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跋扈將軍弑幼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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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纘看著眼前剛出鍋的煮餅直流口水,那色澤金黃散發著穀物和肉糜的香氣,畢竟還是小孩子的天性,身旁的一個宦官諂媚地說道“請陛下用膳吧”劉纘揮了揮手示意宦官退下,宦官剛剛離開,劉纘便大快朵頤吃起了煮餅,那是他最喜歡吃的食物。
劉纘大口大口的咀嚼著,他感覺今天這個煮餅的味道和以前有些不一樣,麵餅有一些發苦,劉纘皺了皺眉頭,也許是蒸煮的時間有些長吧,劉纘沒有太在意,很快煮餅被他吃得一幹二淨,吃完之後,劉纘還意猶未盡的添了添手指上煮餅的湯汁。
劉纘吃完餅之後在屋子裏亂竄,過了一會他突然感覺嘴巴異常的幹澀,連同喉嚨都像是被火灼燒著,而這個時候外麵來傳“大將軍梁翼到了。”劉纘更是心煩不已,梁翼走了進來,看見正在坐立不安的劉纘,隻見劉纘嘴唇有些幹裂,原本粉嫩的小臉兒有些發暗,梁翼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他‘關切’的問道“陛下這是怎麽了?”
雖然劉纘此時非常難受,他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梁翼,正待開口,外麵又傳“太尉李固前來覲見。”劉纘一聽像是盼來了救星,連忙招李固入內。在一旁的梁翼一聽李固來了,頓時拉下了臉,這個李固一向處處針對自己,但李固位列三公,又是名臣之後,梁翼雖然對李固恨之入骨,但也暫時奈何不得他。
李固入內,李固時年五十多歲,一副忠厚的模樣,他見劉纘此時已經滿頭大汗,麵色慘白,李固一下子跪倒在劉纘麵前,“陛下這是怎麽了?”劉纘捂著肚子,眼淚汪汪的說“愛卿,朕剛剛吃過餅嘴巴好幹快給我些水來”李固剛想說話,不料梁翼擋在了李固身前,對劉纘說“陛下,如果現在喝水恐怕要吐了,還是等禦醫來了之後再做定奪這幫吃幹飯的禦醫,怎麽還不來”梁翼佯裝著焦急萬分的樣子。
李固狠狠地瞪了梁翼一眼,連忙端起一杯茶遞到劉纘身前,“陛下快喝水,喝了水就好受多了”梁翼一見兩眼一瞪“李固,若是陛下喝了水有何差池,那麽一切拿你是問!”
“你!”李固被噎在那裏,見劉纘此時的模樣,李固心知這是被人下毒,然而此時救得劉纘性命是當務之急,劉纘此時疼得滿地打滾,李固站在一旁束手無策。這時禦醫急三火四的從外麵趕到,李固也顧不得什麽身份,連拉帶拽的將禦醫薅到劉纘身前,急得聲音都變了“你們快給陛下醫治啊!”
而這個時候,劉纘突然不叫了,他瞪著兩隻眼睛躺在地上,黑血從嘴角裏流了下來,像是一條小蛇,蜿蜒的滴落在地上,禦醫傻眼了,而梁翼也猶如一尊泥塑,雖然自己對劉纘恨之入骨,但是畢竟這個人不是普通的小孩,而是一朝天子,他嘴角不停地抽搐,渾身冷汗直出。李固見狀撲到劉纘的屍體上嚎啕大哭,李固曆經數朝,並非首次經曆天子晏駕,但是見劉纘死得淒慘,他悲從中來,指著梁翼和禦醫怒斥道“你們這些逆臣”梁翼雖然心虛,但是仍然一梗脖子反駁道“你你休要含血噴人”就在這時聞訊而來的太後梁妠見此慘狀眼前一黑昏厥過去,梁翼連忙命宦官七手八腳的將梁妠扶了出去,而太妃梁茱也發聲大哭“我的兒啊,你怎麽死得這麽慘啊”梁翼這時連連朝梁茱作揖“我的小姑奶奶,您就別在這兒添亂了”然後又命宮娥將哭嚎得像殺豬一樣的梁茱拉了出去
