚,私自訂婚那可是對皇的大不敬呀!況且,幸蓮家又是姓朱,同姓不婚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怎麽能夠打破這沿襲千年的禮俗?千萬不能讓這小畜生做出了什麽破格的事兒,愛妃一定要阻止他們才是。不,這事我要親自給熜兒說明。”興王妃心中自然明白,這門親事確實有些勉強,因此也就沒有再說許多。

    次日,興王朱祐杬就專門召見朱幸蓮的父親賽華佗說明此事。很快,朱幸蓮就知道了自己與朱厚熜之間的愛戀,將被拆散。當晚殘月升枝頭,朱厚熜來到朱幸蓮的窗前。他正要伸手去叩窗欞,隻聽得朱幸蓮的抽泣聲傳了出來。從那抽抽噎噎的哭聲中,朱厚熜聽得出朱幸蓮剛才必定是大哭過一場。朱厚熜回憶起往事心中愈加酸楚,兩滴眼淚流到了嘴角處,口中的苦澀滋味提醒了他,自己原來也在哭泣。

    朱幸蓮聽到了窗外的哭泣聲,起身走到窗前說道:“熜哥,我們不可能了。爹爹說,明天就要帶我離開王府。”朱厚熜看了到窗子印出的那心ài rén兒的身影,伏到窗欞急切地說道:“蓮兒、蓮兒,我不許你走,我不許你們走。要走,你就帶我一起走。蓮兒、蓮兒……”朱厚熜轉過身來靠著窗子癱軟下去,坐在了地。那一幕幕往事,接連不斷地浮現在朱厚熜的眼前。

    那是去年的一次騎馬,兩隻低飛掠過的燕子把馬嚇得一驚,朱厚熜從馬鞍一下子跌了下來。幸虧下麵是草地,朱厚熜隻是腳脖子一扭,沒有重傷。不過這也夠嗆,小王爺哪裏受過這樣的痛苦呀,朱厚熜當即就“哎喲、哎喲”地直叫喚。

    侍從們把朱厚熜抬到了家裏,賽華佗仔細察看了他的扭傷之後說道:“小王爺放心,沒有大礙,隻是腳脖子扭了一下。我先給小王爺揉捏揉捏,再敷一些藥。以後我讓幸蓮每天都給小王爺àn mó一次,過不了幾天就沒事了。”

    朱幸蓮很小心地輕輕àn mó著朱厚熜的腳,她一點一點的按捏,力道恰到好處。朱厚熜感覺當即就不那麽疼了。朱厚熜看著麵前這個專心致誌為自己療傷的女孩兒,莫名地發現她怎麽和往常有些不一樣了呢。朱厚熜發現,朱幸蓮的長發油亮,臉蛋紅潤細膩得好似綻放的花瓣。長長的睫毛一撲閃、一撲閃,紅紅的小嘴還時不時的向自己的腳脖吹幾口氣。

    朱厚熜心中暗暗琢磨,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這個傻姑娘有這麽好看呢?他頓時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這時朱幸蓮抬起頭來,朱厚熜趕緊躲閃幸蓮的目光。朱幸蓮覺察到了朱厚熜的怪異神情,她用那雙大眸子瞪著朱厚熜問道:“你在幹嘛呢?”朱厚熜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哪裏幹嘛了。”隨後朱厚熜又假裝著腳疼喊叫道:“哎呀、哎呀,好疼啊!能不能輕點捏呀臭丫頭?”

    朱幸蓮瞥了一眼狡黠的朱厚熜,低下頭去為他的腳脖子敷藥。朱厚熜嬉皮笑臉地說道:“丫頭,你真漂亮。”朱幸蓮狠狠地摁了一下朱厚熜的腳脖子,朱厚熜當即便喊叫起來:“哎呀!疼,疼死我了。臭丫頭,你這分明就是故意的。”朱幸蓮嘟囔著責怪道:“看你還敢油嘴滑舌。”

    每天朱幸蓮都要給朱厚熜àn mó腳脖子、換藥,兩人再也不是兩小無猜了。他們由嬌羞矜持逐漸變成了無話不談,再後來就是依依不舍。朱厚熜會時不時地送給蓮兒一些小玩意兒,朱幸蓮也會送熜哥一些零嘴兒吃。雖然王府中什麽好吃的都能弄到,不過朱厚熜就是感覺,什麽都沒有自己的蓮兒送給他的好吃。

    朱厚熜時常懊悔自己以前太過調皮,有時候竟然會拿著一條蟲子故意嚇唬蓮兒,那一次甚至還把蓮兒給嚇哭了。回想著過往之事,此時此刻的朱厚熜,他是多麽想去彌補以前對蓮兒的虧欠。蓮熜二人是你有情我有意,離開一刻就會思念萬分。這麽好景不長就要分開,棒打鴛鴦銅鏡兩裂,怎能不叫人心碎肝傷、回腸九斷。

    蹲在朱幸蓮窗台下哭泣的朱厚熜被王府中的衛士給架走了,次日一大早朱幸蓮也無奈地跟著父親離開了興王府。賽華佗帶著朱幸蓮來到了襄陽城,這裏比安陸州可要熱鬧得多。賽華佗在襄陽城中租了一處門麵,懸壺濟世、救死扶傷。不幸的是第二年的春天,一場大火奪走了賽華佗的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