大漢朝三年之內連喪三主,朝野內外議論紛紛,所有人都覺著皇帝劉纘死得蹊蹺,但因懼怕梁翼,所有人都不敢提出質疑。梁妠紅腫著眼睛,六神無主的看著吵吵嚷嚷的眾臣,一夜之間,梁妠似乎蒼老了不少,此時的她已經無法掌控這混亂的時局,除了給已經諡號為質的劉纘發喪之外,確立新的儲君成了當務之急。
李固一身縞素,雖然他恨梁翼毒殺皇帝,但是苦於沒有證據,他含著淚向梁妠進言“太後,依微臣之見,清河王劉蒜嚴謹持重,舉止有度,應擁立為新主。”梁翼一聽立刻扯開了嗓子“不成不成,這劉蒜是孝質皇帝的堂叔,當不得皇帝。”梁翼心說若是讓這個劉蒜當上了皇帝,那劉蒜繼位之後不得拿自己開刀為侄子報仇啊,況且衝帝劉炳駕崩之時,眾臣便想立年長的清河王劉蒜為帝,怎奈梁翼和中常侍曹騰反對,故而立了同樣是千乘王一脈的劉纘為帝,而此時梁翼說什麽也不能讓千乘王一脈再出第二個皇帝了。
梁妠雖然一言不發,但是她心裏大多也不願意讓劉蒜為帝,一來劉蒜已經年長不易控製,二來她也想到了劉纘之死和梁翼脫不開幹係,那麽自己也難辭其咎,這時她突然開口,“依哀家之見,新君應該在孝章皇帝之子河間王一脈產生”此言一出,就連梁翼也不明就裏,他詫異的看著自己的mèi mèi,梁妠擦了擦眼角,“想我大漢朝自孝章皇帝以來,曆代皇帝均英年早逝,孝章皇帝諸子之中唯有河間王劉開尚在人世,此乃長壽之相,故而應從河間王一脈尋求我大漢朝的儲君”
梁妠的理由雖然顯得單薄,但是仔細想來卻也說得通,而且仔細算來,孝章皇帝活到成年的諸皇子之中,唯有河間王一脈沒有出過皇帝,就連孝章皇帝的第五子濟北王劉壽之子劉懿也坐了幾天的龍椅,可是由河間王一支的哪個人坐皇子呢?眾人犯起了嘀咕,河間王劉開已經快七十歲了,自然排出在外;世子劉政也四十出頭,而且為人輕佻,二十多年前在太後鄧綏開設學堂召諸位王子進京的時候就鬧出不少笑話。而劉開的另兩個兒子蠡吾侯劉翼已經去世,解瀆亭侯劉淑雖然尚在人間但是卻是劉纘的爺爺輩,既然叔叔輩的劉蒜都不能為帝,那劉淑也無繼統資格,隻能向河間王的再下一代去尋找
“依哀家看,蠡吾侯劉誌理應繼位。”梁妠麵無表情的說道,“啊?”梁翼差點掉了下巴,他還未等反駁,隻見梁妠已經起身離開,剩下一群麵麵相覷的大臣。
下朝之後,梁翼火急火燎的跑到梁妠的寢宮,隻見中常侍曹騰站在門口,“呦,大將軍來了,太後讓我在此恭候大將軍”
“哦?太後怎麽知道我要找她?”梁翼沒好氣的問,於是讓過曹騰自己走了進去,梁妠坐在椅子上,臉上已經沒有剛剛的悲戚之色,似乎對於梁翼的到來也早有準備,還未等梁翼開口,梁妠首先說道“哥哥,你是不是問我為何要選劉誌為帝?”梁翼本想‘興師問罪’,不料卻被梁妠先行反問,不禁一怔,“對對啊我就搞不懂你為何偏偏喜歡這劉翼家的孩子”
梁妠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從一個匣子裏拿出一封尚未發出的詔書,“哥哥,你自己看吧”
梁翼將詔書拿在手裏,他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妹子,你這是將小妹嫁給了劉誌?”
“若是劉誌繼位,哥哥你便成了當朝國舅,你意下如何?”
“這”梁翼頓時來了興致,“對啊,大將軍,如此一來您和當朝萬歲結成郎舅之親,這可真是莫大的殊榮啊”在一旁的曹騰敲著邊鼓。
梁翼轉了轉眼珠,思考再三一拍大腿,“好,就依太後之意,立劉誌為帝,我看誰敢不聽。”